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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清官害民(二)

倭仁拿著咸豐的尚方寶劍直接來到了山東一帶,準備進行一次思想上的大掃除,尤其是這個禁止那個老殘遊記。甚至這次倭仁大有把事情擴大的想法,他認為這些民間的思想太複雜了,不符合程朱理學的要求,必須要嚴格禁止。倭仁直接開始到處看各種樣本的書籍,尤其是這個老殘遊記。這個老殘遊記他們一個個也都要禁止,倭仁首先開始下令,凡是家裡面藏有老殘遊記的,全部要給抓起來再說。不過這個倭仁還是比較冷靜的,沒有直接開始殺人,只是抓起來而已。

“全部抓起來,凡是家裡面有老殘遊記的,全部給我抓起來。這等反書,誰敢私藏反書,全部抓起來!”倭仁喊道。

隨著倭仁一聲令下,大清朝廷山東官吏也都知道撈錢的時候來了。這些基層官吏雖然無法能參與朝廷決策,可是卻掌握了地方執行權,他們直接可以好好的敲詐百姓。這次上頭可是要掀起文字獄,他們是可以使勁撈錢的時候到了。這個大清文字獄,誰遇到誰怕啊!那些底層官吏紛紛開始使勁栽贓牽扯,然後使勁敲詐勒索,這樣讓他們也都開始抓捕起來。而那些拿得出錢的,也就可以拿來進行放了。可那些拿不出錢的,也都被送到了倭仁那裡。

“把這個數千人,給我放到站籠裡面把他們都給站死!”倭仁說。

所謂站籠,其實也就是一種類似於囚車的東西。不過這個站籠更可怕,這種站籠是要讓人維持站立的姿態,無法蹲下休息。而這種透過架子維持站立的姿態,剛開始沒有什麼。可是一旦時間久了,人的體力是有限度的,那無法蹲下休息,腿部卻不得不維持站立的姿態。而且站立也就罷了,還不能夠活動,無法活動肌肉自然是繃緊最後更慘,這樣肯定會讓人生不如死,這樣可是能夠站死人的。雖然站籠看起來不殘酷,可這裡面的殘酷性絕對是生不如死的。很多刑罰看起來不殘酷,可是這裡面的痛苦只有參與者才知道。

“你們給我看著,這個也就是私藏反書的結果,誰敢私藏反書,那也就是一個字——死!這等人,居然敢汙衊我等清官,居然敢反對孔孟,居然敢反對程朱,真是豈有此理。我今天就是要告訴大家,誰敢反孔孟,誰敢反程朱,就得死!”倭仁喊道。

那些百姓卻在下面暗暗回憶,其實這個《老殘遊記》諷刺的真是那些教條主義的清官,並非是反對程朱理學和孔孟啊!這個老殘遊記其實只是諷刺那些教條主義的人而已,其實並非是反對孔孟,相反他認為孔孟之道是可以活學活用的,反對的其實只是教條主義而已。可是到了這給倭仁眼裡,反對教條跟反對孔孟和程朱理學是一樣的,所以他開始嚴懲。

“這個不就是一個娛樂的話本,至於這麼誇張嗎?”很多山東百姓也都在心裡嘀咕。

事實上本來很多百姓都是把這個《老殘遊記》當做了一個娛樂用的小說而已,本來大家還沒有感覺有什麼。可是這給倭仁反而神經過敏了,直接弄出了這麼誇張的事情,這樣反而一定程度上說明了這個老殘遊記是對的。甚至老殘遊記裡面有一個典故,也就是某個官員為了抓賊,把無辜的百姓給抓住放到了站籠裡面,短短一年也就站死了上千人。這裡面其實九成以上都是無辜百姓,可是那個清官為了功勞,為了政績,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不被上級追究責任,所以將錯就錯,直接把那些無辜百姓殺死,這樣自己名聲可以維持。

至於現在,不就是很相似的情況嗎?不就是把大量百姓給站死了?這樣讓普通百姓更是深刻認識到了所謂“清官害民”的殘酷事實,這樣反而讓百姓真正體會到了這幫大清的“清官”是如何害民的,害民起來更是無所畏懼,更是義正言辭,比貪官更可怕。貪官都未必敢一次殺死數千無辜百姓,可是這個清官殺人起來,那打著一個正義的旗號,殺死數千人毫無愧疚。貪官他知道自己是非正義的,反而不敢一次害死數千人。可是清官不這麼認為,清官認為自己的目的是“正義”的,只要維護他心裡面那個“正義”,哪怕殺死一千人一萬人,甚至把全國人都給殺了,那也是“正義”的。所以清官一旦下狠心去害人,那比起貪官可怕一千倍一萬倍啊!

在山東,大量的官員屁都不放一個,生怕惹火燒身了。這次可是大清赫赫有名的文字獄,這種事情大家躲避也都來不及呢!自然沒有人敢隨便出來。

不過,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傻子”的,一個三十出頭的官員主動站出來了!

“倭仁大人,你這麼做不是太冷酷了嗎?這些都是無辜百姓,怎麼憑藉一本所謂《老殘遊記》也就定罪了呢?而這個老殘遊記,我看也都沒有什麼,百姓也只是當做了普通消遣的話本而已。而且這個老殘遊記不過是諷刺那些腐朽不堪的老腐儒,還有那些用百姓鮮血染紅自己頂戴的人,何必要如此呢?”那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官員說道。

不過不說這話還好,這個官員說了這話,立馬讓倭仁更怒了。這樣是什麼意思,這個是諷刺那些腐朽不堪的老腐儒,這個是在說自己腐朽不堪嗎?還有那些用百姓鮮血染紅頂戴的人,那是不是在對目前自己處死這些百姓不滿?這樣好像是在諷刺倭仁,這樣倭仁能不生氣嗎?

“你這個是什麼意思,你這個是在說本官?”倭仁怒道。

那個年輕官員趕緊回答:“不敢,我只是就事論事。不過,倭仁大人,你這個一次殺死數千百姓,實在是……”

“啪!”倭仁拍了桌子,怒道:“好,你果然是在諷刺本官,你告訴我你是誰,官居何職?”

那個年輕官員說:“我叫朱雲青,咸豐二十一年的恩科進士,曾任日照知縣,現為山東副使道。”

副使道起源於按察副使,是按察副使最早是分管省內某個片區的司法工作。而後來裁撤按察副使,設立副使道,負責省內某一個片區的司法工作,地位大概等同於後世一個若干地區的巡迴法院院長,是清朝四品官了,不小了。三十出頭能當到了這個層次,那絕對是有不少前途的。

“好,好,很好,我大清四品大員,居然都為那些反書之人張目,很好!看來,你是找死了?來人,剝去朱雲青頂戴花翎,拉出去斬首示眾!”倭仁說。

“斬首?”

在場的人都蒙了,怎麼一言不合也就斬首了?

“倭仁大人,我好歹也是大清四品命官,你說斬就斬?”朱雲青急忙說。

可是倭仁接著冷酷說:“你居然敢反對孔孟,居然敢反對程朱,這個就該死!皇上在本官臨來之前,授予了本官先斬後奏大權,所以本官斬了你一個四品之官,就在本官權力之內。來人,剝去朱雲青頂戴花翎,拉出去斬首示眾。今後,誰敢求情,一併斬首!”

朱雲青立馬被旁邊的衙役給拉著,然後剝去了官府和頂戴,然後拉到了山東濟南的菜市口準備斬首。這個讓整個濟南的百姓也都蒙了,這樣不是朱雲青朱大人嗎?

“朱大人怎麼了?朱大人怎麼被斬首了?”“是啊!朱大人可是好官啊,這麼些年來都是好官啊!”“是啊!朱大人可是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啊!”“他怎麼也都被斬首了?”……

朱雲青被拉到了菜市口,倭仁這次也就是要斬首示眾,告訴大家誰也都別來求情,這次是倭仁必須要殺人。

“本官奉皇上之命,來檢閱天下書籍,並且查禁天下反書,有先斬後奏之權。可是這個朱雲青,居然敢為那些私藏反書之人求情,本官特別斬首示眾!今後,誰還敢反對孔孟,反對程朱,那這個朱雲青也就是榜樣!”倭仁喊道。

周圍的百姓也都趕緊說:“別殺朱大人!”

“別殺朱大人!”“別殺朱大人!”……

不少百姓紛紛想要把朱雲青給搶救回來,可是周圍那些如狼似虎的清軍阻攔了,普通百姓根本沒有能力阻攔。

“朱雲青,你可知罪?你死到臨頭了,還有什麼要說的?你可否認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嗎?”倭仁問。

朱雲青哈哈大笑說:“哈哈哈哈……十年,十年之前,我恩科中舉,分配到山東候補。當年西方英國蠻夷入侵,我被委派往京城輸送軍餉。當年我就是在想,我大清到底怎麼了?我大清到底是怎麼了,居然被一群西方蠻夷給打得如此無法還手,這個真是乃我大清之恥辱啊!直到今天,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了,我大清有了你們這幫殘害百姓毫無愧意,比貪官更可怕的清官,那我大清還有什麼希望?我大清有了你們這種人,遲早要完!這個老殘遊記說的不錯,清官誤國,清官誤國啊!我大清遲早要完啊!”

倭仁臉上肌肉更是氣得發抖,立馬喊道:“斬,給我斬,斬……”

劊子手手起刀落,朱雲青的人頭就這麼被砍掉了。那些旁邊的百姓看到了這一幕,也都雙目圓睜,好像顯然不敢相信一個為民請命,一個愛民如子公正執法的好官,居然就這麼被殺了。這麼一個好官,居然被殺了?

“朱大人被殺了?”“朱大人被殺了?”“朱大人被殺了?”……

不過倭仁殺了朱雲青還不解氣,直接說:“這個朱雲青臨死之前還詛咒我大清,身的乃是罪大惡極,決不能寬恕。去把朱雲青的家給我抄了,給我抄家!把他家人全部發配寧古塔為奴!”

一隊清軍開始朝著朱雲青在濟南的府邸敢去,不過這個時候朱雲青的家人這才知道朱雲青被斬首的訊息。剛才距離倭仁下令,到朱雲青被斬首,不超過半個小時。這樣朱雲青的家人還沒有被抓捕,所以現在訊息比起清軍先一步到了朱家。

“夫人,不好了,朱大人被殺了?朱大人被欽差大臣倭仁給殺了。夫人,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朱大人對我們恩重如山,我特來報信,你們快走吧!”

聽到了這個訊息,朱家的人紛紛亂糟糟的,朱雲青的正妻立馬暈了過去。而在這麼暈了過去之後,朱雲青家人根本沒有了主心骨,徹底亂了。朱雲青家裡也就是一些女人和孩子,遇到了這種事情徹底慌了。

“啪啪啪啪……”清軍開始朝著朱家包圍了起來,只要一聲令下隨時會攻入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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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雲青家裡面,到處都是一片亂了,根本沒有人能夠有效的指揮了。

不過就在朱雲青家裡面一片混亂的時候,朱家裡面一個二十三四歲,穿著黑色衣服非常漂亮的女人居然朝著後院的馬廄急速走去。

“墨夫人,你去哪?朝廷大軍圍困,你去哪?”一些家僕問道。

這個墨夫人是九年之前朱雲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帶回來的一個侍妾,這個墨夫人來到了朱家之後做了朱雲青的侍妾,不過卻對於任何人都非常冷淡,只是老老實實的做朱雲青的侍妾。不過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墨夫人是哪裡來的,是什麼來歷。墨夫人不說,朱雲青對此也都含糊其辭,根本不願意多說。而在這九年裡面,墨夫人也都沒有為主與你請生下一兒半女的,而且墨夫人也都幾乎不和大家有交流,大家幾乎都忘了這個朱雲青的侍妾了。

可是這個時候,墨夫人居然忘後院趕去,不知道要幹什麼。

墨夫人直接來到了後院,找到了一匹黑色的馬匹,如果懂得看馬的人,一定會認出這個絕對是一匹好馬,非常難得的好馬。

墨夫人熟練的騎上了這匹馬,突然從馬旁邊拿出了一把馬刀,充滿了怒火。

“架!”墨夫人催動了戰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