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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紅衣失顏色

平九星君先是驚訝,隨即又是瞭然。

“那小仙這算是枉做小人了,不過境主雖然尊貴,但也須知這三界之怨可不是當年涯安境那點風浪能相提並論的。”

平九星君笑道,當年沈臨淵被栽贓與神界有聯絡,這件事他可是知道的。“況且,是不是真的是栽贓,崑崙君想必心知肚明。”

“就不勞平九星君費心了,既然虞幕大費周章,我還真想看看他想做些什麼。”沈臨淵又拿起針,繡著她的荷包。

“崑崙君恐怕是做不了什麼了。既然如今崑崙君不想知道那小仙日後再來。”

平九星君離去後沈臨淵還真的動過念頭,將平九星君留下來,看看虞幕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最終還是牢牢抓緊了手中的針線。

“境主。”

阿穆方才去了一趟冥王殿,沈臨淵問的便是冥界的現狀,要是真如索魂所言,那她很快就能看到她的結局了。

“怎麼樣了?”

那針不知道怎麼的,直接扎進了沈臨淵的手指,滲出一滴血滴。

“冥界並沒有如索魂大人所說的那般嚴重,只是現在冥界怨氣大漲,冥王已經開始出手壓制。”

冥界管的雖然只是一群小鬼,但是小鬼難纏,冥界本身就是怨氣集聚之地,要是虞幕處理不善,對冥界恐怕是難以想象的災難。知道冥界的情況,沈臨淵就知道三界對她的怨氣大概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此時扶桑並沒有如阿穆所說在冥界。

扶桑看著相柳,臉上艱難地扯出一個笑。

“如今冥界正是多事之秋,冥王殿下怎麼還有閒心來我的界中界?”相柳嘴角含笑看著扶桑。

禾戮頷首立於一旁。

為什麼呢,他這個時候來就是為了看現在的相柳。

相柳整個人坐在那裡,臉色更比先前蒼白,似乎整個人都是透明的,扶桑看了一會兒才道:“你又做了什麼?”

相柳卻假裝聽不懂的看著扶桑,做了什麼,他做的,馬上就能見結果了。

“當年你讓我剝離你的元神,你說你能活到她歸來,現在你只是想看著她歸來,不想看看結果嗎?”扶桑嗓音低了下去,像是被什麼堵住,聽起來十分的壓抑。

禾戮低著頭,垂下眼眸,眼中一陣黯然。

難道你真的不想看最後的結果,你一直最想看的?禾戮心裡流淌著什麼,他抓不住,就任其流逝。

“想的。”

相柳的話語中帶著酒氣與黯然。

睫毛垂下來,在他蒼白的臉上投出一道暗影。

“信我,也信她。”扶桑呼出一口氣,看著相柳道。

現在的相柳,十分的不一樣,他應該是激進的,執著的,甚至沈臨淵也沒有他那麼強的堅定,那場大戰留下了他,而他並不願意做這個倖存者,所以,神祗之身,卻又是一個已死之魂,或許這世上沒有誰能讓相柳覺得他活著是一個好的選擇哪怕是沈臨淵。

扶桑心裡的某些東西掙扎了一下,又像一條將死未死的魚好不容易煎熟了這一面,身體裡不知道哪根沒有泯滅的神經狠狠的一抽,他那明明已經死去的身體竟然驀地翻了一面,又回到原點,繼續煎著本來已經焦黃的那一面。

扶桑就這樣者,那些想法狠狠地一動,又翻了個身,躺了回去。

於是他壓下了心裡本來應該鬆懈的那根弦,深深的看了相柳一眼,走了回去。

扶桑走到結界出口,突然聽見相柳壓抑的咳嗽聲,於是停住了腳步,將聲音傳到相柳耳中,“你以為,那場大戰活下來的只有你一個嗎?”

相柳平靜的眼眸有了一點光澤,然後又暗淡下去。

“將軍,我們這樣做,崑崙君知道嗎?”

禾戮眼中有些惋惜,其他在北極麟待了好些年了,這些年,一直是被相柳庇護著,如今自己竟然也想庇護他一次。

相柳沒有說話,只是看禾戮的眼神裡多了防備,或者不是防備,而是忌憚。

這個時候,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容不得閃失。

“你可知涯安境最終到了北極麟的人如此之多,為何只有你有了如今的位置?”

虞幕的眼裡帶著警告,禾戮將頭低得更低,不過眼中仍有憤懣。

“知道。”禾戮低聲道。

“不,你不知道。”相柳像是動了怒,蒼白的臉上多了一點血色。

“我重用你,是因為你是最想我北天境士兵的人,武力、聰明,該有的你都有了,不過你還差一樣。”

禾戮遲鈍的抬起頭,他還差什麼?

“你差的便是我北天境士兵的忠誠,北天境的士兵,忠於北天君,忠於共工氏。”相柳厲聲道,當年他在北天境領兵,首先告訴士兵的,便是忠誠,他們為北天君而生,為捍衛北天境而生,所以當年的大戰,北天境的才會如此慘烈,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抱著一顆自己能活下來的心。

禾戮低下了頭,眼中流淌著不知名的情緒,不過他將情緒壓了下去。

別人為共工氏而生,他偏為了相柳而生,是他生錯了嗎?

禾戮斂了情緒,低低應了聲是。

相柳終於北天君,而他忠於相柳,這算不得殊途吧。

想到這裡,禾戮眼中隱隱有了笑意,甚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覺得有意思,但是就是喜悅。

“將軍真的能應付這一戰嗎?”

相柳問道。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相柳的情況。

“不能。”

相柳忽然笑了,禾戮看在眼裡,覺得這一笑讓他身上的紅衣都失了顏色。

“禾戮祝將軍旗開得勝。”禾戮心裡想通了,此時覺得渾身舒暢,那點陰鬱也消散殆盡。又想起了那時候初見相柳。

那年他只是一個初入北極麟的家主,本來死時就覺得鬱悶,自己是顧家最短命的家主,年少任家主,又年少喪命,他清楚的記得自己魂魄離體的時候,族中老小皆在感嘆少年家主的短命,他深以為然。

涯安境的魂魄不入地府,他撐著下巴蹲在自己身體邊上琢磨自己的去處,恍惚間就被一陣靈氣帶上了懸嶺。

那時候的懸嶺也是沈家的,只是當時的懸嶺還沒有那麼排外。

禾戮竟然不覺得新鮮,直到那團靈氣聚成一個人形,在靈氣中看得十分模糊,但卻是個極好看的男子,一身紅衣,淡漠而疏離,他動了動腳步,發現自己就站在他的三丈之外,動彈不得,於是他就定定的看著那模糊的人,片刻之後那紅衣人似乎發現了禾戮在偷看他,於是直接將他扔進了一副畫。

那畫裡另有天地,禾戮一來就看見了他的父親,兄長,然後身為少年家主的那點傲然之氣就蕩然無存了。

後來他就成了北極麟的士兵,虧得他年少時讀書多,顧家人習武,卻不像人間的武夫,憑著腦中對於北天境的那點記憶,硬生生將自己變成了北極麟中最好的士兵。

那時候他常常被衡餘帶在身邊。

衡餘神君極好,那抹紅色入了眼,眼中從此便只有那位一心為了北天境的將軍,於是他也一心為了北天境。

後來衡餘神君被冥王帶走,他名正言順的統領著北極麟,成為紅衣將軍的左膀右臂。

禾戮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在黑暗中行走,早就忘記了自己曾是涯安境名噪一時的少年家主。不過這些年涯安境少年家主比比皆是,他那一代的人,大多魂歸北極麟,如今記得他這位少年家主的,恐怕也就只有顧家祠堂裡的牌位了。

“衡兒要歸來了。”

相柳臉上出現一抹淡淡的笑。

衡餘神君是到了歸來的時候,北天境是共工氏的,北天君有沈臨淵,那北天境的守護神自然有相柳,相柳是共工的神將,那衡餘,自然就該是沈臨淵的神將,北天境的守護神上,該有衡餘的名字。

“衡餘神君歸來還是在北極麟嗎?”禾戮想了想,問道。

“北天境的神將,當然要坐鎮界中界!”

相柳臉上有一種驕傲,那是北天境的驕傲。

共工治水,是真正福澤人間,所以北天境的人隨共工踏遍山河湖海,是真正拯救過萬民,自然都有自己作為神祗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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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戮眼中黯然,隨即一笑。

鄭重的點了點頭。

火神殿與佛界帶領自己神殿中的神祗圍住了北天境,不過漠溟淵每次被短暫壓制後就會爆發出更大的怒氣,起初火神殿和佛界還能壓制,不過如今漠溟淵怒氣見漲,人界遭受的浩劫也越來越大。

火神殿與佛界不敢在輕易壓制,又不敢放任漠溟淵為禍,眾人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暮蘇這位火神座下第一人在眾人之中低調得不像樣,倒也不是暮蘇可以低調,這幾番與漠溟淵的鬥爭下來,他早已不似平常一般風度偏偏,髮髻已散,衣衫褶皺,十分狼狽。

不過還是有人在追究漠溟淵的為什麼突然發怒,三界皆言這漠溟淵發怒皆是由於沈臨淵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欲利用漠溟淵使三界不得安寧。

但沈臨淵哪裡來的仇恨?

雖然神界早已將舊事壓了下去,可是如今鎮壓漠溟淵的哪裡又是普通的神,於是這幾天眾人看虞幕的眼神都帶著不忿,讓虞幕十分不自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