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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圍著一個篝火在那裡講著聽不懂的話,如果不是路上金月給克里他們介紹過,他們還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自從三百年前的慘劇發生後,他們高麗一族的倖存者便隱居在此。
可隱居的生活並不盡如人意,不知是這片土地失去了魔法女皇的庇護,還是遭到了詛咒。魔法泉水井一個接一個枯竭了,井水周圍的植物,巨大的樹木、花草、灌木也一片片枯萎,大地沒有了生機,萬物凋零。
他們在田地裡只能種出些有限的作物,勉強度日。白菜、土豆是他們常見的食物,為了防止冬天被餓死,依照以前的習俗,將白菜醃製成泡菜,在冬天食用。
他們忌憚王國的人發現他們還活著,會再次派法師團殺過來。族長們便派暗殺者駐守在邊境,嚴禁任何人來往,敢悄悄過來的就暗殺掉。
就這樣在這個半島上,隱姓埋名地度過了三百年。隨著他們的耕耘,土地竟然也慢慢肥沃起來,萬物再次復甦,這高麗百寨竟然也恢復成一個有幾十萬人之多的部族。
但人一多,問題也就隨之而來,這片土地的糧食產量,跟不上人口膨脹的速度。根據他們的計算,根據現在的出生率,大概再過20年,這裡就無法容納下再多的人口了。
可眼下,為了這不久就要到達的未來危機,這部族間發生了爭端,形成了三股不同的勢力。
第一股勢力,是以金月他們金氏一族為首的隱居派,他們推崇以前的古法古制,要求世代繼續隱居在這裡,不和王國發生任何聯絡,等待反攻時機。
第二股勢力,是以姜氏一族為首的主戰派,他們推崇現在就反攻王國,趁王國虛弱之時,佔領一片肥沃的土地,報當年一箭之仇。
第三股勢力,是以趙氏一族為首的遷徙派,他們主張全族從北線繞過王國,去找帝國的崔家和樸家,聯合起來,再做打算。
三股勢力互相之間無法說服對方,這村寨間的火藥味越來越足,所以三個首領都認為再這樣下去,全族要面臨內戰的風險,於是商議開會來討論這件事,爭取得出一個所有族人都能認同的方案。
一小時後……
誰都沒有說服誰。
三小時後……
誰都沒有說服誰。
六小時後……
誰都沒有說服誰。
金月累得癱倒在一邊,喘息著按揉著自己的腰,彷彿大戰了幾百回合一般:“阿西,這樣下去不會有結果的,看來還是得決鬥了。”
“決鬥?”在邊上冒充侍從的克里悄悄問道,他可不知道這裡的什麼習俗,不如先問問清楚。
“決鬥,是我們這裡的一個習俗,用來解決無法解決的紛爭,如果同意的話,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無條件服從對方。”金月這般解釋道,可這解釋等於沒解釋,克里皺著眉頭又問道:“我是問,是什麼決鬥方式?肉搏?魔法?”
“魔法?”金月搖了搖頭:“我們這個地方,村裡會用法術的,本來就不多,每個村子最多也就兩三個人,整個高
麗一族加起來,也就200人不到。”她嘆了口氣,法師的稀少,讓他們的實力實在是不堪一擊。相對王國一個正規法師團是300人,團長警衛隊30人,正負團長總計332人的正規編制來說,人數實在有些少。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般法師都是村裡的“村寶”,平日裡要用法術幫助村裡的各種生產工作。如此寶貴的戰鬥力,是不會輕易拿去做決鬥了,萬一傷了可就不好辦了。
“那……”陳島圓子突然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她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難道……難道又是料理對決?”
克里翻了她個白眼:“你為了要說又?”
“這一路過來,唉……”她突然感慨道,自己明明是個獵魔人,報考了法學院成為了學生,最後卻莫名在學校做了個廚子,利用炙熱附魔法術,烤得一手好羊肉串。隨後在幾次料理比賽裡又大放異彩,“鐵樹開花”響徹貴族間,這讓她對自己的宿命產生了一絲懷疑,難道上蒼是希望她做一個廚師?
金月用莫名的眼神看著她:“怎麼可能會是料理對決?誰會那麼傻,沒事就搞什麼料理對決來解決問題?你們怎麼想的?”
“我們……”克里知道緣由,欲言又止,他覺得說得太多容易露餡。
“我們這裡的對決,可不是那種小兒科,我們比的是斗酒,比誰更能喝。”說到這裡,金月嘆了口氣:“我們村一個能喝的都沒有。”她隨後看向兩人:“樸上尉,你能不能喝?”
“不能。”
“島田小姐呢?”
“不能。”
她低下頭去,輕聲罵了句阿西巴……隨後又抬起頭來:“這可怎麼辦?比起內戰,還是團結更重要。可他們這其他兩方,未來也是通向滅亡之路。”
一個主戰派,過了三百年已經不清楚王國的實力,對自己有了莫名的迷之自信,總覺得能在王國,佔到一塊肥沃的土地,割據一方,隨後再慢慢發展,做大做強。
而另一派遷徙派,根本不知沿路有多兇險,根據克里他們提供的線索和情報,以及歷史的上古書籍來說,王國以北的許多地方,都有吞噬者活動的痕跡,一旦遇上就是死路一條。
當然,在對方眼裡,金月他們的隱居派,也同樣是死路一條。在這裡繼續發展,這些人口很快就會以幾何倍數膨脹,時間一久,物資緊缺會導致矛盾加劇,全域性崩盤,將這三百年臥薪嚐膽的基石,毀於一旦。
三方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都不肯讓步。
“唉。”金月對這事也頗為苦惱,她自知在她的部族內,一個能喝的都沒有,而對面兩夥人,尤其是主戰派的姜氏一族,那可是酒量驚人。據說姜氏一族的祖先,叫做姜虎冬,是一個勇敢的大力士,以烤肉和喝酒而聞名於世。他為了保護朋友,面對邪惡法師操控的亡靈,以一敵百,力戰群屍,以肉身抵擋敵人,最終不幸遇難。而他的部族,為了紀念他,每年在他的忌日,一定會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表達對他的敬意。所以這姜氏一族的後人,是極能喝酒的。
“殭屍一族,果然不同凡響啊。”克里聽她說完,點了點頭,覺得不太好搞。
“是姜氏一族!”
可是,他也不想
參與這種破事的紛爭,關他什麼事呢?大家非親非故,他沒必要為了這金月的部族強出頭,去爭個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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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遷徙,便遷徙。
你們要進攻,便進攻。
你們要隱居,便隱居。
我一個路過的路人,何德何能,莫名其妙要來幫你們?想到這裡,他暗自確認了自己的計劃,絕不參與這破事,惹禍上身。
但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金月和他們另外兩個部族族長說了什麼,他們都抬起頭看著克里,發出哇的驚訝之聲。
這姜氏一族的領導,也是個彪形大漢,走了過來,拍了拍肩膀,用帶有些口音的漢語說:“你是樸家的後人?”
這些部族的領導,或多或少,會些漢語,都是祖上教下來的。
克里一聽,知道剛才金月應該給他們介紹了自己,便回答道:“是的,我叫樸多多。”
“拼多多?”
“不是,是樸多多!”
“哼,可惡的傢伙,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冷笑了下:“當年你們樸家,還有崔家,張家,李家,幾個大家族,都逃去了帝國。都是膽小鼠輩,也不留下來抵抗一下。”見克里也沒什麼反應,他嘖了下:“也不反駁下?這樸家果然都是膽小之輩啊,真是讓人倒胃口,噁心,哈哈哈哈哈。”
那趙氏一族的也皺著眉頭,輕聲說了句:“樸家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過街的老鼠……”
不對!這和我的人設不符合!!!
我現在不是克里啊!
我是樸多多!是帝國上尉樸多多!是樸宰相的私生子!是一個有榮耀的帝國軍人!
我怎麼可以就這麼忍氣吞聲呢?
克里一想到這裡,按照那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理論,他這時候,不該是這個表情,這個反應啊!
如果自己的身份被懷疑,那金月部族的大祭司,再次來用法術給他們測謊,再問些其他的問題,自己不就露餡了嘛。
他當下怒了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便罵道……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用他們家鄉罵人,便開口隨便說:“八嘎呀路!”
“咳咳……這是我的家鄉話。”陳島圓子大約猜出了他想表達什麼,在他耳邊低語:“他們這裡罵人的口癖,是阿西巴。”
“哦哦哦”克里聽了後有些尷尬,小臉一紅,連忙點頭,改口道:“阿西巴!你們幾個傢伙,怎麼可以侮辱我們偉大的樸家?我們樸家是那麼可以隨便你辱罵的存在嗎?”
那大漢原本已經走回去,此時又轉過身來:“哦?偉大的樸家?是逃跑的樸家吧!!!”
“逃跑?那叫累積實力!我父親現在已經是帝國宰相了!他忍辱負重控制著帝國半壁江山,有絕對的實力,可以和王國一較高下。”他說著說著,便以帝國軍的身份,給他們講起了前線的戰役,講帝國軍是如何穿插包夾王國部隊,如何取得巨大的優勢。
講得那些人是目瞪口呆。
他們在這裡隱居多年,從來不知道帝國和王國還發生了如此規模宏大的戰爭。
所謂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也就是如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