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衝出來試試。”我從丹田運氣，小腿的肌肉隱隱發力，手臂上的線條也凸顯了出來。
青鬼用手掌抵住我的脊背，將我後背的皮膚撐得薄如蟬翼，他低低的怒吼著，像是要散發全身的力氣來對付我。
我將雙肩用力向下沉去，使自己的脊背挺直不彎曲，我的手背上繃起青筋，周身的熱血不斷在心臟中換洗，我從懷中掏出匕首，手背過身去，直刺一刀正入了自己的脊背。
“林慕青！你不活了！”青鬼在我體內嘶吼著，像是一隻被斷掉尾巴的惡獸。
我胸腔中泛起一陣巨疼，一口鮮腥的血湧上喉嚨，瞬間從口中噴了出來，我小腿一軟，半跪在地上，用手勉強撐著地。青鬼附身於我，我既然受傷他也逃不了傷害，他現在就如同困獸之鬥，想要趁我體虛之時做最後的掙扎，我將剛才的那瓶艾草絨香膏倒在手上，將整個手掌都覆在了受傷的地方。
青鬼大喝一聲，他感覺自己的周身都點滿了火，他現在是一個沒有皮的鬼，受不得半點灼傷之感，他的聲音微弱下來：“住手，我不出去了。”
咔哧咔哧……青鬼的喧鬧聲停住了，我的耳邊只聽見了脊骨癒合的聲音，我的臉上已是汗如雨下，臉色慘白的比青鬼還要像鬼。
我握緊了拳頭，咬緊牙關，脊骨處一種麻癢酥疼之感陣陣襲來，就像被子彈在身體內掏出個空洞，意識還是清晰的，劇烈的肌肉收縮後的痛感褪去，空洞處有類似砂紙的東西在不停的摩擦，又慢慢用熱膠狀的東西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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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身體趴在地上，脊背一起一伏，不知過了多久，身體上的疼癢之感開始慢慢消退，我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走路還有點踉蹌，我撿起青鬼盛放皮囊的牛皮扎袋，走出了這片亂墳崗。
十字木樁上的鐵鐐鏽痕斑斑，漆黑陰森的地下室中放了不少的火爐子，吐著長長的焰火舌頭。
孫小小看著被釘在木樁上的青鬼問：“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處置他是陰府的事，現在我需要用他幫我做成鬼軍的屍皂。”我說道。
孫小小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她拿起一條長鞭，對準青鬼的胸膛，狠狠地抽了下去。
青鬼悶哼了一聲，睜開了空洞的雙眼，他發覺自己的身體被釘住了，試圖掙脫開。
“別白費力氣了，這是特製的侵魂釘，你是掙脫不掉的。”孫小小收起鞭子，繞到了青鬼身後，“蛇女皮在哪？”
青鬼冷笑道：“我若說沒有呢？”
孫小小從青鬼肩骨位置下入一根侵魂釘，“那就看你能受住幾根釘子了？”
青鬼仰頭大笑，他的脖子使勁抻著，頭和身子要分開一般，“我在地獄受的折磨可比你這幾根釘子重多了，小姑娘，你留著這勁兒回家吃奶吧。”
孫小小氣得臉色漲紅，“你！我看你能撐多久。”
“小小。”我叫住了要繼續下釘子的小小，“他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陰鬼不怕切身疼了。”
說著，我將青鬼盛放皮
囊的牛皮扎袋放在了火爐之上，我晃了晃袋子問道：“那這個呢？”
“林慕青！你不是個憨貨吧，我跟你說蛇女皮可以驅陰氣你就信？要是我說會飛的豬能驅陰氣，你現在是不是逼著我要會飛的豬啊？”青鬼的舌頭變得又尖又長，他的舌尖輕輕一卷，那個袋子就從我的手中到了他的手中，“我沒有蛇女皮，就算我有也不會給你，蛇女皮的瞎話是我編出來騙你的。”
孫小小揚起鞭子抽著青鬼，罵道：“你說誰是憨貨呢。”
我拉住孫小小的胳膊，“小小，這對他來說沒有用。”
青鬼支起一個奸笑，“算你識趣。不如你把我放了，待我還了魂，我還可以考慮一下教你些驅邪的法子。”
我輕笑了一下，“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讓小小停手的意思不是放過你，而是直接讓你魂飛，小小，你們靈探不是有很多致命的法器嗎，此時不用更待何時，就算我做不了屍皂，就當試試法器的威力了。”
孫小小意會道：“慕青，那就多謝了。正好前幾日新製成了一杆三叉青淦戟，若是頭一遭用厲鬼開刃，那也不錯。”
青鬼惶恐道：“林慕青，我跟你說，你不要亂來，是你把我從陰府召來的，你現在滅了我的魂魄，我的氣息在你體內未消散乾淨，你也會受到傷害的。”
我背過身去，將長褂脫了下來。孫小小將頭偏道一邊，小聲道：“你這是幹嘛？”
我掀起貼身的內襯白短褂，露出了自己的後脊背，“青鬼，你好生看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害怕受傷之人。”
青鬼身子不停的掙脫著，“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明明為了傷我自己刺中了脊背，現在怎麼會恢復原樣了，這不可能。”
孫小小聞此轉過頭來，她擔心道：“你刺了自己的脊背？傷的嚴重嗎？”
我係著長褂的釦子說：“無妨，小小，我的身體可以自行癒合傷口，你不必擔心，我待會兒和你細說。”
“林慕青，就算你不在乎受不受傷，你也沒有權利殺我，陰府的鬼差不會放過你的。”青鬼不死心的說道。
我抖了抖袖子，從中拿出一個布袋，“青鬼，你可以看看你拿到手的袋子，我保證裡面空空。我將這些皮囊和你在亂墳崗做的還魂場一起交代給鬼差，難道他們陰府還要治罪於我嗎？倒是你，青鬼，你生前愛美成癖，到處做惡，在地獄忍受酷刑，還想著還陽之事，魂飛魄散對你來說是最可怕的事吧？”
青鬼被我說中了疼處，他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就算我怕死，蛇女皮的事也是我信口胡謅的。你把我放下來，除了蛇女皮，我還可以幫你完成剩下的事情。”
“青鬼，我看你是個憨鬼，我和慕青是做什麼的你忘了。我們難道辨別不出來這事的真假嘛，其實不用你說，慕青也知道這個法子，只是蛇女皮短時間內無法取得，他就放棄了這個法子。但像你這種收藏皮囊的狂徒，既然你知道蛇女皮的存在，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的。”孫小小得意的看了我一眼說道。
我
雙手抱在在胸前，對孫小小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孫小小對青鬼說：“現在還不說蛇女皮在哪嗎？”
“林慕青，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保證不能將此事告知陰府，待我幫你完成屍皂，我還要繼續投胎轉世。”青鬼要求道。
孫小小倒吸了一口氣怒道：“我說，現在你還有本事跟我們提條件呢，你做的這些事，還以為自己能投胎嗎？恐怕你這地獄還得再多待些年月呢，我只能答應你，若你幫我們完成了此事，我可以和經常打交道的鬼差說一聲，讓你在地獄裡伙食好一些。”
青鬼指了指我，“你說沒用，我讓他說。”
我點了點頭說：“小小說的正是我所想的。”青鬼說：“蛇女皮我這確實有，但是我用來做還魂場了，還魂場的最下面一層鋪著蛇女皮，你取出來用吧。”
孫小小問道：“你這墳裡，除了還魂場，到底還埋著什麼？”
青鬼說：“石棺下壓著的那條雙頭蛇，它是被南北兩大法師聯手鎮壓在石棺下的，為的是給我還陽之事積些功德。它被壓在石棺下多年，修為受損大半，現在放了出去，應該不會再起禍事了。”
我走近到青鬼的跟前，看著他說：“青鬼，我且再信你一次，我現在去亂墳崗拿蛇皮，待我回來，就開始製作鬼軍屍皂。”
“慕青，我隨你一起去。”孫小小說。我搖了搖頭說：“你在這看著青鬼，免得他跑了釀成大禍，我自己可以去取。”
“好，那你小心。”孫小小擔心的說。我答應道：“放心吧。”
我回到了亂墳崗，找到了我用來掘墳土的鐵鍁，青鬼的墳應該就在附近，可是我找遍了整個亂墳崗，都沒有看到青鬼的骨棺，整個墳場也沒有新土翻動的痕跡。
“青鬼，這是怎麼回事？”我回到了地下室中，青鬼的意識變得微弱，他的身子明顯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弱小了很多。
青鬼聲音很小：“有人動了墳場的排序，墳場被重新洗牌了。”
“重新洗牌？你胡說什麼？”孫小小狐疑的問道，“快說，你是不是有什麼同黨，將你的石棺移出了墳場。”
青鬼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你看我這魂魄這副樣子，像是撒謊的樣子嗎？有人挪動了我的墳，我魂又不在陰府，再不安置下來，我怕是要魂飛破散了。”
“慕青。”孫小小帶著詢問的眼神看著我。
剛才說話的時候，我一直看著青鬼，他的氣力和身子都證明他並沒有說謊，遷動墳墓是一件大事，需要算好事宜的日子，擺好需要的貢品，遷墳者也需要給鬼魂燒紙才能遷動，但亂墳崗在短時間內遷動了青鬼的墳，對他來說，不可能拿著自己存活的機會開玩笑。
我對小小說：“小小，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孫小小又問道：“青鬼，那你知道是什麼人遷動了你的墳墓嗎？”
青鬼說：“你玩過麻九嗎？重新洗牌的意思是整個墳場都變動了，而不是只有我的墳被遷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