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總臉色一沉。
隨著上周五，鄧雅萱的專輯一二主打止步兩榜新歌推薦第五輪，以及隨後姜姍闌的單曲釋出，揭曉是李睜的作品，這兩天，公司裡閒言閒語滿天飛。
他自然也是聽說了，鄧雅萱發瘋，只是前半句，後半句是公司跟著一塊發瘋，蕭通與莫斯奇一頭撞在鋼板上，則是後半句，前半句是公司給一個蜜棗又推上一把。
公司跟著一塊發瘋，公司給一個蜜棗又推一把，普通職員未必清楚，在座的高層卻是心知肚明，都是他任總的決策。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反過來，豈不是他眼瞎？
市場總監察言觀色，咳咳了一聲，忙道：“鄧雅萱的專輯，質量還是不錯的，這是試聽會時，大家的一致觀點，至於姜姍闌的單曲，我們聽得好，未必代表大眾的口味...”
厲副總哦了一聲：“老宋意思，對鄧雅萱，蕭通的專輯銷量，是持樂觀的態度？”
市場總監被噎了一道。
綜合管理部總監出聲道：“說到底，還是遇上了李睜的作品，要不然，上週兩榜新歌推薦，包攬第六輪的，就該是鄧雅萱的專輯一二主打，上週發片十一個歌手，比蕭通人氣高的只有一個一線末流，專輯主打只是中咖作品，我已經聽過了，不如蕭通，本來是很有希望兩榜通關的，現在...我看懸。”
任總一直在等有人點出李睜，唔了一聲，目光一轉，道：“喬莉，姜姍闌的單曲是李睜的作品，你之前沒有想到？”
眾人側目看向喬莉，眼中閃過異色，這一問有些突兀，明顯帶著弦外之音。
喬莉臉色不變，對上任總的目光，坦然道：“我想到過，但我覺得，蕭通與莫斯奇發片，沒必要考慮這一層因素。”
又解釋道：“姜姍闌只是三線中游，一張單曲而已，如果這都要避讓，按照之前李睜的作品數量，半年至少15首，一年30首，分散到30個星期，時光唱片旗下歌手，豈不是大半年都不能發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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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總不置可否：“話是不錯，但如果你事先挑明，我會更周全的考慮，讓蕭通一人提上發片，比兩人一塊提上來，更加合適...為了這事，昨天老洛來我辦公室抱怨了一通。”
任總就是要把責任推到喬莉身上，目的不是自己卸責，而是保高棟良。
僅憑這事處罰喬莉是不可能，但在落實高棟良時，就有了商榷的餘地!
喬莉淡淡道：“五月份，公司旗下歌手，被曙騰唱片針對，無不是二對一，三圍一，現在反過來，時光唱片卻是一對一，讓圈內其他唱片公司如何看待我時光唱片？”
頓了一下，又道：“再說，下週發片，有一名一線頂流，六月中下旬，天王郭逸夫要發片，七月中旬，天王黎傑要發片，難不成寧願與這三位重疊盜版保護期，也要避開姜姍闌？”
任總被噎。
綜合管理部總監遲疑了一下，正要開口，鄭光明忽然道：“喬總說的有理，一張單曲而已，沒必要小題大做，《領悟》這首歌是不錯，但蕭通的專輯主打也不差，我個人喜好，更偏向於《你讓我陶醉》。”
任總眼瞳一縮，做夢都沒想到，鄭光明會支援喬莉。
就在這時，財務總監發出一道低嘆：“唉，鄧雅萱的宣傳費120萬，蕭通70萬，莫斯奇40萬，這三筆一出，公司賬面流動資金已經不足300萬。”
眾人不約而同露出驚色，突兀地沉默了下來。
......
部門例會沒有被通知延遲。
十點一過，眾人陸續來到大會議室。
鄧雅萱一行人，昨夜回到深市，今天上午也來了公司，剛走進會議室，就聽到一句刺耳的話：“上週兩榜新歌推薦，連第六輪都沒入圍，公宣封後已然失敗，鄧雅萱的宣傳費應該減下來。”
龔日紅眼神一陰：“張雯薪，背後嚼舌根算什麼本事，有膽量，你當著我面，再說一遍。”
被她一激，張雯薪咬了咬銀牙，冷聲道：“我有說錯嗎，鄧雅萱的專輯總費用，本來就該110萬，公宣封後才加了50萬，現在失敗了，50萬難道不該扣掉，最起碼，剩下的部分要扣掉！”
龔日紅懵了，平日裡張雯薪雖然不刻意討好她，但見面都會喊一聲龔傑，怎麼一下子抽風了？
沒等她反擊，鄧雅萱就逼人道：“這是你有資格決定的嗎？”
林玥悶哼了聲，頂道：“我們是沒資格，但等下會上，我們會提出來。”
阿蘇緊跟著附和：“沒錯，高棟良這樣分配資源，不公平！”
鄧雅萱三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
“好啊，你們提啊，我倒要看看...”龔日紅氣得嘴唇有些發顫，話說一半，被李霞截住：“嘴硬沒用，一切銷量說了算。”
龔日紅被噎得不輕。
鄧雅萱冷冷地盯了李霞一眼，雙手捏成拳頭，白皙的手背上，透出一根根青筋紋路，吸了吸氣，切齒道：“那就拭目以待！”
很快，四個副總監來了，接著，喬莉的秘書現身，喬莉落後幾步，最後一個邁入會議室。
一股子直覺讓喬莉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卻也沒多想，落座主位，眼波流轉一圈，說了聲開會，而後推開資料夾，垂目道：“上週銷量表，排名第一...許巧玲的新專輯，《夢想翱翔》，227326。”
許巧玲的專輯，上週包攬兩榜新歌推薦第六輪，排在第一，絲毫不讓人意外。
不過，從四月起，就再沒有出現過單周破20萬大關的唱片，時隔兩個月，再度聽聞，眾人還是有些神色恍惚。
喬莉只是一頓聲，便繼續道：“排名第二，蔡康成的新專輯《那片雲》，114094。”
蔡康成的專輯，上市四周，上週有五天在盜版保護期內，比起上上週，銷量跌了2萬張，在正常範圍之內。
但由於比起第一，銷量近乎腰斬，讓眾人不自覺地發出一片低譁。
在報第三之前，喬莉抬頭看了鄧雅萱一樣，這才道：“排名第三，鄧雅萱的新專輯《愛情剪刀》，93817。”
上市第二周，9萬多張，作為一線中上游的小天後，這個成績略微偏低，但在抒情慢歌系唱片，呈現持續低迷的情況下，平心而論，算是不錯了。
可相比於，高達175萬的總費用，卻又有些差強人意！
眾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沉默，突然，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來：“喬總，我們要求扣除鄧雅萱的專輯宣傳費。”
喬莉怔了怔，抬眼一看譚光月，只聽後者道：“連10萬都不到的單週銷量，要是能封后成功，我就把頭割下來...”
說著，側目望向鄧雅萱：“一句公宣封後，公司追加你50萬，後來又是15萬，現在封后失敗，是不是該吐出來，最起碼剩下多少全吐出來。”
他剛說完，便是一連串的附和聲。
林玥，阿蘇，黃曉天，張雯薪，關思良，盧彬，譚光月...
鄧雅萱，龔日紅先是發愣，然後一點點變了臉色，直到滿臉鐵青，眼中透出一絲慌亂。
一個兩個人跳出來沒關係，可眼下，明顯是犯了眾怒。
看著這一幕，高棟良惕然心驚，喬莉手下原本11個歌手，他接手後，又招了一個新人，一共12個。
現在竟然7個人，過半觀點統一。
這是要造反嗎？
他臉色一沉，剛要斥喝，李霞也開口道：“是啊，當初開會的時候，我就提過，鄧雅萱的專輯追加50萬，寧蘭的下一張專輯，總費用就該250萬，結果，鄧雅萱來了一句，她公宣封後，現在封后失敗，50萬就該扣掉。”
高棟良胸口一悶，對於譚光月七人，他還能開啟領導模式，可對李霞卻是不能，李霞代表寧蘭，他名義上是寧蘭的領導，實際上，根本管不了，甚至要避免與寧蘭發生衝突。
蓋因寧蘭是天后，公司的臺柱子，惹不起的存在！
而這時，喬莉的目光也轉向了他，眼神的意思很明白，這些人是你的手下，你來處理。
情急之下，高棟良腦中靈光一閃，陡然看向李睜，沉怒道：“李睜，是不是你在背後挑唆大家？”
會前，譚光月是找過李睜，想要算上他一份，可他拒絕了，卻不想，他無心摻和，高棟良卻是主動找上他...
他愣了片刻，一搖頭：“不是。”
高棟良卻緊盯不放：“不是你，還能有誰，李睜，男子漢大丈夫，一是一，二是二，敢做就要敢認。”
竟然用上了激將法，李睜好笑，譚光月又要開口，被他一揮手制止了。
他理了理思緒，曼聲道：“既然高總這麼說，那麼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說給你聽。”
“阿蘇的專輯，喬總答應了追加5萬塊，被你抹了，結果，單月銷量連10萬都不到。”
“林玥，張雯薪提出要延後發片，被你給否了，一分額外資源都沒有，結果，銷量都比預期低了好多。”
“譚光月上一張專輯預設雙白金，跟你提了一次專輯立項，你只答應70萬的總費用，二線頂流的標準。”
“黃曉天，關思良，也跟你提過專輯立項，你卡死了，費用對應他們各自歌手級數標準。”
“盧彬，你更是一口回了，讓他等到下半年再出專輯。”
把從譚光月那裡聽來的資訊，一口氣吐露出來，李睜拿手遙遙一指鄧雅萱，心平氣和道：“你給他們的待遇，再比一比，你給鄧雅萱的待遇，厚此薄彼到這個程度，換作是你能心平嗎？”
一頓聲，再度道：“當著整個音樂部門，所有人的面，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看，他們提出的要求，很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