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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道(1)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韓愈《師說》

“你在幹什麼?”少女清脆嬌柔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地上的人依舊蹲在原地,絲毫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

少女見狀,也蹲下身來,看著面前一列長長的黑線在蠕動。仔細一看,是黑色的螞蟻,正在搬著食物遷徙。少女不解,再次問道“它們在幹嘛?”

直到螞蟻消失在小小的洞口,樹下的人終於抬頭,餘姬穿透樹葉,總算看清男子的面容。光潔的頭頂,清晰的戒疤,還有那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這是......宋祁?

“我在看它們搬家。”不同於宋祁的高冷神秘,面前的少年和尚,面容清俊溫和,眼裡帶著疑惑,卻清晰坦然。白色的袈裟在他身上,顯出高貴與出塵。

少女不解,也是一臉茫然“為什麼要看這個?”大千世界,再平凡不過的螞蟻搬家,最低賤的螻蟻而已,為什麼要觀察它們?

樹影斑駁,少女的面容隱藏在影子裡,餘姬如何也看不真切。只有淡淡的粉色紗裙在風裡,輕輕飄蕩。

和尚表情淡然,自己也是疑惑,半響才迎上少女的目光“施主,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這一生為何存在?”

少女愣住,拿著花朵的手顯然一頓。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也從沒人問過她。“我們是神,為什麼要考慮這個?”

和尚輕笑,踏出兩步,走到懸崖邊,看著萬里江山。“人活著,有所求,妖活著,有所求,那麼神呢?”

人活著,圖一世溫飽,想著飛身成仙。妖活著,努力修煉法術,也想要早日成仙,脫離輪迴之苦。可是,神呢?

生而為神的他們呢?

在漫長的時光裡,神所求為何?

和尚說完這句話,轉身離去,徒留少女立在樹下,茫然不知。半響,太陽昇地更高,樹影後移,餘姬終於看清少女的面容。那竟然.....是她?

餘姬忍不住想靠近,可畫面忽然一轉,她出現在一處雲海,仙氣環繞的高山之地,一處涼亭處,少女奔跑而來,大喊著“師傅,師傅?”

亭子了,一個白毛雪膚,童顏鶴髮的老者正飲了酒,臉頰通紅。聽到呼喊,他回頭眯眼一看,見到一團粉色朝自己跑來,打個酒嗝,輕笑道“阿餘,你慌什麼?”

少女跑上前,蹲在老者面前,喘息幾聲“師...師...師....”

老者敲她一下“死丫頭,為師不過讓你給如來送去幾卷經文,怎麼去了一趟,竟成了結巴!”說著,又飲了一口酒,舒坦無比眯眯眼,十分享受著難得的美酒。

少女終於平靜氣息,伸手扯了老者的鬍子道“師傅,我有問題要問你,不要再喝了。”

老者吃痛,放下拿酒的手,推開少女到“別扯別扯,留了上萬年才有今日的長度,要是扯了,為師還如何跟壽星公比鬍鬚長短。”

少女鬆手,鼓著眼嘟囔道“師傅,神活一世,所求為何?”

老者正摸著鬍鬚,揉著吃痛的下巴,忽然聽到這句話,也是一愣。神情古怪,抬眼看少女“你怎麼問這個?”

“你快回答我!”少女站起來,叉腰蠻叫道。

老者神情複雜,酒醒了大半。看著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想著她出世到如今,差不多兩百年,這年紀,在神界,不過是個小孩子。從她誕生自瑤池開始,好不容易魂魄完整,有了神識。

在自己這教養了百年,也不過如同人間的小兒一般,整日裡玩鬧,看什麼都新鮮,對什麼都好奇。所以,還總是喜歡問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很多時候,老者都被她弄的煩悶不已,後悔收了這麼個話癆的孩子。眼下,她又來提問了。

事實上,連他自己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誰跟你說了什麼?”老者慢悠悠站起身,拍打兩下身上的塵埃落葉。

少女頷首,目光坦然又迷茫“師傅,人也好,妖也罷,最羨慕的都是做神仙,可是...神到底意味著什麼?神活一世,求個什麼?”

少女的聲音清脆嬌軟,像出谷的黃鸝,美好稚嫩。但這清脆的嗓音,卻問了一個老神仙上萬年也沒想明白的問題。

“為什麼啊?”老者拉長了聲調,將這幾個字緩慢說出,邊說邊摸著鬍鬚,走出幾步。少女跟在他身後,殷切切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老者神情古怪,輕飄飄斜眼看少女,正當少女以為他要回答自己時,老者一個閃身,架上雲霧,逃離去也。在少女的呼喊中,老者空中傳音道“你去問問北海那小子吧,他知道~~道~~道......”

尾音飄去老遠,在遼闊的雲海裡迴盪,少女被逃走的師傅弄的哭笑不得,立在原地,嘟了嘴唇,滿面委屈。

又跑了,她是真不理解,為什麼師傅總是在自己提問後,逃之夭夭。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畫面又一轉,一個少年莊睿啃著蟠桃坐在樹上。

“神活一世為什麼?”他輕笑道“為了玩唄!”

“玩?”少女在樹下,高高揚起頭顱,看著樹上玩世不恭的少年。依舊不甚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少年扔掉桃核,跳下樹來,站在少女面前“當然是為了玩!”

“我們生而為神,那是上天的恩賜。無需遭受輪迴之苦,無需遭遇人間諸惡,可見老天爺偏愛你我,既然如此,我們自然要好好享受,玩它個痛快。”

“可是,神的一生沒有盡頭,你怎麼能一直玩下去。”少女依舊不解,時間對於人,對於妖,都是有限的。唯有神,不死不滅,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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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玩下去,不會厭倦嗎?

少年一愣,自己也蒙圈。沒有盡頭地玩,開心嗎?他搖搖頭“那就換著花樣玩,玩到我厭倦為止。”

“那厭倦了呢?”少女不依不撓,非要問個滿意的答案。

少年感覺眼角抽搐,“這....這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唄!”這如何回答,他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做神仙,要對付妖魔,捍衛正道,他家裡有大哥。要修習術法,維護北海安寧,有他父王。他好像沒有什麼要做的,出了玩,他還能做什麼?

少女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落魄回到仙洞,坐在高聳入雲海的樹梢,看著落日餘暉。習習涼風吹來,她坐在枝頭,茫然自語“神活一世,所求為何?”

夢境散去,餘姬慢悠悠睜開眼,看著窗外黎明的光澤,躺在床上默默不語。

怎麼會做這麼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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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依驚喜發現,自己的隊長好像又恢復往日那個精悍帥氣,高冷聰慧的男神了。揮別之前多愁善感,莫名其妙掉眼淚的狀態,隊長似乎比以前更帥氣。

孫哲平揉著自己痠痛的腰,從訓練場走出來。還以為莊隊消失幾日,自己能輕鬆一下,誰想,這一回來就拉著自己練擒拿。

真是一刻不得放鬆,才幾天沒練,差點就被莊隊費了。可憐他年紀輕輕的,還沒娶媳婦。這要是傷到腰,他媳婦以後的幸福咋整。

莊睿拿著水過來,扔給他一瓶。見他呲牙咧嘴,嗤笑道“怎麼?不行了?”

“誰說....”孫哲平還想反駁,卻一扭頭,腰抽痛起來,痛的他倒吸一口涼氣,拿著水瓶動彈不得。他娘的,肌肉抽痛也忒難受了。

莊睿趕緊給他揉了揉,孫哲平這才覺得好受一些,半響,他才嘟囔道“頭兒,你這手法比按摩店的妹子還厲害。”他舒服地哼唧幾聲,顯然十分享受。

莊睿重重打他一下,把毛巾甩在他身上“看不出來,還去過特殊場所。”

“別胡說!”孫哲平起身反駁“我去的都是正規的盲人按摩店,不是某些亂七八糟的場所,哥們兒不是那不著四六的人。”

電話響起,兩人同時翻看自己的手機。是莊睿的手機響了,老羅焦急的嗓音從那傳來。“莊隊,有新案子。”

兩人從忙洗澡,穿好衣服趕往案發現場,蘇城實驗中學。

還沒下車,就遠遠看到王廣立在門口等著兩人,大門口,停了好幾輛警車,還有法醫專車。來往的行人,目光好奇看著這裡。一些學生也看著這些在自己學校門口停留的警車,議論紛紛。

“什麼情況?”孫哲平一下車,就緊張起來。今天是週末,按道理,眾人不是應該放假在家,學生們也該休假才是,怎麼還有這麼多人。莊睿一大清早把他拉起來練拳就算了,這些人是幹什麼?

王廣領著人往初中部走,這所中學是市裡的重點中學,光是一年級,就有十幾個班,更不要說,三年級了。

到了四樓,莊睿遠遠看見好多人圍在門口。

“今天本來週末,學生都放假在家,但是初三為了準備中考,幾個重點班零時增加了補課。開門的學生一到,就發現死者吊死在風扇上。”

孫哲平不解“不是不允許補課嗎?”教育系統出的規定,給學生減負,可這怎麼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王廣嗤笑一聲“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唄!”上面再怎麼規定,也擋不住學生競爭激烈的事實。為了考上好的高中,進入好大學,家長們都預設了這種補課風氣。就是明面上不準補課,家長都會逼著孩子來補課。

一句話,都是為了孩子好。

門口守著的警察看到莊睿到來,讓開一條道,放他進去。偌大的教室裡,一個女孩的屍體被高高懸掛在吊扇上,已經乾涸的血跡,發黑腥氣,順著女孩的身體滑下,滴落在地面還有桌子上。

法醫正在清理現場,想著如何把屍體弄下,不要破壞現場痕跡。一個法醫拿著相機,在教室裡咔嚓咔嚓拍照。

一切井井有條,唯有屍體透出詭異的陰森之氣。

“誰報的案?”莊睿問王廣。王廣看了眼周圍,指著正跟老羅說話的中年男子道“就是他,他是年級主任。”

莊睿抬眼看去,一個大著肚子,穿著灰色夾克的中年男子,正跟老羅錄口供。說道激動處,有些手舞足蹈,口沫橫飛。見到老羅錄口供,他稍稍安心,轉頭看向教室內。

“班主任到了嗎?”莊睿又問。

“到了,本來9點上課,她來的早,8點半就到了,被嚇到,眼下在辦公室休息,何依依陪著錄口供。”王廣交代情況。

“那他們誰是第一目擊人?”孫哲平插話道,法醫終於將屍體取下,兩個人合夥,把屍體慢慢取下,放在地上的擔架上。

“都不是。”王廣搖頭“第一目擊者是個女學生,她是值日生,早上早早來開門,一進來,就看到屍體,嚇的要死,現在也在班主任辦公室裡。”

莊睿看著教室,也不知為何,本該透明的窗戶上,都糊了報紙,擋住了學生們的視線。這裡又是頂樓,不仔細的話,看不見教室裡發生什麼。

莊睿推開窗子,左邊是廣闊的運動場,對面的教學樓被高高的樹枝阻擋,看不見這邊教室的情形。右邊只有兩層樓高的小建築,幾十米開外,才有高高的樓房,可是都是牆面,也看不行這邊教室的情況。

目前看來,很可能沒有目擊者。

莊睿微微蹙眉,回身看向屍體。那裡,白色的擔架上,躺著一具已經僵硬的屍體。血是從脖子上流出的,麻繩上沾滿了發黑的血跡,死者是個十幾歲的女孩。

身上穿著運動校服,藍色的校服,也沾滿血跡。

莊睿大略看了看死者的手,纖細瘦長,沒有傷痕。他眸子一緊,似乎想了什麼。不發一言,莊睿為實體蓋上白布。

法醫繼續在現場收集證據,莊睿起身來到教室外,主任已經錄完口供暫時離開。老羅拿著口供迎上莊睿的目光,“有什麼線索?”莊睿開門見山。

老羅把口供遞給莊睿“你先看看。”

筆記上,是老羅龍飛鳳舞的字跡。按照主任的描述,死者名叫葉曉旋,今年十五歲。是個學習成績優異的女生,外貌條件姣好,是班上的文藝委員。平日裡性格開朗,為人善良。總之,是個好孩子,沒有得罪誰。

莊睿掃了一眼,把口供還給老羅“都是官面話,沒什麼有用的線索。”

老羅點頭,收好筆記“可不是,滿嘴的官話,一句有用的都沒有。”很顯然,這個主任並不瞭解這個學生,不過是為了學校的名聲,在打哈哈,不想擔責任。

“班主任那邊如何?”莊睿看著何依依過來,問道。

何依依看一眼教室內,淡淡道“值日生早上7點多就來開門,說是昨晚的作業忘記做,早上趕來做作業,沒想到一推開門,就看到吊死在吊扇上的屍體,嚇的要死,半天說不出話。”

一發現屍體,值日生嚇的腿軟,半天才想起給班主任打電話。她的驚叫聲驚道了別的班級的學生,他們匆忙趕來,也嚇到,幫著值日生報告給老師,一直躲在外面,不敢靠近。

班主任趕到現場,也是嚇的要死,死者渾身是血,十分恐怖。年級主任趕來報警,他們一直站在外面,不敢進門。

“根據班主任的描述,葉曉旋是個挺聽話的好學生,性格開朗,同學們都挺喜歡她的。怎麼也想不明白,是誰要害死她。”

“那值日生呢?”孫哲平走出來道“同學比老師更瞭解自己的同學不是。”

何依依點頭“值日生說....外面學校有幾個追求葉曉旋的男同學,但是葉曉旋不同意,可能....可能是那幾個人幹的。”

“情殺?”老羅詫異,忽而又搖搖頭嘆息“現在的小孩....”早幾年前,他也碰到過這麼一起情殺案,女方腳踏兩船,被男方發現,男方氣不過,那鐵棍打死了女方。

那時候鬧的很厲害,家長叫了幾車親戚朋友來學校鬧,要學校賠錢。

眼下這案子,恐怕難善了。

“知道是哪些人嗎?”莊睿接過何依依的口供,細細翻看。

“沒有,值日生跟死者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班上有2個女生跟她玩的挺好,但是都不在現場。”一出事,本來要補課的也不敢繼續補課了。整個年級都動盪不安,年級主任下令,全部放假,學生們一鬨而散。

莊睿想了想“看樣子,要家訪一下。”

此時,法醫已經清理好現場,一個個退散出來。王廣最後一個出來,拉上教室的門。“頭兒,韓珂說聯絡不到受害人的家屬。”

幾人一愣“怎麼會?”

王廣道“韓珂說,他打了好多次電話,受害人的父母都沒有接,一直是關機狀態。”這也讓王廣疑惑,看死者的僵硬程度,差不多死了十個小時以上。

這樣的話,死者更有可能徹夜未歸。正常情況下,受害人的父母不是應該立即報警找人嗎?怎麼會手機一直關機,難道不需要等待女兒或者警察的訊息?

一定有什麼古怪。

眾人一致認為,紛紛看著莊睿。莊睿合上筆記本,抬頭道“死者家在哪裡?”

眼下只能去一趟死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