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嗎?”
回到家後,歐陽琛脫掉西裝外套順手丟給朱管家,胸前雅白色的襯衫上已汗溼了大片。
老鍾無奈地搖頭,方才歐陽琛和他分頭去找葉輕,但是看樣子,都一無所獲。他知道歐陽琛在擔心什麼,畢竟歐陽琛在黑道白道上都有牽扯,萬一有人要打葉輕的主意……
這也是歐陽琛一直不想對外承認自己和葉輕關係的原因之一。
“先生,你看,葉小姐回來了!”
兩個人正憂心對視,忽然間,朱管家指著歐陽琛的身後叫起來。
歐陽琛霍然轉身,葉輕就站在繁華落盡的庭院中,她痴痴地向前走著,清澈的瞳孔裡空空的,彷彿她的神智正飄蕩在遠處,逃避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你去哪了?”歐陽琛一個箭步走上去,攥住她的手臂時,語氣裡夾著顯而易見的焦怒。
驟然聽到歐陽琛的聲音,往日的噩夢也在倏然間排山倒海地襲上葉輕的心頭,她連呼吸都紊亂了,只好低著頭喃喃:“我從蛋糕店的後門離開了,我不想讓老鍾知道是因為我想直接去公司找你,然後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
她頓了頓,心裡像被扎了一根刺:“沒想到你不在公司,你去哪了呢?”
沒錯,今天臨走前,歐陽琛告訴葉輕自己去了海濱分公司。
想到此處,他的臉色驀地變得青白,不由得緊蹙起眉,握住她的手也緩緩鬆開了:“我有應酬。”
葉輕沒再說什麼,只是反覆摩擦著自己交握的雙掌,清澈的眼眸裡有隱晦的光在閃爍。
這頓燭光晚餐並沒有預料中的浪漫,在進餐的過程中,兩個人都各懷心事、緘默無言。
飯後,葉輕端著盤子徑直去了廚房,歐陽琛也不攔,而是信步在月光繾綣的陽臺上,隨手掏出手機:“今天葉小姐去公司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回答說:“去了。”
“幾點去的?”歐陽琛的心稍稍定下來。
“快下班的時候。”
“好,我知道了。”
歐陽琛放下手機,轉身時剛巧看到葉輕走進臥室,他走出去,從背後環抱住她,她卻忸怩著想要掙脫。
只當她是害羞,歐陽琛的手臂又緊了緊,炙熱的薄唇也不由分說地落在她的脖頸間,點燃了一簇又一簇的欲/火。
暖茶色的蕾絲燈罩遮住了其中的三寸光明,透出柔和的微芒,映在葉輕的臉上,唇上便似染了層胭脂般,柔弱而美豔。
“你知道嗎?送到中央的那封檢舉信是歐陽琛親手寫的,他想毀掉周百雄,所以在周百雄身邊苦心孤詣地布了很多局,開始我以為他是為了你。後來仔細調查下去,我才發覺並不盡然。歐陽琛回國的早期,為了引起國內商界的注意,拉攏了很多帝都的權貴,其中就包括周家。那時候遠夏想盤下老城區,卻被幾個固執的釘子戶磨得無法施展拳腳。周百雄知道歐陽琛結交了很多道上的朋友,就想請他幫忙把事情做得漂亮些。歐陽琛想取得周百雄的信任,也想在國內房地產界站穩腳,所以就答應了他。”
“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周晉諾和歐陽琛的關係那麼好?其實說白了,這是周晉諾託歐陽琛給自己父親做的一個局,那天的撞車事故,故意留下一條活口,故意鬧得滿城風雨,故意讓周百雄被迫回到海濱。而你的母親,只不過是他們百般謀劃的一個小小棋子。”
那個午後,白曄對她說的話就像黃口大鐘般,一下下地撞進葉輕的耳膜,她緊緊咬牙,唇卻在不自主地顫抖。
彷彿是察覺到了什麼,歐陽琛扳過她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要把她刻入自己的眼。緊接著,他的手慢慢上移,撫過她的臉頰,又攏入髮間,倏然地抓緊,吻住她的唇。
溫軟的舌探進了葉輕的唇齒間時,心裡的洪流也在頃刻衝破了堤壩,葉輕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就推開了他。
“怎麼了?”歐陽琛頓在那裡,眼光裡透著一絲慍怒。
胸膛不住地起伏著,葉輕側過臉,緩緩說:“先去洗個澡好嗎,一生的汗味。”
“越來越矯情了。”歐陽琛先是一愣,接著捏著她的臉勾唇一笑,轉身拿了浴巾出去。
眼見他走了,葉輕高懸的心倏然間落了地,她深深呼吸,猶豫著從他的上衣兜裡掏出手機,剛想開啟,卻發現上面設定了密碼。
葉輕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心想,什麼時候他變得這樣小心翼翼了?
再次注視著螢幕時,她已開始猜試密碼,試了自己的生日、名字,他的生日、名字,乃至蘇青的,竟然統統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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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什麼呢?
隔壁的水聲倏然間停了,葉輕的心怦怦直跳,竟鬼使神差地填上了他們那個孩子的生日。
密碼對了!
淚水在剎那間湧出眼眶,葉輕緊咬住唇,她竟不知原來他這樣在乎他們的這個孩子。
然而,她沒有時間想這些了。
十指顫抖著地開啟了通話記錄,葉輕忍不住深深呼吸,只因她發覺,歐陽琛最近的通話記錄除了自己、老鍾、還有一些不常見的客戶外,就是吳非的。就連今天上午,他也跟吳非透過兩次電話。
把手機放回去時,葉輕的秀眉微微蹙起,她不明白,歐陽琛為什麼會隔三岔五地去看醫生?
身邊慢慢氤起冰涼的氣息,葉輕回頭,才發覺歐陽琛已經緊挨著她躺下。
他洗的是涼水澡。
葉輕微咬住唇,轉身抱住了他冰冷的軀體,卻被他微微推開了:“早點睡吧。”
“你累了?”葉輕怔然,小心翼翼地問他。
歐陽琛闔著眼眸,黑而長的睫毛在他的鼻翼間落下一片單薄的陰翳:“明天還要早起,有很多行李等著你收拾呢。”
葉輕不禁坐起來,睜大了眼睛:“行李?為什麼要收拾行李?”
歐陽琛依舊閉著眼,一隻手卻伸過來,攬住葉輕的香肩:“我已經訂了去麗江的機票,明天下午我們一起飛過去度幾天假。”
葉輕躺下來,小聲嘟囔說:“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歐陽琛頓住,眼眸睜開了又闔上,過了好半晌才說:“我也想給你一個驚喜。”
“是嗎?”
葉輕將額頭枕在他的肩胛,眼底卻泛起氤氳的潮溼,她還記得白曄說——
“據線人回報,歐陽琛過兩天要去麗江一趟,表面上是去旅遊度假,實際上是想將一批他多年前囤積的毒品偷偷運往泰國,最後再撈一筆。對於他而言,這是最後一次運毒,對於我們而言,這也是最後一次逮住他的機會。”
夜是那樣深沉,往日的風霜刀劍逼得葉輕從夢中驚醒,她捂著胸口坐起來,彷彿又回到她親眼看到媽媽滿身焦黑的那一天。
再轉眸,身側的男人面容堅毅,已經睡去的雙眸卻如同孩子一般,睫毛微顫。
葉輕死死咬住唇,只覺得人生是個天大的諷刺,過往那麼多年,她費了多少心力去報仇,卻壓根沒想到,那個害得自己差點家破人亡的人,恰恰是自己的枕邊人。
手一寸寸地撫上他清俊的臉龐,眼眶中的淚卻越積越滿,原來,她竟從未看透過,原來,一切的算計都不過又落入了算計。這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
就這樣看著他,曾經的甜蜜都似變成了毒,在昏昏沉沉間侵蝕著葉輕的心肺,痛滿溢著,在心中,在骨子裡,死死地叫囂著,提醒著她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怎樣的惡魔。
喉嚨裡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哽咽,她慌忙掩住口,卻不小心碰落了身側的靠枕。暗紅紋底的抱枕徑直垂落下來,恰落在歐陽琛的臉頰上。
葉輕怔怔地望著,忽然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緊緊攥在靠枕的四角。可她伸出的手緊了又緊,卻到底是按不下去。
到最後她整個上半身都在戰慄,由心到骨的戰慄,她下不了手,她知道的,她這輩子都毀在他手裡了,再也逃不掉了,她也知道的。
似是因為不適,枕頭下的男人,手臂微微動了動,葉輕心裡一慌,匆忙間將枕頭拿開,還好,他的眼睛還是閉著的。
他睡得可真沉!
可是他怎麼能睡的這麼沉?他怎麼能在授意殺害她的母親之後,又這樣泰然自若地睡在她的身邊這麼多年?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難道他一點也不會於心不安,一點也不會恐慌嗎?
還是,他根本就不夠愛她?因為不愛,所以無所畏懼?
尖嘯的痛楚在心底呼嘯著,葉輕滿眼淚光地看住他,忽然就低頭,咬住他光裸的左肩,她咬得那樣狠,咬到牙齒都嵌進他的肌膚裡,咬到唇角都沁滿甜腥的鐵鏽味。她甚至知道她這樣會激怒他,但是她不能停止,根本不能停止!
她愛他,愛到骨子裡,所有沒辦法去害他,可是她心底的悲憤又將訴往何處?她這些年平白受的冤屈又要向誰去討?
如她所願的,歐陽琛終於被她鬧醒,又或者根本就沒有睡。
他揪住葉輕的頭髮將她扯起來,深深注視她的眼睛,他的目光那樣沉,像是黑夜裡等待獵物的老狼。
他在等她解釋呢!
葉輕心頭一頓,仰起臉看住他,忽然就笑了,眸光卻悽惶:“我怕你忘了我。你說過的,不痛,怎麼記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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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的話:之所以發的這麼晚,是因為,晚上突然斷網了!我的玻璃心吶,差點以為發不上來了。。還好還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