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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亭記(3)

蘇麗娘沒想過真的會再次見到那個人,柳之舟。她感到耳垂微微發熱,男子臨去前,在她耳邊親暱吐出那句話。

“記住,我叫柳之舟。”

繁華的夜上海,車水馬龍,霓虹燈五光十彩。這是太原沒有的絢麗喧譁,也是她蘇麗娘前所未見的新奇古怪。

酒店大廳裡,男女交疊在一起舞蹈,舞臺上,歌女嚶嚶呀呀,唱的多情婉轉。這一日,喬玉良到底是將蘇麗娘約了出來。

本來,剛到喬家,蘇麗娘仍舊遵循著家裡的老一套,輕易不出門,卻不知,這上海的風氣如此開放。男女隨意走在大街上,就算沒有下人陪伴,亦是稀鬆平常。

她去醫院見過喬玉良的奶奶,喬老夫人,還有喬夫人。兩者都對她和藹可親,慈眉善目。一聽說喬玉良要帶她出去吃飯,都樂見其成。

蘇麗娘推諉不過,抱著好奇心跟隨喬玉良來到這玫瑰大酒店。

一進門,這絢麗地燈光就迷亂她的眼,可面上,她依然波瀾不驚,笑的得體。

喬玉良心情大好,終於約到佳人共進晚餐,看著面前粉色旗袍的蘇麗娘,他心裡又是歡喜幾分,打個響指,吆喝著侍者點單。

這是洋人開的酒店,餐單全是洋文。蘇麗娘不認得,淺意笑笑,由著喬玉良為她做主點餐。

等待上餐的時刻,喬玉良滔滔不絕,拉著蘇麗娘問東問西。蘇麗娘笑的輕淺,多數時候聽,很少回答。她看的出來,喬玉良是個很喜歡表達自己的人。

喬玉良也很滿意,眼前的蘇麗娘不僅美麗非常,舉止有禮,還是個善於聆聽的女子。不時表達幾句觀點,卻字字珠璣,恰到好處。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可人兒!

兩人正情意綿綿時刻,酒店門口傳來一陣喧鬧,兩人側頭看向門口。只見一軍裝男子在眾人的擁簇下走來。

跟上次見面不同,這一次的柳之舟一身軍裝,挺拔俊俏,高挺的鼻樑,笑意盈盈的眼神,以及笑的玩味的嘴唇。若是不仔細,就要被他眼中的光芒騙過,以為這就是個俊俏風流的軍官罷了。

蘇麗娘有一絲顫抖,立馬轉臉,避開那人。喬玉良卻笑出聲,起身上前打招呼。“表哥!”

他這一喊,眾人都聽到了,蘇麗娘也是。

這柳之舟竟是喬玉良的表哥?

蘇麗娘垂眸,眼裡滿是驚慌,她怎麼從來沒聽過喬玉良有這麼位表哥?

柳之舟聽到喬玉良的呼喚,推拒了盛情邀請的各家美人,走過來。“玉良?好久不見,你小子長大不少!”

喬玉良笑罵道“瞧你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就是個小孩。”

說著,兩人抱了一下。幾年未見,想不到會在這裡相見。

“家裡可還好?舅父舅母如何了?”柳之舟笑問。

“好著呢,奶奶最近身體不好,甚是思念姑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去喬家看看奶奶。”喬玉良邊問邊打量自己的表哥,這傢伙比自己不過大一歲,卻比自己更加男子氣概。奇怪,難道是常年在軍營鍛鍊出來的?

柳之舟笑笑點頭“好,我過兩日就去拜訪,你怎麼在這?”

“當然是來吃飯”喬玉良樂呵呵道。

“吃飯?莫不是偷會佳人吧?我記得你可是有未婚妻的,姑父知道嗎?”柳之舟打趣他。

喬玉良得意笑笑“哎!我就是帶我未婚妻來吃飯的,我可是奉了父母之命。”

柳之舟聞言,眼裡滿是笑意,“動作挺快,這是要成婚了?”

“那是自然,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麗娘。”喬玉良引著柳之舟來到自己那一桌。

柳之舟遠遠見到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女子,身子纖細,貼身的旗袍,讓她姿態嫵媚優雅。喬玉良引著人來到桌前,喊了一聲麗娘。

蘇麗娘知道躲不過,只能站起身,裝作自己不認識柳之舟。

“表哥,這就是麗娘。麗娘,這是我表哥柳之舟。”喬玉良歡喜像自己表哥介紹蘇麗娘。蘇麗娘禮貌笑笑,叫了句“表哥!”

柳之舟眼中有片刻的驚訝,不過很快回神,快到喬玉良一點沒有發現異樣。

接下來的時光,柳之舟跟兩人寒暄幾句,便道有事,匆匆離開。喬玉良笑著道別,回身看見蘇麗娘垂眸不語。

眼中有些疑惑“麗娘,怎麼了?”

蘇麗娘笑笑,聲音輕柔道“我怎麼從沒聽你提過這個表哥?”

喬玉良恍然大笑,說是自己的不是。慢慢跟蘇麗娘說起這表哥的來歷!

喬玉良有個姑姑,比他父親小三歲,十八歲的時候嫁到遼北一軍官柳承蒙家。幾年後,國家變動,柳承蒙抓住時機,成為一方軍閥。

這表哥打小性子野,不服管教,柳承蒙氣不過,將他送到德國留學。不想,這一去就是八年。

期間,柳之舟揹著柳承蒙考上德國最頂級的軍校,近年才學成歸來。

喬玉良與他最近見面是一年前,第一次見,喬玉良就被表哥身上那颯爽的軍人風姿迷倒,一心想當兵。要不是父親阻攔,他早就去參軍了。

所以他對這位表哥甚是欽佩。

“這十里洋場,誰不知道柳大帥的威名,我這表哥,自有軍功在身,人稱柳少帥。”喬玉良說的得意,蘇麗娘聽的胃疼。

怎麼招惹了這麼個禍,還想著報仇呢,眼下看開不被欺負就不錯了。

想了想,蘇麗娘便有些食不知味,碗裡的牛排被她切的七零八落。

終於捱到能回去,蘇麗娘松了口氣。正在門口等司機,忽然一個侍應走來,在喬玉良耳邊說了幾句,喬玉良有事離開,讓司機先送蘇麗娘回去。

蘇麗娘上了車,閉目養神。她想著,自己該怎麼應對這柳之舟。照眼下的情形,避而不見是不可能的。

她揉揉自己發疼的腦子,卻感到車子忽然停住。到了?這麼快?

正疑惑間,車門被開啟,一道人影竄了進來。

蘇麗娘嚇了一跳,轉身就想推門下車,卻被那人按住,動彈不得。“怎麼?做了虧心事?見我就想逃?”

蘇麗娘聽著惡人先告狀的語氣,氣鼓鼓轉身“少帥這話好沒道理,我做什麼虧心事了?”

柳之舟笑的玩味“你竟是玉良的未婚妻。為什麼不告訴我?”

蘇麗娘想罵髒話,可教養在那裡,她仍是禮貌道“少帥也沒來得及讓我說啊。”

柳之舟一想,也是,自己當日確實沒問過。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他單手捏住蘇麗娘的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語氣危險道“回去退婚!”

什麼?

蘇麗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惱羞成怒道“你...你胡說什麼?”

柳之舟卻眼中肅穆危險“你沒聽錯,我說,讓你去退婚。”

“你憑什麼?”蘇麗娘掙扎,想要推開他。卻被柳之舟擒住雙手,動彈不得。

“就憑我是你男人。”柳之舟說的理直氣壯,完全不容拒絕。

蘇麗娘簡直抓狂“你瘋了!我是你表弟的未婚妻,你這是有違倫常!”

她哪裡知道,柳家是土匪出聲,柳之舟的爺爺是聊北有名的土匪。當年被朝廷招安才當了兵。到了柳承蒙這一代,膽子更加大,竟是謀奪了軍閥的位置。

柳之舟文明一些,可骨子裡也是個霸道張狂的男人。家裡的祖訓,喜歡地就去爭,爭不過就搶,反正一句話,不達目的不罷休。

柳之舟笑的十分危險“麗娘,你只能嫁給我!”

也不待蘇麗娘反駁,一把就抓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來。蘇麗娘掙扎不動,只能讓他為所欲為。

此時的蘇麗娘腦子已經一片空白,炸開了花,全是漿糊。

貼身侍衛官的到來解救了蘇麗娘,柳之舟回味無窮舔舔嘴唇,英俊的臉上全是無賴色。蘇麗娘羞憤,想打打不過,想罵罵不出,氣的小臉通紅。

侍衛官在柳之舟耳邊說了什麼,他神色一變。看看侍衛官,又看看蘇麗娘,他俯身單手撐著車門,眼裡全是霸道“回去退婚,乖乖等我回來娶你。”

直到司機將車開回喬家,蘇麗娘還是恍惚不安。想到今日的事,她緊張看向司機,不想司機卻十分謹慎道“我是少帥的人,蘇小姐放心。”

蘇麗娘聽了,更想罵人,她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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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蘇麗娘跟若雨出門採買東西。

自從那日一別,蘇麗娘再沒有見過柳之舟。後來聽喬玉良說,遼北有些變動,柳之舟連夜趕回遼北。

聽到這件事,蘇麗娘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蘇麗娘一邊跟著喬玉良見識大上海的繁華,一邊學習那些讓她好奇的洋文知識。這繁華的上海,總是要跟洋人打交道。喬家是上海的大商人,許多生意離不開洋人。作為喬家未來的媳婦,喬正璋十分樂見自己的兒媳婦這般懂事愛學習。

然,天有不測風雲。

幾月後,喬老夫人的身體越加不行。為了完成老夫人的心願,也是想給喬老夫人沖喜。喬老爺決定給兩人舉辦婚禮,讓兩人儘快完婚。

“小姐,你真要嫁給那喬玉良啊?”若雨跟在蘇麗娘身後,念念叨叨,像個老媽子。

蘇麗娘輕笑“你這話說的,我們是未婚夫妻,自然是要成婚的。”她張望四周,看到一件雜貨鋪,突然來了興趣,抬腿走過去。

若雨跟在她身後,一臉不屑“我看那喬少爺,也不是對你多真心。你看看他,好幾次自己約了你出門,結果約會到一半就把你丟下,說什麼有事,結果總是一去不回,還勞煩你替他打掩護。”

蘇麗娘想到喬玉良幾次作為,確實有失風度。可也不是什麼大事,她總不好因此鬧騰。父親說女子嫁人了,就應該順從夫君。雖然她也不喜歡喬哥哥的作為,可男人都這樣。

“他那是有事,你別多心。”

“才不是我多心,你不知道....”蘇麗娘推開門進了四方雜貨鋪,看到滿屋子奇怪的商品,店裡一個人都沒有,甚是奇怪。

若雨剛想牢騷,卻見小姐推門進去。立馬跟上,繼續牢騷“小姐,你不知道,上次他說有事離開,我偷偷跟著,結果卻看到他跟另外一個女人走了。”

蘇麗娘聞言,眼光一閃,半響才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上個禮拜,你們去試婚紗那次。那女的來找他好幾回了,我才不相信他們只是同學,肯定是他外邊的小情人。”若雨想到這裡,就為自家小姐不值,那喬玉良,也是長的稍微好看些,其他一概配不上自家小姐。

蘇麗娘心裡不是沒有猜測,但是,她從沒想過其他。就是她的父親,也是有過兩房小妾。母親雖然不說,可她知道,母親不開心。

她想過他們的關係,也想問,可每次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父親說女人要三從四德,母親說男人難免逢場作戲,自己這邊,委實不識大體。

又想到自己跟柳之舟那點事兒,她心裡有些心虛,所以也不敢問。

想到這裡,蘇麗娘笑笑,安慰若雨道“好了,我知道你擔心我,男人三妻四妾稀鬆平常,他若是喜歡,納進家門便是,橫豎我是正妻,她動搖不了我的位置。”

“可是小姐,他....”

“歡迎光臨,兩位需要買些什麼?”一個穿著黑色旗袍,肌膚雪白的女子從內室走出來。

兩人驚訝於女子的美貌,一時忘了言語。

餘姬看著兩人,淺笑道“招待不周,兩位需要些什麼?”

兩人這才回過神,蘇麗娘抱歉自己的走神,歉意笑說“抱歉,老闆,我們想採買一些結婚用的東西,無意間走進來。”

不想,餘姬大量她一番,卻古怪道“結婚?小姐,你這段姻緣似乎倉促了一些。”

蘇麗娘愣住,不明白她的意思。餘姬卻不再說,轉移話題道“小姐想買些什麼?胭脂水粉還是珠寶首飾,我這裡都有,保證讓你滿意。”

蘇麗娘打量一番,看到櫃檯玻璃內,擺著一條瓔珞。

銀子鑲邊,繞出美麗的花邊,並列對稱的花邊中心,鑲嵌著一個黑色的珠子,看著十分別緻。

蘇麗娘忍不住道“這是什麼?黑珍珠麼?”

餘姬看了看,眼光詭異,她輕笑道“這個啊,這是聚魂珠。”

若雨聞言,忍不住驚呼“這是什麼玩意兒?”

蘇麗娘也滿臉疑惑看著餘姬,她從沒聽說這樣奇怪的東西。珠寶首飾,鑲嵌的有紅寶石,藍寶石,綠松石,甚至最近流行的金剛鑽,可這聚魂珠,是什麼東西?

怎麼聽,都像是邪門的玩意兒。

餘姬笑笑“兩位要是不著急,不如聽我說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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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後記中曾記載,廣州太守馮孝的兒子馮凌夜裡做夢,夢見一個女子對自己說,她乃是前任北海太守徐玄方的女兒,不幸被鬼怪所殺,死了已經四年,她本應該是馮凌的妻子。馮凌醒來驚異,在女子本命年生日那一天,找到女子的墳,開館一看,女子竟然栩栩如生,還活著。

馮凌遂將女子救出,兩人結為夫妻。

蘇麗娘放下茶杯道“這我知道,據傳,湯顯祖的《牡丹亭記》便是源於這故事。”

餘姬笑笑“蘇小姐不愧書香世家,博覽群書。然,世人看牡丹亭記,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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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雨啃一口梅花餅,言語含糊道“什麼所以然?”

餘姬看向蘇麗娘“蘇小姐可曾想過,那杜麗娘為何能死而復生?”

蘇麗娘想了想,搖頭不解。她讀牡丹亭記,只讀出男女主角情意綿綿,勇敢追愛,卻從未想過,杜麗娘為何能死而復生,只跟眾人一般,認為這是愛的力量。

那杜麗娘,是個痴情女子,因為愛一個人,香消玉殞。又因為得到一個人的愛,而死而復生。

餘姬笑笑,“她能死而復生,全是因為這聚魂珠。”

兩人面面相覷,覺得匪夷所思,可這老闆的樣子,又讓人無法懷疑。

“老闆可能說地詳細些?”蘇麗娘很想知道故事的真相。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那馮凌其實早就見過徐玄方的女兒,徐葉靈。在渡河的碼頭,馮凌對她驚鴻一瞥。彼時,馮凌進京求學,在碼頭上等待渡河的船隻。

徐葉靈一身鵝黃紗衣從馬車上下來,微風刮開她的薄紗帽,馮凌在轉身間見到他惦念一身的容顏。

他心動不已,想著那是哪家的小姐,可到底不能上前直接問,如此實在孟浪。

他讓下人去打探,不想,那竟是徐太守的家的女兒。這一行,是要去京城完婚。

聞得此言,馮凌心冷,只能將這小心思壓下。

到了京城,相思入骨,不覺大病一場,馮太守得知,以為他水土不服,命人將他帶回廣州。

說來也奇怪,離了廣州,馮凌的病竟然無需藥石,自然痊癒。

至此,馮凌只當自己做了一場相思夢,一心讀書,不再惦念女女子。

四年後的一個夜晚,馮凌再次夢見那女子。徐葉靈哭著求救,說自己被鬼怪所害,困在墓裡,生死不能。

馮凌驚異,不知自己為何會做這個夢。但眼前的是自己心心念念四年的女子,自然對她多有憐惜,遂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原來,徐葉靈到了京城以後,本來是要去相看母親孃家的表哥,好定下婚約。不想,那表哥是個不靠譜的,性子浪蕩不說,人品也不好。

徐葉靈便想退了婚事,回家去。

可不等她有所動作,那表哥在外邊招惹的桃花債卻上門找她的麻煩。那女子是個巫師的女兒,叫阿娜。

阿娜的父親是西南隴山的大巫,身上一身惡毒的巫術。阿娜是他的獨生女兒,自然盡得真傳。

阿娜找到京城,要表哥陳牧兌現承諾娶她,不想,陳牧是個花花腸子。喜歡招惹女人,卻不喜歡被女人束縛。他認為阿娜太愛吃醋,性子嫉妒,若是娶了她,以後自己再沒辦法出去浪。

於是,陳牧騙阿娜說,自己家裡已經給他定親,父母之命難違,他也沒辦法。雖然他很愛阿娜,但是必須娶自己的表妹。

阿娜就此以為,全是徐葉靈的錯,才導致自己無法跟愛人在一起。於是用了邪術,將徐葉靈的魂魄收走禁錮。

沒有了魂魄的徐葉靈自然成了死人。

家人以為她無端暴斃,無奈將她下葬。卻不知,徐葉靈還活著,只是沒了魂魄。

徐葉靈遭此無妄之災,心裡十分委屈,殘留的一絲魂魄,日日在墳墓裡哭泣。於是,那一代就傳出鬧鬼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