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地一聲,犰狳重重摔倒在地,砸出一個碩大的坑。
蘇念持劍站在他身旁,墨髮飛揚,眉目清冷:“你服不服?”
犰狳冷笑:“若不是之前跟那個毛頭小子糾纏太久,消耗了我不少力氣,你未必贏得了我。”
毛頭小子?
蘇念回頭去看昏迷倒地的王歡,分明還是鑑妖司女使者的打扮啊!
“你怎麼看出來的?”蘇念問道。
犰狳輕蔑一笑:“仙門符籙這種靈力低微的東西,也好意思擺到我面前來?”
就在這時候,蘇念腳下突然閃爍處陣陣紅光,是碧落山莊擺開了伏魔陣法。
剛剛躲在一旁看戲的陳鏡辭探出頭來,笑逐顏開:“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收穫啊!”
蘇念拔劍相向:“本將軍也沒想到,你修為不怎麼樣,裝模作樣,道貌岸然的功夫卻很是了得。”
“少將軍過獎了。”陳鏡辭眸中閃過精光,“老夫還要感謝少將軍給了老夫一個機會,讓老夫將整件事情圓回來。”
“哦?”蘇念挑了挑眉。
陳鏡辭收起笑容,肅然道:“碧落山莊眾弟子聽令,魔界少將軍公然違抗三界條例,召喚上古兇獸犰狳,鑑妖司使者前來阻攔,不幸殞命。我等仙門修者,自當替天行道,除惡務盡!”
“本將軍倒是低估你了,這個理由還確實是萬仙盟和朝廷都會信服的。”蘇念不由得點頭稱讚,隨即冷然道,“只不過,本將軍擔心你有命想,沒命說!”
轉眼間,蘇念手中的劍飛上天際,形成一個閃爍著紫光的劍陣,將重傷倒地的犰狳護在陣中。
陳鏡辭嗤笑:“少將軍,犰狳可是上古兇獸。您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本將軍做事,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蘇念說罷,徒手與陳鏡辭展開較量。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風淺淺帶著鑑妖司的同僚趕到了現場。
瞧見蘇念的時候,鑑妖司使者們不禁怔住。
蘇念對著她咆哮:“還傻愣著幹什麼!快來幫忙!”
“淺淺,她是魔界將軍?”
風淺淺眸色深深,半晌後開口:“她是來救人的,聽她指揮。”
“是。”
在蘇念與鑑妖司使者們的合力之下,碧落山中眾人被一網打盡。
趁著鑑妖司忙著收押犯人,蘇念憑著最後一點兒靈力,御劍飛行,帶走了犰狳。
只是沒飛上一會兒,她就不受控制地從高空墜下,變回來貓咪的模樣。
落地昏迷之前,她在心裡悲傷地想:這回,該落在鑑妖司手裡了。
收押完罪犯,有個鑑妖司的同僚開口問道:“淺淺,蘇念將犰狳帶走了,我們該怎麼辦?”
“犰狳本就是魔界中人,蘇念帶走他無可厚非,我們此行是為了阻止碧落山莊,其餘的事情,日後再說。先將祭壇摧毀,然後壓著這群修士回漁陽城,通知萬仙盟派人來裁決。”
“明白。”
蘇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熟悉的爛牆壁,破木桌,一切都沒變。
她沒有被鑑妖司抓走,居然還平安回到了王歡家裡。
蘇念也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她眨了眨眼睛,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況。
四肢都被纏上了薄薄的紗布,她能感覺到裡面的藥清清涼涼的。
使勁動的時候會明顯的痛感。
不過還好,畢竟是從高空墜落,但沒有想象中斷胳膊、斷腿那麼慘。
蘇念松了一口氣,轉而又覺得自己腳下的觸感很不對勁兒,好像是個有溫度,還會上下起伏的東西……
她趕緊低頭去看,結果,被嚇了一跳。
她居然站在王歡的胸膛上,而王歡並沒有穿上衣,只有肩膀和腰上纏了幾圈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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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慌忙地往他臉上看,他雙眸緊閉著,長睫之下有些疲憊的青色,嘴唇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有些發白,不過面色倒是不差,眉宇之間,滿是安然的神色,似乎好夢正酣。
蘇念手足無措地動了動前爪,又動了動後爪。
活了幾百年,冷不丁地踩在一個睡熟的男人的胸上,她還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嘛,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該做的事情,她可一樣都沒拉下。
蘇念拿出了在魔界軍營裡與同袍比武的勇氣,伸出一雙小肉爪子沒什麼力氣地捏了捏王歡的腰。
算了,硬邦邦的,她捏不動的。
她又踩了踩王歡的胸膛。
嗯,彈性不錯。
直到——
“小狸花,好玩嗎?”
“喵。”
蘇念下意識回答了一聲,尾音上揚,然後驚訝抬頭,整隻貓僵硬在原地。
王歡他醒了。
這個距離,蘇念剛好可以清晰地看見王歡的臉,他一雙眼睛幽深中帶著幾分剛剛睡醒的朦朧,薄唇微動,低沉又惑人的聲音傾瀉而出。
“原來貓喜歡踩人也是真的啊!”
蘇念猛然回想起來自己剛才輕薄的舉動,略帶慚愧地往後一跳,還沒跳起來,她受傷的爪子猛地一疼,整隻貓“啪嘰”摔在了王歡腹部的繃帶上,王歡吃痛,一把將她抱起:“叫你亂動,疼不疼?”
蘇念只好裝可憐地喵了一聲,藉著剛才的痛意,在眼睛裡蓄了滿眶的淚水。
疼啊,疼得本將軍都淚流滿面了,你看見沒?
王歡把小貓咪放下,坐起身來,面色一沉:“小狸花,之前怎麼偷偷跑到白虎山上去了?多危險啊!我不是讓你快跑了嘛,怎麼又不聽話了呢?”
幾天前剛把犰狳打敗的蘇念在心底冷笑:跑?本將軍要是跑了,你就死翹翹了!
王歡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怎麼?你還不服氣?這回好了吧,玄玉石裡的靈力也耗光了,以後又是廢貓一隻了。”
你懂個屁!
靈力耗盡可是蘇念永遠的痛。
被王歡戳中痛點後,她的怒火在心裡越積越多,忍不住使勁在他腿上踩了好幾腳。
結果因為劇烈活動,傷口裂開了。
王歡按住蘇念,一邊重新給她還紗布,一邊繼續說教:“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兩天了吧,看你神氣的。你說,你要是被那犰狳一腳給踩死了,變成一灘肉泥,得多悽慘啊。”
蘇念冷哼:為了救別人,受傷昏迷,耗盡靈力,醒了還被人數落,本將軍確實夠慘的。
包好傷口後,蘇念趴在床角,不理人。
王歡見狀,起身離開,沒一會兒端著個盤子,轉身又回到了氣鼓鼓的蘇念的身邊。
蘇念不想動,她還在生氣。
王歡笑容滿面地用手在碗的上方扇了扇,一陣美妙的香氣鑽入蘇念的鼻孔。
不就是食物嗎,本將軍就看一眼又能怎麼樣呢?
蘇念口嫌體正直地轉過了身,驚喜地張開了小嘴巴。
看吶,這是什麼?是一整只肥的流油的烤鴨!
蘇念拋棄了高冷的偽裝,邁著貓步走到王歡身邊。
王歡很識趣地撕開一塊鴨肉,送到了小貓咪的嘴裡。
蘇念的心情在烤鴨的安慰下逐漸轉晴,她一定是整個村子裡最幸福的貓貓!
王歡看著蘇念狼吞虎嚥的樣子發出了笑聲:“小狸花,不著急,慢慢吃。大夫說了,你剛剛醒過來,不能吃太著急了。”
蘇念置若罔聞,吃飽之後,她平躺在柔軟的被子上,愉快地眯了眯眼。
這就是飯來張口的生活嗎?真是太舒服了。
吃完就躺下,她當將軍的時候也沒這待遇呀!
正在蘇念專心享受著安逸美好生活的時候,王歡突然拿著一卷繃帶走近她。
不是都包紮完了嗎?蘇念一臉疑惑地舉起爪子。
誰知王歡一把將她抓住:“小狸花,不要怪我,大夫說了,你的內傷還沒好,需要慢慢養,為了防止你再掙扎,讓傷口裂開,我必須把你捆起來。”
這到底是哪個大夫說的啊!
蘇念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王歡眼疾快地把小貓咪按住,將四肢排好,沒一會兒就用繃帶纏滿了她的全身。
動彈不得的蘇念努力從王歡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一隻被白色繃帶纏得亂八糟的貓。
天吶,那繃帶的結尾處,居然還被打上了一個蝴蝶結!
蘇念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一根異常粗壯的烤腸,還是逢年過節會被當成伴手禮的那種!
王歡幹完這一切,拍了拍她的腦袋,囑咐她好好養傷。
隨後,出門曬太陽去了。
蘇念趴在床上,欲哭無淚。
突然,窗臺上出現一個黑影,擋住了陽光。
蘇念逆光望去,竟然是一隻胖噠噠的兔子。
準確的說,應該是犰狳變成的兔子。
她不是都把他放走了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已經被綁成烤腸的蘇念將腦袋低了下去,不想理會。
“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還在這裡嗎?”犰狳開口問道。
“我不想知道。”蘇念悶聲回答。
“可我偏要告訴你啊。”犰狳很叛逆的表示
“等等。”蘇念震驚地抬頭,“你聽得懂我說話?”
犰狳瞪著一雙兔子眼,對她拋來嘲諷的目光:“我可是上古兇獸,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變成貓了,就只會一種語言?”
“行吧,算你厲害。”蘇念懶得爭辯。
“現在我來告訴你,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犰狳高深莫測地注視著她,“你打敗了我,我自然會跟著你,將你視為我的主人。”
主人?那是什麼鬼?她自己都是一隻貓了,難道還要養一隻兔子當寵物嗎?
“這是什麼規矩,我怎麼沒聽說過?”蘇念很抗拒。
“因為你沒有見識。”犰狳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小傻瓜。
蘇念翻了個白眼:“你這樣跟主人說話真的好嗎?”
犰狳一臉認真:“及時指出主人的不足,也是我該有的義務,你不必謝我。”
蘇念一時氣悶,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
突然,窗臺上多了個王歡的身影。
“咦,好大一隻兔子啊!”
王歡拎著犰狳的耳朵感慨道,他瞥了一眼趴在床上可憐巴巴的小貓咪,將犰狳拎到她面前,“小狸花,你覺得清蒸好呢,還是紅燒好呢?”
當然是烤兔子最好吃了,要多放些孜然,還有辣椒。
蘇念在心底默默地回憶直先前在軍營中吃過的烤兔肉。
直到王歡拎著兔子離開了,她才反應過來,掙扎著被捆住的身體,拼命地叫喚。
等一等,那兔子不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