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顧愷之被戴逵帶去了治城寫生。
聽說王獻之歸來後, 他立馬跑回會稽。
許久未見, 王獻之發現顧愷之變瘦了。
“瘦了許多。”王獻之摸了摸顧愷之的臉, 笑著說道：“也長高了許多。”
顧愷之目光直直地盯著王獻之，他問道：“這次回來, 會待多久？”
王獻之告訴顧愷之：“很久很久。”
王肅之走進來, 聽到這話, 他詫異地問道：“戰事緊張, 晉國上下甚是在意此戰, 官奴不打算回京幫忙？”
王肅之還以為王獻之參加完他們的婚禮，就會離開會稽，回到京城做事。沒想到，王獻之竟然說會留在會稽待很久。
王獻之轉頭看向王肅之，他說道：“戰事結束後，我就辭官了。”
王肅之愕然, 他驚訝地說道：“族裡可知曉你的想法？”
琅琊王氏如此看重王獻之，若是得知王獻之要離開廟堂，只怕不會同意王獻之的想法。
王獻之告訴王肅之：“族裡知曉。我與虎犢叔父商議過了。”
王肅之還是不敢置信：“他答應了？”
王獻之頷首, 笑著言道：“是也。”
王肅之難以相信：“族裡竟然同意, 讓你離開廟堂……”
要知道，琅琊王氏這兩年為了讓王獻之進位三公，費了多少勁, 天天在朝堂上與其他世家撕逼。而王獻之，好不容易進位三公，當上太保。在三公之位上才待了多久, 就要辭官離開廟堂。簡直難以讓人接受。
王肅之脫鞋入席坐下，他告訴王獻之：“得知你當上太保後，阿耶日夜為你擔憂。擔心你與大王丞相一樣，會在朝堂上受到其他士族的攻擊。沒想到，你卻要主動辭官了。若是阿耶知曉，定會歡喜！你為何沒把此事告訴阿耶？”
王獻之回來好幾日了，還沒有把這個訊息告訴王羲之與郗璇。
王獻之笑著說道：“歸家之後，心情輕鬆，故而忘了提起這些事情。”
王肅之微微一怔，他低聲說道：“好在快解脫了。”
原來，王獻之心裡一直承受著壓力。
王獻之笑眯眯地說道：“昨日見了令姜姊姊，她向我提起你。”
聞言，王肅之立馬問道：“她說了什麼？”
王獻之笑著告訴王肅之：“她說你答應過她，婚後會隨她離開會稽，陪她治理當地。”
王肅之面色不自然地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也。此事我與阿耶、阿孃商議過。耶孃已經同意。故而，婚後我會隨令姜到中原治理當地。”
王獻之言道：“如此甚好。待中原經濟治安穩定之後，朝廷政權會遷回中原。屆時，百萬晉人會回到故土。”
王肅之問道：“辭官之後，官奴要做些什麼？”
王獻之轉頭看向顧愷之，發現顧愷之目光期待地望著他。
王獻之笑著言道：“做想做之事。如五郎一樣，瀟瀟灑灑的過日子。”
王肅之笑著說道：“早該如此！”
“二郎！三郎！四郎！五郎！看看誰來了！”
王玄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王獻之與王肅之起身，顧愷之跟上他們。
幾人走出屋子。看到了謝玄。
謝玄消失了幾個月，看到他平安無事，王獻之倒是放心了。
謝玄看到王獻之，挑著眉頭，出聲說道：“王七竟然歸來矣！”
王獻之說道：“幾位兄長成親，身為阿弟，我自然要回來參加婚禮。許久未見，謝七在忙什麼？”
謝玄拍了拍手，好幾位僕人拿著東西走進院子裡。
王徽之從屋裡走出來，眯著眼睛望向謝玄，他開口言道：“現在還沒到送禮的時候。”
王凝之與王渙之走出屋子，他們目光好奇地望著謝玄。
謝玄換了一副神色，恭敬地回答王徽之：“這是我阿耶親自設計製作的形式婚服。聽聞王家幾位郎君成親，所以讓我送來給幾位。”
經過陳郡謝氏族裡的商議，謝尚無子，謝玄被過繼到了謝尚的名下。現在是謝尚的嫡子。謝尚聽說王家幾位郎君要辦婚事了，立馬讓謝玄把新設計的婚服送到王家，打算往王家郎君穿上新設計的婚服，舉辦婚禮。
一聽是謝尚設計的新式婚紗，王徽之扭頭離開，轉身回屋。
謝玄叫道：“王五郎留步！先看看這婚服如何！”
見王徽之沒停下腳步，王獻之開口叫道：“五郎，看看。”
王徽之這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抬著下巴衝謝玄說道：“開啟看看。”
謝玄開啟盒子，取出婚服，僕人幫忙拿起婚服。
這婚服依然是白色，但是上面多了許多精美的繡紋。新郎婚服是用銀線刺繡花紋。新娘的婚服是用金線刺繡花紋。繡出了鮮花綠葉，鴛鴦畫眉，都是成雙成對。栩栩如生，有趣吉祥。
王玄之驚歎：“甚美！可惜我已成親多年，沒機會穿這麼美的婚服了。”
王徽之大步走過來，對王玄之說道：“大郎屆時看著我穿吧！”
王玄之：……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王玄之沒理會王徽之，他朝王凝之與王渙之說道：“這婚服甚是精美，你二人快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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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獻之出聲言道：“大郎若是喜歡，可以訂做一套，重新與長嫂舉辦婚禮。”
王玄之愕然：“重新舉辦婚禮？哪能如此……”
王獻之告訴王玄之：“高興即可，何必在意這麼多規矩？大郎與長嫂再舉辦一次婚禮，對他人又沒有造成影響。你夫妻二人高興即可。”
王徽之言道：“大郎還是看我穿吧！”
王玄之輕哼道：“官奴所言甚是！我亦要訂做一套！與阿琪一同穿上！我去問問阿耶與阿孃，能否再辦一場婚禮。”
王玄之說著，轉身離開院子。
謝玄對王徽之說道：“王五郎試試，合不合適。”
王徽之點頭，拿著婚服回屋試衣服。
王凝之與王渙之還有王肅之，也拿著婚服回屋試試。
王獻之出聲問謝玄：“近半年，你做了什麼事？”
謝玄也不管臺階上髒不髒，隨意地坐下來，他漫不經心地回應王獻之：“去談戀愛了。”
聞言，王獻之愕然，他目光審視著謝玄：“你與何人談戀愛？”
“自然是我的未婚妻。”謝玄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巾，得意地告訴王獻之：“這是她繡給我的。”
王獻之神色古怪地打量著謝玄：“你與桓女郎只是定親，便跑去找她談情。桓大將軍不知曉？”
謝玄告訴王獻之：“我到桓家當小奴了。沒人認識我。”
王獻之：……
“謝七，你沒幹什麼事情吧？”王獻之坐下來，問謝玄。
顧愷之也坐下來。
阿陌本想提醒王獻之一聲，見王獻之已經坐下，只好閉嘴。
“除了談情說愛，我能做什麼？”謝玄反問王獻之。
王獻之目光上下打量謝玄，他覺得憑謝玄這樣，還沒長大，也做不了什麼。
王獻之問道：“桓女郎如何？”
提起桓家女郎，謝玄的臉微微泛紅，他放低聲音說道：“有些兇。”
“兇？莫不是你惹她不快了？”王獻之詢問。
謝玄搖頭：“我並無惹怒她！是她非要欺負我。”
“桓家女郎如何欺負你？”王獻之好奇了。
謝玄支支吾吾地說道：“像周女郎對待王五郎那般……”
王獻之：……
王獻之詫異，一直以來，謝玄對待王徽之，比對待其他人多了幾分客氣與尊敬。現在，就愛情發展方向，都與王徽之有些相似。
王獻之問道：“謝七，你為何一直學五郎？”
謝玄眼神閃爍，面色不自然地說道：“莫要胡說。我沒有學王五郎！”
王獻之站起來，理了理下裳。
謝玄以為王獻之要去告訴王徽之，他伸手抓住王獻之的下裳，告訴王獻之：“我只是欣賞王五郎的性子！”
王獻之伸手拍了拍謝玄的手：“放手。”
謝玄再扯，他的下裳就要掉了！
謝玄收回手，他對王獻之說：“你莫要對王五郎說！”
王獻之點頭：“我不告訴五郎。你失蹤半載，諸位都在尋你。尤其是現在秦晉之戰，開戰在即。若是知道你的行蹤，朝廷定會召你入京，讓你準備火|藥筒，供戰事使用。”
提起正事，謝玄告訴王獻之：“如今可是晉人在打晉人。要將火|藥筒用於戰事，傷害同胞？”
王獻之搖頭：“自然不可。故而，我之意，是讓你再躲避一陣子。這陣子，暫且別露面。”
謝玄低聲說道：“我想參加王家的婚禮。”
正是因為聽說了王徽之要成親的訊息，謝玄才跑回會稽，打算參加王徽之的婚禮。
王獻之告訴謝玄：“你可以換個打扮，莫讓人認出來。”
謝玄眯著眼睛：“不如我就當你的小奴！到時候陪在你身旁，一同參加王家婚禮！”
王獻之告訴謝玄：“你可以留在我身邊，不能亂跑。”
謝玄頷首：“知曉！”
季秋之初，會稽熱鬧非凡，各大世家都趕來山陰，參加王家的婚宴。
今日成親的是王徽之。王徽之娶樂成縣王家的庶女，他們二人的故事，人人知曉。許多世家女爭搶著來王家參加宴席，想親眼看看那位傳說中的司馬蘭長什麼模樣。竟然讓堂堂琅琊王氏的嫡子，願意娶為正妻。
王家婚宴熱鬧非凡。眾人原本最期待看的人是新人。沒想到，見了王獻之之後，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王獻之身上。
世家女們紛紛驚歎：“這便是琅琊王七！小王丞相！落雁美郎！果真俊美！”
“難怪建康傳言，王七之美，賽過謝三郎。”
“可惜王七郎早已婚配！聽聞未婚妻是郗家女郎！”
“郗家女郎？郗家女郎的身份哪裡配得上小王丞相？”
郗道茂正在人群裡。謝道韞坐在她的身旁。聽到此話，謝道韞直接開口言道：“此言差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王丞相與郗女郎定親，乃奉父母之命。若是郗女郎身份不合適，其人品德不良，王右軍與右軍夫人豈會讓小王丞相與郗女郎定親？既然王右軍與右軍夫人，以及琅琊王氏與高平郗氏都沒有反對這門婚事，並且大力支持。足以說明，郗女郎的身份與其品德都配得上小王丞相！”
其他世家女一看是謝道韞在說話。訕訕地回應道：“謝太守所言甚是……”
再一看，郗道茂就坐在謝道韞的身旁，其他世家女更是覺得尷尬。
謝道韞望著剛才那位說郗道茂配不上王獻之的女郎，緩緩言道：“足下說錯了話，難道不該道歉？”
那位女郎面色尷尬，僵著臉小聲地說道：“是我之錯，還請郗女郎寬容。”
郗道茂搖頭。
郗道茂小聲地對謝道韞說道：“多謝令姜姊姊。”
謝道韞朝郗道茂笑了一下，告訴她：“不必客氣。日後再有人如此議論你，只管如此回應！”
郗道茂輕輕頷首：“受教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道韞：誰敢欺負你，懟回去！懟不過，讓王七來懟！
郗道茂：好~
感謝在2020-02-24 23:59:59~2020-02-25 23:5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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