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水蒸氣從水壺的口子裡冒了出來，然後在空調的降溫之下，形成一團團白色的水霧，將吳剛這一刻的面貌，照得有些朦朧了起來。
那種帶著幾分滄桑的語氣，與他那年輕的面貌，極為的不適合。
不過，常老在聽了吳剛的話後，也沒有立刻說什麼，過了良久，常老才緩緩地嘆了一口氣，滿是複雜地道：“如果按照大義來講，你的存在，最好要為國家和民族的。但是按照私心來說，你的選擇卻讓人無話可說。”
但是，說完後，常老又多出了一個疑問。“可是，既然你都以吳剛的身份消失了，為何還要再次出來見我？你從此隱姓埋名下去，不是更好？”
吳剛笑笑，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自然想這樣。不過常老你是真心希望我這樣？”
問完，不待常老回答，吳剛便繼續道：“我觀察了這麼多天，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去看過方雲的人。我吳剛不是個聖人，但也絕對不是個混蛋。”
常老聞言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有幾分感動，不過沒多久，他就又睜開了眼睛。因為吳剛正撕開了一包茶葉，然後用有些生澀的動作粗糙地倒了一些水後，先給他倒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吳剛又道：“常老，我吳剛就是一個窮學生，別的都給不起，就請你喝杯茶吧。不過我不會泡茶，還望常老能夠見諒。”
常老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茶入口是苦的，回味之時還是苦的，不過常老也沒在意。
喝完之後，常老便放下了茶杯，不解地問道：“吳剛，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當然可以，只要我能夠回答的，我一定不會隱瞞。”吳剛沒有把話說死。
“當初你為什麼要走進那條路？其實，以你的聰明，你肯定能夠猜到這是半條不歸路的。”常老直言不諱地道。
成為科研組的成員，必須是全封閉的，不過因為吳剛的特殊，才爭取得來了半封閉的特權，因為，他給出的貢獻，實在太大，而且他身份隱蔽所以才有了特事特辦。
否則，就連獨孤怡這樣的人，也是不允許接觸到最為核心的內容的。要不是最終被獨孤怡和齊建明把吳剛給炸了出來，估計還沒有多少人知道吳剛的存在。
“常老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吳剛皺了皺眉，吸了吸鼻子道，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卻有些低落，心情十分不好。
“當然是真話。不過我也想聽聽你的假話是什麼。”常老很好奇吳剛的想法。
“假話就是，為了名利，為了成為對國家，對民族有用的人。”吳剛有些自嘲地笑笑，嘴角微微一提，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嘴唇。
不過，吳剛回答了這一句後，久久都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真話了？”常老本來是不心急的，但是不知為何，此刻的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因為自己太年輕。”吳剛說得很輕，說完之後又笑笑道：“這個理由是不是很可笑？我也覺得我自己有點可笑。”
常老聞言神色猛地一動，眼珠微微一轉，便是明白了過來，怔怔地看了吳剛好一陣，然後才緩緩地說道：“看來關於她的一些事，你都知道了？”
“不說了吧，反正都過去了。”說完，吳剛立馬打斷了常老的話，然後話題一轉地道：“對了，常老，我這次見你其實還有個請求，能不能幫我照顧方雲一個月時間，最多一個半月，我一定會把他接回家的。在流沙市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幫這個忙了。”
常老聞言，想了想，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必須要先聽我說一個故事。”
吳剛聞言身子微微一抖，沒有開口。
他自然明白常老話裡面的意思，可是，他一時間沒有決定好，隨而，他閉上了雙目，細細地思考了起來。
常老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只是心裡暗道：看來這吳剛當初之所以會選擇加入到CZ計劃中來，還有的原因真是因為那個妮子。這下終於是想通了，這小子為何會這麼拼了。
想到這，常老又是苦笑了起來，不知該如何說是好了。
不一會兒，吳剛便是想好了，然後回道：“好，常老，你說吧，我全都聽著。”
“故事要從六十多年前說起了。”
“華國解放戰爭勝利之後，各地土匪動盪，其中又以遼郡，黔州為最。而當時，華國不僅要參與剿匪，而且外有強敵，並且戰亂之後國家才剛剛復甦，部隊遠遠不夠。於是便開啟了新一輪的徵兵。”
“當時，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年，扛起一把木槍就加入了浩浩蕩蕩的軍隊之中。山南海北，國東國西，基本上所有有戰場的地方，他都走過。而且，隨著在戰場上的殺敵愈發英勇，他的軍功也越積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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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去，便是五年。五年後，他榮耀回到家鄉，與村裡的一個有過婚約的女子成了親，只是，成親還沒過多久，強敵再次在南邊的越國發動。唇亡齒寒，當時的華國還正在興起，如果越國被吞滅，那麼華國很可能就會遭遇到更大的威脅。”
“因此，那已經成了一個軍官的少年回到家鄉不到半個月，便又巡令出了門，丟下了新婚不久的妻子，遠涉千里，趕往了茫茫異國。”
“他很幸運，雖然是經歷了無數的生死戰火，但最終，還是活著回來了。而且，他在戰場中，戰功卓越，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小的連長，而是一躍，成為了團級幹部。”
“回來之後，全國人民都為之慶功。當晚，所有回來的英雄，都喝得酩酊大醉，但也就在這時候，事情出現了變故。他也不例外，人喝醉了，醉後不識真言，他竟然是在酒勁發作之下，答應下了一個領導的押婚。”
“故事很尋常，就像你所想的那樣。他便再也無法推脫，再加上又有手底下無數人作為見證，他再次結了婚。他後來的妻子是一個知識分子，知書達理，很聰慧，也很理賢。兩人的日子相處地很好。”
“不過，或許是天意，一晃就是十年過去，他和他後來結婚的女子，一直沒有孩子，而那女子被檢出一生都無法生育。眼看著他就過了中年，他的父母也已經白髮蒼蒼，但即便如此，也不願來與他同住。”
“她或許明白了，婚令如山，但人不可無後。”
“他後來的妻子在多番打聽了後，知道他在參軍之前原來便有過一任妻子，便是迴避著他，趕到了他的老家，去尋找原來的妻子。找到的時候，他後來的妻子果然發現了他的原妻有了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孩子深得爺爺奶奶的喜愛。”
“當時她毅然決定，讓人將他本來的妻子和父母接回了自己的家。”
“他看到自己的父母帶著原配妻子帶著兒子找上門來的時候，很是驚喜，但又是後怕。”
“國不容二法，家不許二妻。重婚，是犯法的。”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來到家裡之後，他的現任妻子，卻是永遠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沒有給過他任何的為難。”
“當時，他三十五歲！她二十九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