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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驚變

深夜的吠舞羅周防尊和草s出雲將最後一位客人送出門口後,已是精疲力竭,無心收拾酒吧的兩人,遵循往日的一貫作風,留下的一地狼藉等待第二天再處理。

揮手和草s出雲告別後,周防尊上樓洗漱完,沒有像往常一樣二話不說去休息。而是□□著上半身,撿了個靠近視窗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默默發呆。他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叫囂想要進入深度的睡眠,然而精神卻無比清醒,甚至有些振奮。

並非是他不想去睡,而是每次都睡得很不踏實。鑑於經常熬夜,睡眠不足,他從來都沒有失眠的困擾,幾乎天天晚上一躺下立即睡到大天亮,然後不情願的被多多良叫醒,連夢都很少做。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經常做夢,夢裡反反覆覆出現同樣的東西,剛開始的時候,那樣東西的樣貌並不清晰,但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推移,夢中之物出現的越發頻繁,就像是觀看電視劇一般,籠罩在神秘面紗下的樣貌也一點一點由模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他雖沒有徹底看清,憑藉感覺,認定那東西應該是一把無比宏偉,體型龐大,懸浮在空中的長劍。這種揣測雖有些荒唐,莫名周防尊認為自己並沒有判斷錯。

即使在睡夢裡他也能深刻的感知到那把長劍壓迫感十足,如同泰山壓頂,充滿了狂暴的力量。這種危險置於頭頂之上,性命不由自我的巨大威脅感讓他徹夜難眠,多次從夢中驚醒,以至於發展到現在,完全不想去睡覺。

周防尊煩躁的摸出煙,默默沉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從嘉年華回來之後吧,身邊怪異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以往除非多多良的式神刻意現身,否則他和出雲輕易不會看見他們的身影。

最近,他接二連三的看見妖怪,次數頻繁的懷疑人生。鬼知道周防尊在學校課間午餐休息時,去自己和出雲最常待著的天臺上打發時間,準備在石階上躺下,忽然發現身下的地磚上居然冒出一張臉時,那一刻跌宕起伏的心情,心臟都要被嚇的跌停。

周防尊還以為遇見髒東西了呢,抬手就往懷裡摸去,準備把隨身攜帶的多多良精心製作的符咒拿出來,周防尊厲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只見那張臉看到周防尊的舉動後,瞪圓了眼睛,很明顯當知道周防尊能夠看見自己時,那張臉也驚呆了。再一聽周防尊的叱問,那張臉被嚇了一跳,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睛裡流了下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是塗壁啊!你……你想、幹、幹……什麼?”

看到一個妖怪被自己嚇到哭,周防尊一瞬間無言,不由懷疑,他或許是面相兇了一點,但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周防尊依舊面帶不善,一手捏著符咒,似乎沒有被塗壁所打動,但再詢問時卻下意識放輕了語氣,“我還想問你想幹什麼呢?妖股不得隨意捉弄人類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別的陰陽師發現你在人世間不遵守妖怪避世準則,有可能會被收走哦。”

塗壁委委屈屈的說:“我我我一直在這裡,沒有捉弄人類啊……”

周防尊經過詢問才發現,石壁一直都在天臺上沒挪過位置,區別在他之前看不到而已。周防尊給多多良發短信,告知此事,多多良笑著說不必擔心,塗壁沒有撒謊,石壁這種小妖怪生性單純膽小,不喜移動,也不像燈籠鬼一樣喜歡惡作劇。經常紮根在一個地方偽裝成牆壁,默默注視著人類。

得到解釋的周防尊重新將符咒塞回懷中,他不相信妖怪,卻不會懷疑多多良,既然多多良說沒問題那就不必再進行戒備。

折騰了一番的周防尊恢復往日的懶散,走到自己舊日躺著的石板上,正欲躺下,再一看塗壁的臉,忽然覺得全身彆扭。以前不知道躺在塗壁身上就算了,現在既然能看見了,他還是重新找個地方為好,步履一調轉,周防尊往旁邊走了幾步後,確保自己沒有壓到塗壁後,再度躺了下來。

自那之後,在學校也好,走在路上也好,他總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放學回家,隔著幾條街的距離,他都能看見多多良撐開的渾圓結界像是倒扣的雞蛋,將整個吠舞羅納入保護範圍。偶爾有妖怪不小心撞上結界,然後被反彈回去,見識到結界厲害的妖怪明白此地有陰陽師守護,連忙往其他地域逃去。

並非所有妖怪都甘心退讓,有些妖怪生性殘暴,對結界進行攻擊,不管多少攻擊,結界照單全收,除非鬧得特別過分,否則多多良輕易不對妖怪採取極端手段。

只是得寸進尺這個片語並不只適合於人類,有些妖怪僥倖保留性命,不但不感激多多良的手下留情,反而更加怨恨多多良。

多多良這個人脾氣素來稱不上很好,他只是不在意外物,對無關緊要的事情都報以隨波逐流,不計較,不關心。

看似豁然實則因為漠然,這導致一大批不甚了解多多良的人對他產生誤解。吠舞羅裡迎來送往,光顧客人不知凡凡,經常有客人誤以為多多良是個笑眯眯的老好人,對多多良頤指氣使。

酒吧裡遇到刁難,多多良已是習以為常,對於一些不過分的要求,他也儘量滿足。因此許多人就以為多多良沒有脾氣,時間一久,鎮目町周圍的人都知道,吠舞羅裡有個長相精緻漂亮,沒有什麼架子,態度極其溫和的酒侍。

經常看電視的都知道多多良是lme旗下的藝人,即使周圍的鄰居一致決定隱瞞多多良的身份,將他當做平常人看待,但在有心人眼裡,多多良的住址並不是秘密,有很多人專程從外地趕來,只為享受一把被明星服務的快感。

多多良沒覺得不舒服,在他眼裡,不管這些人因為什麼原因前來吠舞羅,來者即是客。吠舞羅是他、周防尊還有草s出雲共同的家,他會好好對待每一位客人,儘量讓他們賓至如歸。

多多良對人尚且如此,對妖怪更是縱容。以至於有些妖怪以為多多良並不會對妖怪痛下殺手,這不得不說是一大誤會。

挑釁也好,不服也罷,他全然不將前來挑釁和復仇的妖怪態度放在心上。他輕易不殺妖怪,不是不能,而是不願。

渡化世人的佛陀尚有金剛之怒,何況多多良還遠沒有修煉到成佛的境地。

好幾次有客人鬧得太過分,周防尊和草s出雲已經默默挽起袖子,打算給那些人一些教訓,都被多多良給攔住了。這一舉動無疑又加深了其他人關於多多良脾氣好的印象。

周防尊真想讓那些眼瞎,天天將多多良脾氣好掛在嘴邊,藉機生事的客人看看,多多良是如何對待那些不識好歹的妖怪的。

不是沒有妖怪曾經想要斬殺多多良,只是想要接近多多良,第一步就是突破他的結界。祭起絕招,朝結界打去。妖力和靈力相互對撞,一顆石子投入湖面,平靜的結界如同沸水暴起,靈力四下流竄交織成網,將挑釁的妖怪一一縛起絞殺成碎片,只留下靈子逸散在空中。

要他說,那些人看不到妖怪真是太可惜了,多多良就應該給那些人開開眼,估計見過多多良如此兇殘的一面後,沒有幾個會再對多多良指手畫腳。

以前沒察覺,踏足吠舞羅才發現相比外面的世界,吠舞羅內部真是乾淨的過分了,多多良的式神都很小心的隱藏著自己,就連帚神也是特意挑他們都休息的時候才開始打掃衛生。

如果不是最近自己能夠隨時隨地看見妖怪,他不會知道多多良默默承受了這麼多,他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多多良始終有一半遊離在他的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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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良動用靈力與妖怪戰鬥時的風姿更是讓周防尊目眩神迷,溫暖的靈力散發的光芒,比極光更加絢麗。

每次他都以為自己足夠瞭解多多良,但多多良總能讓他感到驚喜。就像一座寶藏,不斷深入發掘才能發現別人見不到的神異之處。或許再沒有另一個人能夠像多多良一樣,能夠吸引他的目光,讓他倍感安心的同時,永不產生厭倦。

他之前沒有靈視,錯過了多多良好多面貌,讓周防尊萬分扼腕。

思及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周防尊更是了無睡意。斜斜往沙發後背上一靠,他伸手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萬寶路,叼在嘴邊,正欲點燃。

抬眸望著床上十束多多良安然的睡顏,手指一頓,再一看緊閉著的窗戶,隨即扣上打火機。

密閉的空間,他如果吸菸,煙味一定會嗆著多多良。

開啟窗戶,倒是可以散掉屋子裡的煙味,但他害怕晚風會吹著多多良,讓他著涼,多多良這傢伙偏偏睡覺不老實,總是把被子踢到床腳,萬般無奈,周防尊默默咬著菸蒂,羨慕地看著呼呼大睡的多多良。

片刻後,周防尊終於產生了幾許睏意,感到自己撐不住了,他連忙朝床鋪走去,心中祈禱,希望今晚不要再夢見那把不知名的長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