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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出來混是要還的

龍朔元年(公元661年),秋八月十四,辰時六刻。

三路大軍班師,進入河套平原,一路向東回程。等進入關內道,開始削減府兵,玩剝洋蔥遊戲。比如說到雲州,雲州府諸衛士,拿好隨身物品,按照秩序下車。

行軍長史武康,召集折衝都尉,左右果毅都督,折衝別將長史,以及兵曹參軍。召開碰頭會議,頒發三份資料:死亡名單,負傷名單,軍備資料。

首先死亡名單,記錄死亡情況,舉例來說明:衛士張三,天山戰役,為國捐軀;衛士李四,渾部戰役,傷口化膿,病逝軍中;衛士王二,偷袍澤財物,且拒不歸還,因違反軍法,被明正典刑。

然後負傷名單,列出所有傷員,哪場戰鬥負傷,輕傷還是重傷。最後裝備資料,包括武器損耗,鎧甲毀壞程度,記錄非常詳細。資料一式兩份,折衝府諸官員,在確定無誤後,分別籤上姓名。

完成繁瑣手續,經過仁貴批准,衛士可以離隊。他們回去以後,把盔甲和兵器,馱馬毛驢工具,上繳折衝府庫。然後各回各家,投入秋收工作,等待下次出征。此次討伐鐵勒,撈的盆滿缽滿,都能過個好年。

九月初九重陽,回到東都洛陽,各回兵部覆命。盧山總管薛仁貴,降水總管孫仁師,鐵勒副將劉審禮,負責城門獻俘。上繳眾戰利品,歸還兵部裝備,備案出征公文。

每次出征之前,朝廷頒佈敕書,兵部尚書接旨。出具調兵手續,將軍拿到公文,才能領取裝備,才能調動府兵。班師回朝之後,首先要去兵部,交還各種裝備。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使節黃鉞,鑲黃金的巨斧。此為宮廷禮器,只有皇帝能用,借給出征將領,表示代君攻伐。可以代行軍法,包括斬殺將軍,處斬抗令官員,類似尚方寶劍。

當初坑殺戰俘,武康必須接令,倘若真的鬧翻,黃鉞可以殺頭。仁泰出征未歸,黃鉞已經帶回,武康來到兵部,先去庫部拜訪。會面庫部郎中,交還燙手黃鉞。

所謂的庫部,是兵部的機構,共有四個機構:兵部和職方,駕部和庫部。交還神器之後,再去駕部拜訪,會面駕部郎中。因為將軍的親衛,戰馬由駕部提供,所以必須歸還。

另外按照規定,正三品的官員,分配五匹馱馬,用來拉車馱運。之前懶得領取,因為媳婦不愛坐車,現在閨女長大,必須領走馱馬。以後買些馬車,方便妻女出行。

再找職方郎中,歸還行軍地圖。這也是違禁品,私人擁有地圖,是要掉腦袋的。最後找兵部郎中,上繳斬獲資料,我軍傷亡資料,輜重損耗文書,以及勳功文書。

所謂勳功文書,記錄將士戰功,用以評定勳官。唐朝的勳級,也就是軍功,共有十二轉。武康勳官柱國,是第十一轉,從二品待遇。十二轉上柱國,最高的勳官,正二品待遇。

如果普通衛士,戰場上立大功,被朝廷授勳官,就是人生巔峰。最低勳官武騎尉,享受從七品待遇,俸祿等同縣令。年收入三十貫,還有百畝官田,終身吃喝不愁。

所以唐初府兵,喜歡戰場廝殺,可以博得功名。平頭老百姓,大多不識字,戰場上殺敵,如果你夠威猛,就能發家致富。某種程度上說,唐初的勳官制度,提高軍隊戰鬥力。

逛完尚書省兵部,完成全部交接,武康騎馬回家。終於能見妻女,心情異常興奮。不能肋生雙翅,不能策馬狂奔,那是犯法行為。好在鬥驄夠快,不到兩刻鐘,回到道政坊,站在家門外。

韁繩丟給平郎,正要抬手敲門,角門開啟縫隙。錢順探出腦袋,興奮轉瞬即逝,開啟角門行禮,臉色頗為怪異:“大佬回來啦,趕緊進屋吧,夫人們等急了。”

武康有些納悶,為何強顏歡笑,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放在心上,邁步走進家門,客廳衝出人影,是寶貝閨女鬧鬧。緊走幾步抱懷裡,轉幾圈哈哈笑:“我的心肝寶貝,可把我想死了。寶貝小聲說,想不想阿爹?”

鬧鬧泫然欲泣,重重的點下頭,竟然放聲大哭,嘴裡含糊不清:“壞人要抓你,阿爹不要走,別和他們走。我想打跑壞人,阿母卻不允許,順叔不敢動手。”

感覺莫名其妙,武康呵呵笑道:“鬧鬧放心吧,阿爹剛回來,肯定不會走。家裡若有壞人,我來打他屁屁。不要哭鼻子啦,精緻小臉蛋,會被哭醜的。”

鬧鬧哭的更兇,緊緊抓住領子,眼淚鼻涕直流,說啥都哄不住。不到兩分鍾,小晴出客廳,眼角也噙淚。她焦急跑來,嘴唇微張,欲言又止,眼淚簌簌。

武康嘴角抽搐,抹去她的淚水,溫言軟語安慰:“我平安歸來,也沒有受傷,應該高興啊。不要再哭了,幫我哄女兒,這丫頭怎麼了?壞人是哪個,敢來咱家撒野,好大的狗膽呀。”

小晴緩緩搖頭,衝進夫君懷裡,竟然哭出聲音。武康覺察異常,不該如此激動,家裡肯定有事。將她攬進懷裡,輕撫肩膀安慰,抬頭

望向人群,不禁瞠目結舌。

美女陣容強大,前面水仙小哥,顏賓樓的頭牌,被小晴挖來了。後面三個女人,是同羅會戰時,杭愛山的俘虜。那對孿生姐妹,還有她們母親,依舊抱著襁褓。仁貴送的美婦,包括那個蘿莉,共有六個女人。

她們表情悽苦,水仙默默落淚,模樣我見猶憐。正想開口詢問,堂屋走出三人,都是御史打扮。為首的老家夥,老朋友袁公瑜,官拜中書舍人,檢校御史中丞。

此刻心知肚明,就是這老家夥,害我家人傷心。視線鎖老袁,半開玩笑道:“我說老袁頭,出現在我家,肯定沒好事。是不是御史臺,有了絕世好茶,特來邀我共飲?”

袁公瑜行禮,翻著白眼說:“變之凱旋而歸,老夫身為叔父,自然登門賀喜。同時有些公事,需要賢侄配合,去御史臺喝茶吧。絕世好茶沒有,都是洛陽茗茶,不會虧待你的。”

信你個大頭鬼,你個糟老頭子,不會給我好茶。正想插科打諢,小晴忍住哭聲,抱女兒在懷裡,輕拍後背安慰。貝齒緊咬朱唇,俏臉滿是焦急,已經哭成淚人。

畫面有些揪心,該死的老袁頭,外面大天大地,為何家裡堵我。老袁感受指責,老臉有些尷尬,訕訕陪不是:“叔父考慮欠周,下次再請賢侄,絕不會在家裡。”

還有下次啊,你個老撲街,會不會說話。武康翻起白眼,和顏悅色說:“勞煩老袁叔父,還有兩位使者,先在客廳稍等。等我安撫家眷,最多兩刻時間,就隨你們離開,行個方便好吧?”

兩個御史糾結,老袁哈哈大笑:“別人不允許,變之卻可以。你也不要焦急,耐心開導夫人,一切都會好的。兩位請隨我來,我以人格擔保,變之不會食言。”

武康拱手道謝,帶女眷去後院,簡短講述原因。曉晴長舒口氣,俏臉有些糾結,水仙小聲安慰:“夫人不要擔心,依我看這件事,可能虛驚一場,畢竟法不責眾。”

好個法不責眾,果然聰明伶俐。武康伸手點贊,溫言安慰媳婦:“天若塌下來,個高的頂著。我陪老袁喝茶,很快就會回來,不要再哭鼻子,在家乖乖等我。”

輕吻媳婦臉頰,收穫兩個白眼,輕啄水仙額頭,欣賞蘋果紅透。掃視房中諸女,和顏悅色交代:“不要胡思亂想,都盡自己本分,好好照顧夫人,不會虧待你們。”

說完轉身離開,吩咐錢順平郎,好好看家護院。然後回到客廳,向袁公瑜行禮,跟著他們離開。可真夠倒黴的,剛剛出征回來,前腳剛進家門,就被請去喝茶。如果所料不差,漠北諸多勾當,已經東窗事發。

御史臺分左右,左臺監察流內官,右臺監察地方官。類似最高檢察院,原本只風聞奏事,不具備司法權力。到了貞觀時期,設定御史臺獄,才能審理案件。

處理特殊案件,以及大案要案,諸如謀反叛逆。御史臺眾御史,是皇帝的使者,代表皇帝親臨。個個凶神惡煞,昔日長孫無忌,也被御史逼死。所以他們登門,才能嚇哭小晴。

臺獄正堂之上,八個臺史執筆,兩個中丞陪審。左首袁公瑜,右首沈易昌,主審楊德裔。老楊六十三歲,國字臉很威嚴,官拜御史大夫,曾是武康部下。

武康任婺州刺史,檢校越州大都督,他是都督府長史。去年在會稽縣,開挖陂水大渠,溉農田數千頃。因為這件事,被朝廷提拔進京,做御史臺最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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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德裔輕咳,語氣很嚴肅:“將軍也認識我,不再自我介紹。我奉聖人口諭,冒昧請你前來,關於漠北行軍,有些問題請教。先請將軍入座,在請知無不言。”

果然東窗事發,武康無奈苦笑,緩緩端在胡登。德裔合上檔案,字正腔圓問話:“此次鐵勒行軍,你是行軍長史,能夠參與決策。朝廷得到訊息,你在天山南麓,坑殺戰俘十萬,此事是否屬實?”

武康回話:“坑殺九姓降兵,共十三萬兩千,七百二十六人。朝廷禁止殺降,我也心知肚明,但我無能為力。仁泰總管傳令,我曾據理力爭,可惜沒人支援。所以天山坑俘,我是執行者,不是決策者。”

氣氛瞬間壓抑,他們瞠目結舌,看過來的眼神,帶著驚恐詭異。兩個記錄文史,掉落手中筆,竟渾然不覺。袁公瑜拈鬚,捂嘴乾咳說:“鐵勒雖是蠻夷,將軍如此屠戮,也是有傷天和。”

說的都是廢話,若非萬不得已,誰會去傷天和。沈易昌重咳嗽,臺史繼續記錄,楊德裔繼續問:“之後你們分兵,你隨孫薛將軍,沿燕然山西進。攻破鐵勒部落,放縱衛士搶劫,此事是否屬實?”

武康回話:“不僅縱兵搶劫,還敲詐各部落,攫奪大筆財富。這也有違軍法,但還是那句話,我也無能為力。天生戰役之後,不再參與行軍,我和我的部下,沒有參與劫掠。”

冷笑聲響起,楊德裔鄙夷:“你倒推的乾淨,可惜我有證據。攻破同羅部時,其部執勤福展,其髮妻和女子。

襁褓中的女孫,全部被你虜獲,此刻就在你家。請問武將軍,要如何解釋?”

武康苦笑,淡淡回話:“這個不否認,但我有話說。我虜獲她們,不是貪婪美色,而是為了嬰孩。當時兵荒馬亂,她們正被追殺,只有被我俘虜,嬰孩才能活命。”

短暫的沉默後,冷笑再次響起,德裔嗤之以鼻:“任你巧舌如簧,我只看重事實,人證就在武府,事實不容辯駁。同羅小漢葉保,其髮妻與女孫,也在你的家裡,請問如何解釋?”

這個沒法解釋,只能實話實說,武康搖頭苦笑:“她們祖孫兩人,都是仁貴所送。還有五箱財物,摺合銅錢千貫,也是仁貴所送。此刻都在我家,大夫可以清點。”

罪行供認不諱,臺史奮筆疾書,德裔冷笑更甚。公瑜輕嘆氣,苦口婆心說:“變之屢次出征,應該熟知軍法。監臨之處,收受賄賂,收刮財物,淫辱婦人,軍法不容呀。”

這個我知道,可惜沒辦法,我不同流合汙,便會遭受排擠。無論是薛仁貴,孫仁師或劉審禮,都是中年大將,不想與其疏離。因為我有預感,在不久的將來,還會並肩作戰。

德裔陰陽怪氣:“主導坑殺戰俘,收受各種賄賂,以敵酋妻女為妾,都是不爭的事實。將軍如此配合,御史臺的工作,輕鬆很多嘛。還請再閱供詞,如果沒有紕漏,就簽字畫押吧。”

臺史拿來供詞,武康仔細閱讀,簽名字蓋手印。楊德裔很得意,搖頭晃腦說道:“行軍大總管仁泰,此次尚未班師,所以勞煩將軍,在御史臺暫住。此乃聖人敕書,我也無可奈何,大將軍受委屈啦。”

赤裸裸的嘲諷,武康嗤之以鼻,乃翁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起身跟隨公瑜,來到御史臺獄,味道確實刺鼻。這裡的硬條件,相比大理寺獄,簡直雲泥之別。

袁公瑜湊過來,小聲的安慰他:“變之不要擔心,皇后會求情的,先委屈幾天吧。你是奉命行事,大總管鄭仁泰,才是罪魁禍首。由他頂在前面,你們沒有大礙。”

希望如此吧,武康啞然失笑。將軍領兵出征,只要不打敗仗,衛士傷亡不重,就不會掉腦袋。至於坑殺戰俘,收刮錢財美女,頂多丟官罷職。反正有媚娘呢,只要不餓肚子,其餘愛咋咋地。

眼角發現熟人,剎那瞪大牛眼,旁邊的牢房裡,竟關著劉審禮。老劉盤膝而坐,睜眼瞧瞧武康,繼續閉目養神。事情嚴重了,該死的李九,貌似動了真格。

再次路過牢房,趕緊停住腳步,薛仁貴也在這。這位比較輕鬆,穿著寬鬆長袍,吃著粟米炊餅,喝著劣質茶水。武康呵呵怪笑,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原來你也在這裡。

兩人相視而笑,武康繼續邁步,旁邊就是孫仁師。為何如此搞笑,三路大軍伐漠北,酣暢淋漓的打劫。哪知班師回朝,沒有凱旋榮耀,所有軍事首腦,全部撂進牢房。

仁師唉聲嘆氣,屁股坐著粟草,衣袍沾著粟草,嘴裡咬著粟草,瞪眼研究馬桶。覺察外邊動靜,慢慢偏過腦袋,兩人隔門相望。大概兩分鍾,仁師翻白眼:“看什麼看,就差你了。”

這話很熟悉,武康樂出聲。此情此景,必須裝逼:“我說老哥哥們,昔日統帥三軍,沙場叱吒風雲。今日關進監獄,睡粟草啃饅頭,淪為階下之囚。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出來混,是要還的!”

同時三聲冷哼,仁師當即暴走,粟米餅砸出去,陰陽怪氣嘲諷:“該死的田舍奴,你是來蹲牢的,不是來探監的,說什麼風涼話。五十步笑百步,有啥好神氣的?”

仁貴呶呶幫腔,審禮也在嘲諷,武康咬著炊餅,笑容越發得意。公瑜眨賊眼,嘿嘿怪笑道:“四位親密無間,實在令人豔羨。不如這樣吧,變之就住對面,你們難兄難弟,也好聊天解悶。”

審禮立刻暴走,雙手握住牢門,氣的嗷嗷跳腳:“公瑜不會說話,誰是他的難兄?老夫年近六十,田舍奴才三十,他有什麼資格,與我稱兄道弟?”

模樣氣急敗壞,惹來眾人嬉笑。武康嚥下炊餅,模仿他的語氣,搖頭晃腦道:“老袁不會說話,老劉是我叔父,輩分可不能亂。如果稱兄道弟,又怎麼做翁婿,還想娶她閨女嘞。”

又是鬨堂大笑,審禮破口大罵,要跳出來單挑,簡直不自量力。公瑜開啟牢門,武康低頭進去,看著寒酸條件,一時苦笑連連。躺在粟草上,頭枕著胳膊,看著房頂發呆。

不擔心結局,只擔心仁泰。心有不祥預感,該死的老撲街,會惹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