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有點被感動了，說：“我幫你。”
“謝謝，不過太麻煩了。”他謙和有禮的笑笑。
“怎麼麻煩呢？”
“製作燈籠需要的東西很多。”
“沒關係。”
“多謝。”他望著我，那雙眼滿含著若有若無的欣喜。
雖是一夜未眠，但我倒也是精神抖擻。
小鎮不大，但人來人往的，很熱鬧。
有人奇怪的看著我手裡抱著的燈籠，小聲嘀咕道：“什麼年代了。”
也有人問我這燈籠是不是古董，八百塊錢賣不賣？
我感覺到了自己拿著的燈籠輕微顫抖了一下。
我不由得有些好笑，重複道：“八百塊錢呢。”
我感覺自己的燈籠又抖了一抖。
那人看起來倒像是真的喜歡這燈籠，便說一千也可以。
我笑了笑，惡作劇太多了也不好，便禮貌的道歉，說這燈籠不賣。
走出很遠，人少了之後，我聽到燈籠裡傳來細微的聲音，“多謝姑娘。”
我提著燈籠坐在小船裡，揹包擱在腳邊。
擺渡的船家慢悠悠地划著船，河水在身畔嘩嘩作響，岸邊是層層疊疊的小山，山上有紅豔似血的楓葉，也有黃葉、綠葉，風一吹，有桂花、茶花的香氣，它們和著各色落葉，飄蕩在山水間。落葉落在水面，帶起小小的漣漪。
秋高氣爽，萬里無雲，難得的陽光和著秋風灑落下來，無比的愜意。
做燈籠最好用最嫩的翠竹，回來後用香料燻蒸五日，再行製作。我打聽哪兒有上好的翠竹，便計劃著路線，然後才上路。
話說，為什麼要用香料燻蒸呢？
難道他要做有香氣的燈籠嗎？
噴點香水不可以嗎？燻蒸多費事。
我昨日特地買了一瓶香水，他聞了聞，說香水的香不夠安詳，不夠溫和，也不夠悠遠。
然後他給了我一個小香囊，說那裡面是他的香料。
我聞了聞，確實比香水的香氣好聞。
哪裡好聞卻說不上來，有點像是蘭花的香氣，也有點像是桂花，既不濃郁也不太淡，就像漫步在花叢中，心靈深處的黑暗虛空都被這香氣驅散。
古典安詳的香料，讓我瞬間便為它著迷。
僱來的私家渡船將我帶至山腳，船家將一條隱藏在林間的小路指點給我：“沿著這條路走十幾裡，就是一個竹林。你沒有稱手的傢伙怎麼砍下竹來？你記得要人家幫你，也免得被人當了賊。”
我連聲道了謝，才要走，聽船家又問：“小姐你是要做燈籠嗎？”他眼睛盯住我懷抱中的燈籠。
“是的。”
“那真是找對地方。現在啊，做燈籠的人太少了，這賣竹子的人更少了。大多人都去淘寶網購，很少有人會實地去挑竹子呢。”
船家將船支離河岸，又囑咐著：“下山時走另一條大路，可到小碼頭，那裡有船可以渡回了，這裡是近道，平日不走船來。”
我對他再三道謝，看船遠走了，開始上山。
山很多，層層疊疊的，高低不平。遠方的山脈有淡淡的薄霧，無數山頭若隱若現，雲霧繚繞，將這一片山脈包裹得越發厚重，巍峨。
山峰逶迤，白雲繚繞。
我要爬的山不高，但山路崎嶇，缺乏鍛鍊的我不一會兒便疲倦不堪，氣喘如牛。
山路羊腸，埋沒在濃蔭中，撥草尋路，蜿蜒而去，循著叮叮咚咚的流水聲，我看到一處小水潭，泉水自山岩基部流出，流淌的悠悠閒閒，自自在在。
歇了一會兒，便沿著用石子鋪成的蜿蜒的山道，拾級而上。
“顏漠……”走了幾步，就聽小黑在燈籠裡說。
“怎麼了？”我慢慢提起燈籠，問。
“這一路很辛苦，山路如此崎嶇，要你一個弱女子如此辛苦，輾轉勞頓……”
他還未說完，我失笑地打斷他：“那不如你出來，幫我提著燈籠和揹包好了。反正現在也沒人看到你。”
小黑：“……”
小黑出來之後，還真的要幫我拿揹包，我頓了頓，說：“我開玩笑的呢。”
“那要你一個弱女子揹著揹包……”
我黑著臉一步踏上三個臺階，顯擺自己不累，用行動證明自己很強，很強悍！才不是弱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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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一愣，連忙緊隨其後。
“怎麼不開心了？”他不懂。
“我很強的。”我認真的說。
他：“……”
我說：“雖然我稍微有點缺乏運動，但我體育除了長跑，別的非常好。”
“體育是什麼？”
“體育就是學校，嗯，就是學堂裡要學的東西，我們現在的學堂不止要學三字經、論語之類的，還要學體育、算術等。體育就是跑步、踢足球之類的。”
他有點奇怪，“跑的話我知道，但什麼是踢足球呢？”
“呃，算是蹴鞠吧。”
他與我對視的瞬間，陡然凝神，奇怪的問：“蹴鞠這不是玩耍嗎？是要被先生打手板的。”
我：“……”
他隱隱有些奇怪問：“為什麼有這種安排呢？姑娘們也要學蹴鞠嗎？是因為只有這樣姑娘才能嫁得好嗎？人間現在大戶人家挑選兒媳婦的標準是這個了嗎？”
我想呼他一巴掌。
但看到他那雙純潔無辜忽閃忽閃的黑寶石一般的眼睛，我剋制住自己想要揍他的衝動。
我十分鎮定，看著他，絲毫沒有閃躲迴避，臉上始終掛著禮貌的微笑，“人嘛，這一生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聽風聲，聽雨聲，看百花，吃美食，若是一切都為了嫁給大戶人家，那豈不是太辛苦了。我們都是為了自己而活的。”
“你和我以前見過的姑娘不一樣呢，她們太卑微了。我不喜歡。”他笑了笑，彎了的眼角像是天上的彎月。
“青菜蘿卜，各有所愛。”我淡淡道。
他無奈的笑著：“以前有錢的人家也會送小姑娘上學，但大多數都不是，大多數小姑娘都要留在家中幫襯家務，哪需要掙錢，更遑論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點點頭，確實，我記得紅樓夢裡面的探春、惜春等姑娘都上學的。
但賈家是何等的大戶人家，又豈是小門小戶可以比的。
他們有那個條件不代表別家也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