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最熱鬧的殺豬活動開始了。
將心比心,要是個人馬上要面臨刀抹脖子的悲劇命運,也會在死前激烈反抗。
聞音身下的這只母豬體重驚人,五個男人險些都沒按住,只能臨時招呼向宇幫忙。
向宇又藉口自己昨晚睡落枕了,直接把聞音打發過去了。
“歪,你可要按住啊,要是按不住讓豬跑了,你就是害我沒吃上殺豬菜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
聞音那個氣啊:你自己不上來幫忙就算了,還站在旁邊指手畫腳,吊兒郎當嗑瓜子的樣子,光是看一眼都覺得上火。
即便向宇說的話很不中聽,可耐不住聞音好勝心強啊。
於是,她憋足了力氣,想要透過自身體重,將身下垂死掙扎的母豬穩穩鎮壓住。
“嚎嚎嚎嚎!”
奈何豬的求生意識實在強烈。
即便側身貼地,四個蹄子仍奮力在半空亂蹬,好幾次差點命中聞音,真要踢中,變成A罩杯是分分鐘的事情。
“咳咳咳咳!”用力過猛導致聞音猛咳幾聲。
“小聞啊,你沒事吧?”
說話的是向宇的大表姑,明明言說的是擔憂之詞,偏卻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能有什麼事兒,很輕鬆。”
瞥見周圍的村民都是如此,他們的眼神大多透露著對她的不信任。確切地說,不相信瘦得像麻桿一樣的她能按住大肥豬。
於是,聞音的好勝心再一次被全面調動,乾脆雙腿一跨,坐在豬身上,希望透過自身體重壓制。
“嚎嚎……”
可能是掙扎用竭力氣,肥豬遠沒有之前叫得刺耳。
“姑娘不錯啊。起碼還挺有膽量的。”
說話的是負責按住肥豬的壯漢,有聞音在,他們輕鬆不少,紛紛鬆手,互相遞煙來抽。
得到誇獎,聞音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看在向宇眼裡,感嘆霸總其實也有幼稚的一面,爭強好勝的時候還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這樣想著,向宇又偷偷拿出手機,連續拍攝了幾張聞音騎豬的照片。
嗯,這個角度不錯,充分表現了背景……
這張畫面捕捉的好,尤其是聞音鎮定之中又不乏慌亂的小眼神……
連續拍攝了數十張,向宇這才心滿意足,作為以後用來要挾聞音的籌碼來說,足夠了。
屠夫出場了,拿著鋥亮的殺豬刀,別說是聞音了,就連向宇都沒做好準備,原本笑眯眯的他一刀下去……
猩紅的血還帶著熱氣,濺了一點到聞音臉上。
過去二十二年的人生閱歷,雖然經歷算是豐富的了,可對於近距離感受殺豬,還是第一次,尤其時看見血一汩汩地往外冒,聞音的腿都軟了。
向宇深表同情。
哪怕是他,過年殺豬都只感聽個聲音。
屠夫下刀的那一刻,得虧他手快,稍稍擋了下眼睛。
要不然,晚上非要做噩夢不可。
略略觀察了一下聞音無神的眼睛,失眠怕是少不了。
她就好像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生與死就在眼前上演,可以理解。
“皮挺厚啊。”
屠夫對於自己的發揮並不滿意,還要繼續往下深入的時候。垂死的肥豬忽然“嗷”一嗓子,憤而起身!
騎跨在上面的聞音根本就毫無準備,再加上聞到濃郁的血腥氣,身體本就發軟,順勢就被拱起來!
雖然大腦空白,可身體出於不想被甩下去的本能,整個伏低,雙臂緊緊地摟住豬脖子下面。
手腕部位,很快就被湧出來的血水打溼了。
“豬跑了!”
“快追啊!”
“抓住它!”
負責按住的壯漢們最先反應,小院頓時亂成一片。
剛抓了一粒瓜子送進嘴裡,正打算冷靜一下的向宇被驚呆了。瓜子皮從嘴角掉下去……
臥草,都發生了什麼!
霸總竟然騎豬跑了!
揉了揉了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聞音還在豬背上,無法保持平衡的身體搖搖欲墜。
她可能已經被嚇傻了——臉色蒼白,也不會尖叫。
淡定地模樣就好像駕雲而行,偶爾顫動的瞳孔提醒向宇——人還健在。
淌著血的肥豬奪命狂奔,至於背上的聞音,哪怕配上一段輕緩的音樂,都毫無違和感。
如果只看上半身,尤其是那頭隨風披散開,飄逸的秀髮,絕對是合格的廣告樣片,加上下半身的畫,強烈的衝突感反而使得這種荒謬的情境讓人產生精神上的劇震。
起碼是激發了向宇創作的慾望——很想提筆畫畫,畫名就叫做《騎豬少女》好了。
“嚎!嚎!嗷……”
終於,面對壯漢們的圍追堵截,再加上失血過多,肥豬絕望地躺倒在雪堆上,背上的聞音也一併摔了下來。
眾人都急於將肥豬控制住,就只有向宇快步朝著聞音走過去。
“我是誰,我在哪兒?”
從未有過的騎豬狂奔的經歷,使得聞音回神的歷程異常漫長。
當雙眼終於能夠感受到眼前的景象時,首先精準捕捉到的,是向宇……關心的眼神?
應該是吧?
他竟然還會關心我?
真意外……
雖然只是短短兩三分鍾的時間,豬背上的聞音開始回溯自己的整個人生,從出生,學步,到求學,以及國外生活的幾年……
也就是在對二十二年人生短暫回望的過程中,從聞音腦海深處,迸發出之前從未出現過的感悟。
以胡珂說她固執己見為節點,將前後兩段經歷這麼一聯絡……自己確實好像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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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對鐵柱的觀感上,是否是自己太偏執了嗎?
聞音也想不清楚,究竟是由於復發的病情,還是自己本身的性格導致的。
可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對他前後兩次陷害,確實有過分的地方。
以上,即《騎豬有感》。
混亂當中,聞音艱難坐起身來,向宇的視線始終牢牢地黏在她身上。
即便他的眼神晦暗難辨,可冥冥中,聞音還是能夠感受到來自於他的關切。
於是,她羞紅了臉,小聲道:“我沒事了……”
最後一句謝謝關心,仍是赧於出口。
沒辦法,她就是不善表達的性格。
想象當中,鐵柱該焦急地將她從雪地上扶起來,幫她溫柔地拍掉身上的雪碎……
然而,是她天真了。
“你知道嗎?你剛剛險些撞到我?”
聞音愣了愣,這只是在找個關心自己的切入點吧?
應該是這樣……
她也不是很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