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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臨近年關, 鄭媽媽越來越忙了,她心頭只認定宋朝夕是她主子,時不時還會來宋朝夕這坐一下, 給她講講外頭置辦年貨的行情。國公府這樣的人家,下人若說沒一點油水是不可能的,人心複雜,好與壞往往一線之隔, 水至清則無魚, 像鄭媽媽這樣做事認真,為人本分的,在宋朝夕看來已經很好了。

“您讓我打聽的那個鋪子我也給您打聽過,年關將至, 貴人們聚會增多,不少貴人去神醫那做提拉,卻也有一些貴人去時戴著冪籬, 進去後就被神醫的徒弟拉去後面的一個談話室, 由神醫跟她們談話,也不知道談了什麼。”

宋朝夕對薛神醫的提拉術十分好奇,總想去會一會薛神醫, 看看提拉術到底怎麼回事。

“除了做提拉術, 薛神醫那還能做旁的嗎?”

“好像也有一些香料面膏, 大多是女子用的東西,不過貴人娘子們在她那買面膏的不多, 反而會去一家叫香寶齋的鋪子裡買。”

鄭媽媽並不知道香寶齋是宋朝夕陪嫁的鋪子, 朝夕沉吟道:“行,你幫我留意著,有什麼發現立刻來告訴我。”

鄭媽媽經常出去採買, 每次出去時都能路過那家醫館,雖然不知道夫人為什麼叫她留意,可打聽訊息於她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能對夫人有些幫助,她當然願意盡心盡力。

等鄭媽媽走了,青竹端來鏤空鑲紅寶石的香爐,她疑惑道:“夫人,一般的線哪能放在身體裡不取出來?還有做提拉的時候不疼嗎?”

宋朝夕沉吟道:“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羊腸線,醫書上有記載用羊腸線縫合的案例,羊腸線可以被身體吸收,不容易留疤痕,只是有些部位不適宜這種線。至於緩解疼痛,麻沸散足以。”

青竹還是覺得匪夷所思,鄉下那些缺唇的孩子生下來就會被老子娘扔了或溺死。上次夫人給鍾巍做面部缺唇手術,已經前所未見。夫人的醫術是在她理解範圍內的好,這位薛神醫卻是她理解範圍外的好。

宋朝夕有些好奇,她有仙草不需要美容,尋常女子真的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去變美嗎?“青竹,如果是你你會做面部提拉術嗎?”

“奴婢不會,一來聽說面部提拉術一次百金,奴婢沒錢;二來奴婢覺得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傷風感冒的藥都能吃死人,誰知道提拉後會怎麼樣。剛才鄭媽媽說很多女子去時帶著冪籬,說不定就是面部出問題了,我瞧著二小姐的臉也十分奇怪,雖然比從前緊緻好看,卻特別不自然,我還是喜歡自然點的。”

宋朝夕抿了口茶,眼皮低垂,冬兒又問:“夫人為什麼不叫陳管事打聽,而要叫鄭媽媽呢?”

宋朝夕倒不是不信任陳金忠,只是陳金忠打聽多是站在男人的視角,而宋朝夕更需要女子的視角。比如今日鄭媽媽說女子帶冪籬去找薛神醫,如果是陳金忠打探絕不會說的這麼細,這些細節也不是完全沒用。

晨起後,宋朝夕去前院給老太太請安。臨近年關,府中各院都做了清掃,無論到哪都是一派忙碌。老太太的院子裡新換了幾個擺設,多寶閣上的花瓶也換了顏色,宋朝夕進去時,容恆也站在屋裡,見到她進來,他愣怔片刻,很快行禮:“母親。”

素心和顧顏也齊齊給宋朝夕行禮。素心站在那,柔柔地低頭,面色紅潤,看著昨夜過得不錯。倒是顧顏臉色有些蒼白,沒多大表情,不如以前有生氣了。

宋朝夕面露笑意,極為和藹地看向他們,看這一家四口齊齊整整的,多好多和睦的一家人啊,讓人看了很是眼紅。

溪月替她摘下披風,宋朝夕衝溪月笑笑,惹得溪月臉頰一紅。

“老夫人,世子爺真是好眼光,你看素心似弱柳扶風,別說是世子,就是我這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惜呢。”

她直誇素心卻沒誇顧顏,顧顏臉色微變,頭埋得很低。

容恆覺得她的話刺耳,他不喜歡她這樣說,素心和顧顏的容貌又不及她,她誇別人的容貌根本沒有說服力。

她自己裹得舒坦,何必來惹他呢?聽說父親帶她去泡了溫泉,父親那麼忙的人竟然抽出時間來陪她,應該很喜歡她吧?

他心思如火,外頭只包著一層紙,剋制已經有些不夠用了,可她為什麼總說他不愛聽的話?

容恆闔了闔眼,臉色不好,“母親若羨慕,也可以給父親抬一個。”

他話出口就意識到不妥了,他這個做兒子的如何能插手父親房中的事?又怎能用這種語氣對母親說話?他自詡君子,卻從未在她面前展示過君子風度,留給她的總是最糟糕的一面。

老夫人淡淡地看他一眼,容恆慌忙低下頭,他遇到她總是失控,他本意並非如此。

容恆斂袂道:“是兒子僭越了,給母親賠不是。”

宋朝夕挑眉,她和容恆雖然同住國公府,卻很少有交集,她對他已經夠客氣了,他還得寸進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她是長輩,他是晚輩,她和老夫人聊家常,輪得到他這個晚輩來插嘴?他是真想讓她給容璟抬個姨娘,還是純粹不喜歡別人說他房中的事?

她可沒有慣著別人的習慣,容恆又不是三歲小孩,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不懂!

宋朝夕垂著眼簾並未說話,屋中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會,她才不鹹不淡道:“明日就是世子生辰,長了一歲說話要更謹慎才對,我雖則只是你的繼母,可世子爺說話若不中聽,我還是要說的。”

老夫人笑了笑:“你該說就說,該罵就罵,他本就是晚輩,你就是不高興罵幾句又如何?男人皮糙肉厚,沒那麼嬌氣。”

容恆低頭道:“祖母說的是。”

顧顏莫名蹙了眉頭,她總覺得容恆怪怪的,容恆那麼不容易生氣的人,卻沒控制住脾氣。

他那番話是純粹不喜歡被宋朝夕管,還是因為別的?她怎麼覺得,與其說是生氣,倒像是賭氣。一定是她多慮了,如果說從前在永春侯府她還懷疑的話,那如今宋朝夕是他母親,他是萬萬不能生出這種心思的,否則容璟不可能饒了他,容璟護短,若是讓他生出疑心來,容恆這個兒子要如何自處?沒有容璟的庇佑,他還怎麼在官場立足?

幾人齊齊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宋朝夕捂著手爐走在前頭,容恆離她不遠,容恆看向她簇新的披風,忽而道:“我不是故意說那番話的。”

宋朝夕微怔,眉頭輕蹙,這事不是過去了麼?容恆怎麼還提?

她攏著披風,目不斜視,自顧自走路,“想必世子爺也知道,自己不適合講那一席話,我和你父親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兒子插手。”

容恆面色微沉,在她心裡,他始終是晚輩是兒子,可她明明比他還小,怎麼就能如此坦然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再說明明是她先挑起話題的。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何必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宋朝夕不耐,“你還怪我用這種語氣?當初要不是你和宋朝顏合夥陰我,我會這樣?世子爺怎麼不捫心自問,看看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看看你配不配的上我的好語氣!”

容恆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麼做,跳出來看曾經的自己,就好像魔怔一樣,願意為宋朝顏做任何事,她罵的沒什麼錯,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

次日一早,屋外灰沉沉的,身旁傳來極其輕微的晃動聲,宋朝夕轉過頭,容璟正站在屏風後更衣,他面色沉沉,沒有面對她時的溫和,威嚴的官袍讓人覺得難以親近。她就偏想破壞這平衡,於是扯開衾被,赤腳走過去,從後面環住他的手,接過佩綬替他戴上。

容璟微頓,感覺到她的手臂環住他的腰,是全然信賴的姿態。

他側頭看她,低聲喚:“朝夕?”

宋朝夕但笑不語,她系的越來越熟練的,很快便把佩綬整理好,又半蹲下來,替他整理官袍的衣角。手剛觸碰到他的衣角,便被他扯了起來。

容璟摟著她的腰,低聲道:“你不必做這些。”

宋朝夕倚靠在他身上,笑容明媚,“替國公爺更衣,是妾身的本分。”

她這話說的倒好笑,成親至今她不過替他穿過幾次,偶爾替他穿一次他都有些受寵若驚。

容璟下巴微收,聞到她身上很淡的香味,偏偏她手指還戳著他的胸口。

“你以後不必早起了。”

宋朝夕不解,便聽他無奈道:“你若是日日早起替我更衣,我怕是要經常遲到了。”

“遲到要罰錢嗎?”

“要罰錢,但對我來說,你覺得是罰錢重要,還是丟面子重要?”容璟笑笑。

宋朝夕一想到他遲到被滿朝文武議論的樣子,莫名就想看了。她故意貼在他身上,拉著他的佩綬晃啊晃的,容璟實在拿她沒辦法,失笑道:“站直了,扭來扭去的不成體統!”

宋朝夕就是不站直,還軟聲道:“今日世子爺生辰,爺你準備賀禮了嗎?”

容恆心說她不成體統,卻對她的撒嬌格外受用。罷了,她年紀小,還是讓著她吧!本就性子活潑,愛嬌,若是被拘束得狠了,反而失了趣味。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過個生辰罷了,這麼大人了,還要什麼賀禮?你是長輩,也沒必要……”

“我能送給他的只有誠摯的祝福了,”宋朝夕說的理所應當然,“我跟他年紀相仿,又是他繼母,關係尷尬。買太好我沒錢,買太差拿不出手,我要是送了他反而受寵若驚,人經常處於驚訝的狀態對身子骨不好,為世子爺的身體著想,我決定什麼都不送了。國公爺不會覺得我小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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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裡是沒錢,他全部身家都在她那了。左右有錢沒錢,事實真相如何不重要,全憑她一張嘴。容璟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偶爾小氣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宋朝夕就喜歡他這種明白人,正要偷笑,頭頂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我儘量回來陪你用晚膳。”

她輕輕應了聲,衝他眨眨眼。他笑著走了。

府中原本沒打算廖氏會來,只想自己熱鬧一番,如今廖氏來了,於情於理都該隆重一些。宋朝夕到時,下人正在佈菜了。

廖氏已經來了,她今日穿一件灰藍色的窄袖皮襖子,點翠髮簪,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端莊又體面。看到宋朝夕時她很不情願地打招呼:“國公夫人。”

宋朝夕似笑非笑:“侯夫人。”

她下巴微收,似笑非笑時有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廖氏很不喜歡這種低人一等的感覺,但她不是為了宋朝夕來的。容恆是這個家的世子爺,她是容恆的舅母,只要容恆在一天,這國公府就有她一席之地,宋朝夕就算看不慣她也只能苦水往肚子裡咽。想到這,廖氏心情好了一些,看到宋朝夕那套簇新的頭飾也沒那麼糟心了。

除了廖氏,席間並沒有外人,酒席很快便開始了。容恆又不是小孩,自然也不喜鋪張,只是家裡人在一起吃頓飯,比往年隆重些而已。老太太十分感慨,說今年家裡添了幾口人,顧顏肚子裡還有一個,府裡難得熱鬧。

等酒席吃得差不多了,丫鬟們端了茶具上來,廖氏喝了幾口茶,才忽而道:“這幾年毅勇侯府時運一直不好,我便請了雲真道長來毅勇侯府看風水。道長很快便指出毅勇侯府的問題所在。我按道長所說,變動了家裡擺設的位置,別說,現在毅勇侯府的運勢好了不少。”

老夫人信佛,對道士也懷著敬畏之心,聽廖氏這麼一說,便沉吟道:“有那麼神奇?”

“自然,我家家安由大師調過,做事穩妥多了。我原以為是家安沒能耐,可大師說是家裡祖墳的位置不對,以至於子孫後代不成才,問題出在風水這。只是父親不信這些,我們程家的家族墓地沒有找相當了得的道長看過,這才禍害了後代。老夫人若願意,可以找雲真道長幫忙看一看。”

宋朝夕想笑,自己生了個棒槌兒子就賴風水,風水又何其無辜?她應該介紹廖氏和沈氏認識的,這倆人肯定有共同話題。

不過,廖氏今日過於殷勤了一些。

“廖夫人不如說說,你們毅勇侯府好在哪裡了?”

廖氏對答如流:“家安他比以前長進,不惹事了,我女兒的婚事也順利。”

宋朝夕挑眉,“國公爺勢頭正猛,幾位世子爺又剛抬了姨娘,我們國公府沒必要做這些。”

廖氏一愣,“怎麼就沒必要?好了還想更好不是?國公夫人你也別怪我多嘴,雖則國公府其他方面事事順遂,可你和國公爺連個孩子都沒有,這女子沒有孩子怎麼行呢?說不定就是府中風水不好。”

宋朝夕眉頭輕蹙,廖氏只說調風水,又沒做別的。即便老夫人對她好,可作為婆婆,老夫人肯定希望她能早日生下子嗣。廖氏這麼一說,老夫人很難不心動。

顧顏低聲道:“按理說做兒媳的不該議論母親,可母親這麼久沒懷上,指不定是身體方面的原因,若是好好調理肯定能懷上的,倒不一定非要調風水。”

顧顏這話就有意思了,調風水至少原因不在她,顧顏倒好,直接堵了她的路。若是尋常親事便罷了,偏偏宋朝夕是自己主動求嫁的,要是她出言阻止,不就等於間接承認自己身體有問題?

不過,顧顏膽子倒是挺大,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她使絆子。

高氏喝了口茶才說:“我們國公府有相熟的道長,這位雲真道長聽都沒聽過,萬一不靈驗怎麼辦?調風水可不是小事,此前國公府事事順遂,萬一調整完走下坡路了該怎麼辦?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宋朝夕沒想到高氏會替她說話,下意識看她。高氏立刻蹙眉轉頭。

老夫人也有這方面的顧慮,廖氏見狀笑了笑,“按理說國公府沒有這方面顧慮,可我說句不中聽的,萬一埋下禍根就不好了。”

老夫人拍拍宋朝夕的手,不動聲色地笑笑,“既然如此,就請毅勇侯夫人把雲真道長請來吧。”

過了沒多久,小廝引了一位留著山羊鬍子,身形清瘦,身穿道袍的道長。

京城的老姓世家都信這些,老夫人自打老國公爺去了之後,便開始吃齋禮佛了,家中也修有祠堂,偶爾會找道長上門算一算未來幾年的運勢,若是道長們都說沒大的災禍,便不去管,若說未來需要避禍,府中便會有所準備,要道長上門做法事,畫個符驅除厄運。之前老夫人去寺裡上相,慈濟大師說國公府將有喜事,老夫人原本不信,誰知後來容璟昏迷,宋朝夕嫁進來,事事驗證了大師的話。她便愈發相信了。

雲真道長看著仙風道骨,莫名讓人信服。

他淡淡地行了禮,老夫人笑道:“煩請雲真道長幫國公府算算運勢,看哪裡的風水需要改。”

雲真道長走了一圈,很快回來了,“我觀國公府有祥雲庇佑,國公爺官途坦蕩,短期內不會有大的殺機,只是……府中的北邊多水,隱隱有不祥之兆,不知那是什麼地方?”

老夫人沉吟:“那是國公爺的院子。”

“北方水多不利子嗣,長久住下去會讓國公爺子嗣困難。”

老夫人蹙眉,別人不懂,她卻是知道的。湖心小築四面環水,十分隱秘,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是以容璟的書房便設在那,他多年不住前院,這些年除了她,也就宋朝夕住在後院,就連她這個母親,都不太過去。讓他搬到前院來他肯定不習慣的。

“國公爺的事,我當不了家也做不了主,一切要等國公爺回來,看國公爺的意思。”

廖氏一愣,家家戶戶,兒子的事都是母親拿主意的。廖氏的婆婆還在時,她每日晨昏定省,在婆婆面前,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事事由婆婆做主,她夫君就更別提了,什麼事都是母親說了算,怎麼到了國公爺就不按常理出牌了?關係到國公爺的事,老夫人竟然無動於衷,還要等國公爺回來再做打算?怎麼世上還有老夫人這樣的婆婆?

老夫人又道:“大師還有什麼要算的?”

雲真大師忽然道:“女主陰,男主陽,陰陽調和運勢才能好,煩請國公夫人把八字告訴貧道,貧道也好為國公夫人算一算。”

宋朝夕聞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廖氏一眼。廖氏一愣,慌忙移開視線,宋朝夕這才把八字報出去,不鹹不淡地喝茶。

她倒要看看廖氏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雲真道長掐指一算,面色越發凝重。

老夫人蹙眉,“我兒媳的八字有何不妥?”

雲真道長捏著八字鬍,掐著手指,“實不相瞞,世子夫人命很好,可命太好太硬也不是一件好事,命好的人會從身邊人那吸取運勢,國公夫人便是這樣的情況。從八字上來說,國公夫人和國公爺八字相剋。”

老夫人搖頭,“不可能,我兒媳進來給國公爺沖喜,正是因為她國公爺才醒來的,成親時我找人算過八字,他們的八字很合,怎麼可能八字相剋?若是相剋,國公爺又怎麼會醒?”

雲真道長高深道:“非也,國公爺運勢弱時,國公夫人確實能旺國公爺,可如今國公爺強盛,國公夫人也強盛,二人都強便容易八字相剋。別的方面倒也沒大礙,只是子嗣艱難,依貧道看,國公夫人短期內不可能有子嗣,要好好調理才行。”

顧顏唇角不覺勾起,她自嫁進來沒這樣暢快過。宋朝夕面無表情,一定是在假裝淡定吧?她嫁進來這麼久肚子都沒動靜,現在還被人說克夫,是個女人都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楊嬤嬤和溪月站在一旁,聽得著急,國公夫人嫁進來就是專房之寵,又有老夫人在一旁護著,怎麼就命太硬,怎麼就克國公爺了?要真那麼玄乎,國公爺哪能撿回一條命?別人不知道,她們卻是曉得的,國公夫人醫術好,不僅醫好了國公爺,還醫好了國公爺的手下,就是她們這些外人看了,都忍不住要豎大拇指。這道長還說什麼不利子嗣,高門世家最重視的就是子嗣傳承。

國公爺成親有些時日了,世子爺身子板這麼弱,世子夫人都懷上了,怎麼國公爺那邊天天叫水還懷不上?若老夫人真信了,國公夫人以後可有的苦頭吃了。

老夫人手指撥著手串,過了會才笑:“依你看該如何調理?”

雲真道長沉吟:“貧道有獨家畫符的法子,我畫一張符給國公夫人,國公夫人吃下這符水,再吃我一顆秘製的丹藥,就能懷上子嗣。也能壓住太旺的運勢,讓國公爺得益。”

壓住自己的運勢讓夫君得益?雖則宋朝夕和容璟並無嫌隙,卻也不愛聽這話,為何女子就要如此卑微付出,讓男子得利?再者雲真道長這話簡直是在侮辱大夫,不孕的原因很多,有些是男人的問題,有些是女人的問題,有些是雙方的問題,還有雙方都沒問題卻一直懷不上的。有些人懷得早,有些人懷得晚,要是畫個符吃個丹藥就能懷上孩子,那國公爺也就不用日夜操勞,夜夜叫好幾次水了。

道長這是把國公爺的努力都抹殺了。

宋朝夕垂眸不語,老夫人也不做聲。

容恆第一次反感聒噪又自作聰明的廖氏,他知道舅母生活不易,以往廖氏打著國公府的名號做營生,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不喜歡廖氏把手伸到國公府來。

容恆不悅道:“舅母,你很少來國公府不懂這些,母親她嫁進來後父親便醒了,她是國公府的恩人,道法玄機太深,國公府人人安康,並不需要做法!”

廖氏委屈道:“世子爺,我也是好心啊!我雖然只來了國公府幾次,可我看國公夫人的面相特別好,一嫁進來就有享不盡的福氣,想必雲真道長所說不假。國公夫人運勢旺是好事,可若是壓住國公爺的運勢,那可就不好了。這女子屬陰,哪有陰壓陽的道理?陰陽不調和,運勢自然好不了。左右不過是吃個符水丹藥,又沒什麼害處,國公夫人若是對雲真道長有疑,還可以再找其他道長看看。”

“舅母,這是我們國公府的事,舅母你只是外人,不便插手。”

廖氏心急,容恆怎麼就不上道呢?她這麼做不也是為了他嗎?他怎麼就不領情?

宋朝夕就說廖氏今天殷勤的有點過分了,她原以為廖氏就想撈點好處,誰曾想卻是衝著她來的,這就有意思了,廖氏說她命太旺,衝撞國公爺,再順勢要她喝下符水吃下丹藥,也就是說,問題就出在符水和丹藥上。

普通人恐怕會覺得符水丹藥沒什麼特別的,寧可信其有,吃了也就吃了。可宋朝夕是大夫,她診斷過許多吃丹藥後中毒的病人,丹砂裡含有劇毒,雖不知這毒是何成分,可一旦吃了以後,勢必侵害五臟六腑。比起一般的毒藥,丹藥的高明之處在於丹藥的毒短期內並不會發作,總要吃了許久才病入膏肓。

宋朝夕相信廖氏不敢直接謀害她,可要是真吃了這玩意,想懷孕可就難了!

她不急著要孩子是一回事,別人想謀害她又是另一回事。

雲真道長當著老夫人的面開始畫符,他手拿寶劍,念了幾段咒法,看起來像模像樣,等法事做完,符加持好便燒了做成符水端上桌子。符水瀰漫著一股草木灰的味道,並不難聞,但這黑漆漆的東西誰要喝?

宋朝夕嫌棄地瞥一眼,動都不動。

廖氏笑了笑:“老夫人,符水都做好了,雲真大師是世外高人,他說的話絕不會錯!喝完符水吃了丹藥,夫人安心,國公爺運勢還能旺下去,簡直一舉多得!”

高氏淡淡地瞥她一眼,打心裡同情起宋朝夕來。宋朝夕至今沒有提出管家,妯娌倆住前後院,平日交集不多,再加上容媛成親時,宋朝夕送了一匣子珠寶首飾。是以她雖然不喜歡宋朝夕,卻對宋朝夕沒有惡意。

高氏的父親在朝為官,家中有五個姨娘,這五個姨娘愛爭鬥,高氏什麼手段沒見過?廖氏今日所做作為看著不針對任何人,打著為國公府好的旗號,實則針對的明明白白。只是一般人不會往這方面想,畢竟表面上看,廖氏跟宋朝夕沒有任何利益糾葛。

只是老太太還在,輪不到她這個嫂子說話。不知道老太太要如何選擇,一方面是兒子的前途運勢,一方面是兒媳的信任。若是選不好,難免宋朝夕要怨她的。

老夫人看向桌上的符水,沉吟片刻伸手把符水端了起來:“楊嬤嬤。”

“老夫人?”楊嬤嬤恭敬地上前。

老夫人面無表情道:“把符水端給國公爺。”

廖氏滿面愕然,想到容璟不怒自威的氣勢,慌忙道:“老夫人,這怎麼能叫國公爺喝呢?國公爺是國之肱骨,朝廷重臣,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是說,雖然符水沒有風險,可男人是一家之主,不能叫男人受委屈,我們女子在家待著又沒什麼事,替夫君分擔是我們應該做的。”

老夫人這才站起來,摩挲著手頭的串珠問:“雲真道長,這符水是不是有一人喝下便行?”

雲真道長頗感意外,說話乾巴巴的:“按道理有一人喝下就行,但自古以來就沒有男子喝下去的先例,要我看還是國公夫人喝了更保險。”

老夫人聲音沉沉:“國公爺出征打仗,身子健壯,這丹藥和符水他喝下肯定無礙,但是朝夕身子柔弱,若是吃下後脾胃失調,會很難調理,楊嬤嬤替我把這符水送到國公爺那,務必囑咐他喝下去。”

宋朝夕這才笑了笑:“母親,我聞著這草木灰的味道還挺香的,國公爺公事繁忙,怎麼能讓他喝這個呢?不過就是喝幾口符水,還是讓我來喝吧!”

說著便抿了一口,她沒喝過符水,有股難言的焦香味,沒有想象中那般難喝。

老夫人來不及勸阻,她已經把符水喝下去了。

“國公夫人!你怎麼了?”青竹驚慌喊了一句,老夫人一轉頭,就發現宋朝夕捂著肚子,面色蒼白,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