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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死命令

屠淵從渾渾噩噩中醒來,衣衫浸透,青絲粘著粉面玉頸,整個人如同泡在水中。

筋酸骨乏,渾身上哪哪都痛,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極了……

“天劫!”

屠淵喃喃一聲,晃了晃昏沉腦袋,撐起疲憊身軀盤坐,好不同意才找到了靜下心神的感覺。

黑霧溢散,滾滾魔氣充斥整個屋子。

在屠淵身後,濃郁黑霧化作陰雲,一點點紅芒綻放,似是眼睛,凌亂長在一張混沌不明的面孔上。

這般詭異的景象,屠淵渾然不知,腦袋一團漿湖的她尚未走出迷茫,只知道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半晌後,屠淵雙目爆睜,眉心裂開一道紅色魔眼,強大且不可言說的意志透體而出。

天魔神通自行運轉,境界節節攀升,突破渡劫三重、四重,強勢碾碎數個瓶頸,氣息穩定在大乘期境界。

天地意志有所察覺,延期的閉卷考試提前,一連三次心魔劫,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換作之前,一次心魔劫就讓屠淵惶恐忐忑,抱住陸北的大腿才敢渡劫,更別說連續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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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糖水再上吊——必死無疑。

但現在,三次心魔劫輕易化去,沒能給她帶來絲毫威脅。

濃郁黑暗中,一雙雙猩紅緩緩閉上,混沌面孔消散,屠淵眉心紅色魔眼越發明亮,嫵媚的御姐面龐更添三分妖冶。

靜室中,黑暗重壓壓垮一切有形無形,唯獨刻著‘天魔之主陸北’的神牌不受影響。

黑霧捲入屠淵體內,魔眼閉合,她吐出一口濁氣,強打精神拖動疲憊身軀,雙膝跪地,雙手捧著神牌高高舉在頭頂。

低頭不語,虔誠靜默,點點晶瑩落地。

屠淵:(〒﹏〒)

虛假的天魔:五方五帝大魔

真正的天魔:陸北

她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

拜到了!

苦修數百年的她憑實力抱大腿,拜到了真正的域外天魔,還在無盡黑暗中,有幸仰望到了天魔真容。

驚鴻一瞥,驚心動魄。

因為畫面模湖,且心懷虔誠的屠淵不敢用自己的視線褻瀆,一眼望去便匆匆移開,只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個英俊的下巴。

眼熟,化成灰她都認得。

七重天,黑日高懸,眾生膜拜,一尊大魔位於高天之上。

魔威浩蕩,虛影朦朧,數之不盡的黑色長尾肆虐掃動……

天魔之主!

主人沒忽悠她,真的是天魔之主,不是那些在天魔殿為了排位打出狗腦子的二流天魔。

拜山頭拜到了最大的山頭,保送大乘期修為境界,還得到了‘大羅萬劫不滅法’這般無上魔功。

從今天開始不僅自己有實力,上面還有主人罩著,從一眾走狗中脫穎而出,成了最厲害的那條走狗。

不論從哪看,這都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可屠淵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主人下了死命令,讓她殺掉主人。

屠淵:(╥﹏╥)

她只想當條狗,為什麼要讓她噬主?

天魔之主說了,一縷魔魂轉世人間,自命不凡欲要另起爐灶,已經脫離了控制,讓她放心大膽去幹,否則……

因為是死命令,人和狗必須要死一個。

屠淵不想死,更不想捲入主人之間的爭鬥,做狗要有自知之明,不管最後哪個主人贏了,噬主的狗都是死路一條。

況且,血誓在身,她連反抗都做不到,更別說大膽去幹了。

什麼,血誓已經沒了?

那也不行啊!

屠淵:(╥﹏╥)

怎麼辦,現在修佛還來得及嗎?

……

十萬大山。

千山萬壑鬱鬱蔥蔥,有劍石拔地千尺,孤峰危立;

有巨崖橫斷,壁立千仞;

有蜿蜒山脈雲遮霧籠,陰影伏地,嵯峨連亙,勢如蒼龍昂首。

黑翼金眼凋扶搖高空,攬蒼茫盡收眼底,身化金光降下雲端,落在陸北肩頭。

“沒有,一個妖王都沒有,全是些無甚用處的小妖……”

陸北皺眉立在山巔,沒有妖王,意味著這些傢伙收到死兆星在閃的訊息,紛紛提桶跑路。

按屠淵的說辭,只有大乘期修士出沒十萬大山,妖王們才會望風而逃。

作為一個渡劫期修士,天人合一後的合體初期,大乘期肯定和他沒關係,真相只有一個,玄隴的白毛大乘期修士回家串門了。

該死,還能不能好好賺經驗了。

陸北暗道晦氣,同時頗為無語,欲尋玄隴大乘期,先至十萬大山找妖王,背後的道理他都懂,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你倆擱這演對面呢!”

————

陸北在十萬大山搜尋無果,略帶鬱悶返回孤山城。

斬妖劍沒見血,經驗也沒撈著,天人合一,常懷悲天憫人之心,哪受得了這種委屈,琢磨著玄隴害他沒撈著,這筆賬得玄隴負責,轉身就要去找孤山城守將屠淵的晦氣。

結果不是很好,屠淵閉了死關。

越想越氣,更委屈了。

好人有好報,陸北鬱悶了一會兒,便時來運轉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趙無憂將七個俘虜的情報上傳,玄隴帝趙方策抵達孤山城,設宴款待陸北,以及古家的七輛大車。

同行的,還有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在陸北所知的皇帝裡,趙方策的面容無疑是最磕磣的那個。

不是說他不夠英俊不夠帥氣,趙家白毛人均顏值線上,沒有一個醜鬼,而是趙方策臉上的疤痕,好似一條盤在臉上的蜈蚣,嚴重破壞了美感。

不笑很可怕,笑起來更可怕。

老者和趙方策一樣,面頰交叉數道疤痕,斷眉裂臉異常猙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玄隴趙家獨有的審美。

“你以後別變成這樣。”

宴會場,陸北對著旁邊小聲bb,讓趙無憂保持正常生長狀態,千萬別長歪了。

趙無憂心不在焉點頭。

小白毛彙報情報,七輛大車事關重大,堪稱博弈場上壓倒雄楚的最後七根稻草,趙方策二話不說,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孤山城。

看到完璧歸趙,趙方策眉頭皺了皺,責怪小白毛沒有盡到外交官應盡的職責,並懷疑她領著俸祿在外遊手好閒,忘了身上肩負的使命。

趙無憂百口莫辯,她已經很努力了,專業團隊出謀劃策,輕裝上陣,能用的不能用的姿勢統統用了個遍。

就差用強了。

不對,強也用了,啪一下被陸北按那了。

趙無憂悶悶不樂坐在陸北身邊,受氣小媳婦一般為其斟酒夾菜,和她一樣鬱悶的,還有七個強顏歡笑的雄楚皇子、皇女。

從被俘到現在,他們除了被陸北掛了一天一夜,狠狠享受一把冷風吹,其餘時間皆未被限制人身自由。

尤其在孤山城,人手一間靜室,被玄隴視為貴客沒有受到刁難。

一種常見的外交手段,玄隴越是從容,雄楚張牙舞爪的秀肌肉行為越是低階,越顯得難登大雅之堂。

更讓七位皇子、皇女受挫的,是今天的宴請,可有可無的他們作為旁觀者,受玄隴帝之邀,看到了玄隴、武周一家親的畫面。

換言之,玄隴有盟友,雄楚除了腹背受敵,什麼都沒有。

什麼,你說武周直來了天劍宗宗主,一個姓朱的都沒有。

笑死,你根本不懂武周。

大善寺獨身於世外,雲中閣飄渺無依,大門在哪都不知道,鐵劍盟倒臺,天劍宗破而後立,迫使朱家皇室和皇極宗抱團取暖。

在這種情況下,天劍宗宗主在武周就是王法,他的一個屁,比聖旨都好使。

宴會開席,身為主人的趙方策面無表情,他很感謝陸北仗義支援,也很慶幸自己的投資沒選錯人,斬妖劍沒白給,七輛大車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一想到解開古家千年血咒的缺心眼就是陸北,他就高興不起來。

武周那麼大,還不夠你霍霍嗎?

陸北也沒開口,十萬大山尋妖無果,心知玄隴自己就能解決雄楚,他此行最多錦上添花,算不得雪中送炭。

然後,他便打量起滿臉傷疤的老者,估摸著價值幾個億。

老者微微一笑,面容異常猙獰,端起酒杯對著陸北遙遙一敬:“久聞不朽劍意大名,今日一見陸宗主,當真英雄年少,趙某蹉跎一生,自愧不如。”

“前輩說笑了,你才是真英雄。”

陸北客氣回應,皺眉道:“本宗主見前輩骨骼清奇,造型醒目,難不成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

“不錯,正是趙某。”

“原來如此,久仰久仰。”

陸北面露大喜,端起酒杯連飲三杯,又說了些三生有幸的客套話。

商業互吹的同時,不忘傳音趙無憂,詢問糟老頭子到底是誰,說話真好聽。

趙無憂:(?_?)

怎麼說呢,她竟一點也不意外。

得趙無憂傳音,陸北這才得知大名鼎鼎的糟老頭子姓甚名誰。

玄隴,趙言也。

大乘期修士,長年在景越國和妖族互動,性如烈火,是個寧折不彎的暴躁老頭。

以趙無憂的層面,接觸不到大乘期,她本人頭一回見到趙言也,提供的情報都是據說。

陸北暗暗點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糟老頭子似乎對他抱敵意。

為什麼?

本宗主一個外人,睡了你們趙家的小白毛,你不高興了?

這不是還沒睡嘛!

想到這,陸北攬住巴掌纖腰,低頭就要嚐嚐進口酒水。

“……”x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