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峻覺得自己不該打擾曹蔓的學習，就說道：“你接著忙吧，我去那邊的實驗室裡整理資料。”
“師兄，咱們的新裝置有訊息了嗎？”今天看到裝置被拉走，曹蔓還真有點兒捨不得，這套裝置可比他們實驗室裡的原有裝置好用多了，她算是體會到了好裝置帶來的好處。
“快了，我寒假的時候走了一下後門，催了一下。”郭承峻衝曹蔓眨了一下眼睛。
曹蔓笑了，沒想到郭師兄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師兄平時待人很和善，可也總是一本正經的。
“太好了！那我就等好消息了。”
郭承峻衝著曹蔓的試卷揚了揚下巴，“趕快刷題吧，等裝置到了，也開學了，你刷題的時間可就不多了。”
“yes，sir！”曹蔓衝著他施了個軍禮，杭港警匪片裡學來的動作。
郭承峻笑著搖了搖頭，他這個小師妹也越來越調皮了，可一點兒都不像男生們說的那樣是個高冷美人，看來這幫男生都看走眼了。
他在另一個房間專心致志整理文檔資料，曹蔓在這個房間裡專心致志刷題，誰也沒打擾誰。
等到中午的時候，郭承峻敲了敲曹蔓所在的實驗室。
“請進！”
“曹蔓，我們一起去外邊吃頓飯吧，算我答謝你這幾天好好照顧那些小白鼠。”
“師兄，我可是領了工資的。”
“你那工資才幾個錢，還沒有我得的壓歲錢的零頭多。”
“師兄，你竟然還能有壓歲錢？”
“為什麼不能有？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在父母眼中，孩子永遠是孩子。我還有那麼多長輩呢，給他們拜年不能白拜了，不論大小，只要是沒結婚的小輩，都有紅包。”
“真羨慕你！”
“別羨慕了，今兒中午我請你吃飯。這幾天學校是不是也沒啥好吃的？”
曹蔓笑了笑。
“走吧，走吧。今天那些飯店、酒店新年剛開張，肯定有優惠，花不了我幾個錢。”
“好吧，謝謝你，師兄。”
剛才郭承峻是坐車進來的，他的腳踏車在南門口那邊一個停車棚裡扔著呢，好幾天了，但願沒被小偷偷走。不過這會兒只好倆人共騎一輛車了。
他們去了南門外的一家叫“山秦人家”的飯館，郭承峻想著山秦多多少少離晉豐近一些，讓曹蔓在新年裡也嘗一嘗近似家鄉菜，剛才他聽著曹蔓說起吃一碗涼冰冰的涼粉都那麼激動，可見也是很想家的。
這個店的老闆據說是個長安人，所以那些飯菜是比較正宗的長安風味。
郭承峻對山秦菜系不是很熟悉，讓曹蔓點菜，曹蔓也不好意思自己做主，而且她最多也就是吃些媽媽帶回家的剩菜，對什麼菜系有什麼好吃的也不是很懂，好在選單上配有圖片，所以倆人就商量著來了。
最後倆人點了金錢釀髮菜、燒三鮮、葫蘆雞三個菜，主食要了肉夾饃。點髮菜是山秦晉豐那邊過年的傳統，希望吃一頓髮菜，新的一年裡能“發財”。
翻選單的曹蔓感慨，他們竟然還有山秦鍋盔賣，郭承峻看了半天才找到鍋盔的圖片，才知道鍋盔原來是烤大餅，那個厚度，可真夠實在的，估計比鋼盔厚多了。
“我每次從家裡出來，我媽都會給我烙一個鍋盔，讓我和袁媛路上吃，所以我們倆坐火車，一路上的飯食就是鍋盔、煮雞蛋和開水。”
“咱們來兩塊吧，我也嚐嚐。”
“好啊，很好吃的。”
可能是才初六，大部分的人都還在休假走親戚，飯館裡的人並不多，他們的菜上得很快。不過那份葫蘆雞還是比較慢，最後一個端上來，倆人都差不多吃飽了。
“師兄，你嚐嚐這個葫蘆雞，很好吃的。”
那只雞色澤金紅。郭承峻用公筷夾了一塊，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多了，可以說皮酥肉嫩，筷到骨脫。
他放到自己盤子裡，再用自己的筷子夾起來放入口中，香爛味醇，果然美味。
“這雞是怎麼炸的，竟然只炸酥了皮，裡邊還這麼嫩這麼爛？還是說像烤鴨一樣烤出來的？”
“我聽我媽說過，這道菜很複雜的，先是水煮，去血水，然後是加了調料蒸，進味，然後是油炸，皮酥。”
“真的？你媽媽會做這道菜？”
“她沒做過，不過她不是在飯店上班嘛，見大廚這麼做過，挺費事的。”
“怪不得要這麼長時間。”
“咱們點這一道菜，雞肯定至少已經經過煮那道工序了，否則趕不上我們吃飯的。”
“很有可能，我聽說有些菜要提前一天準備，跟我們做實驗也差不多。”
“咱們吃飯呢，別提做實驗，影響胃口。”
“是是是，師妹說的是。”
“你要不要再吃一塊那個、那個鍋什麼來著？”
“鍋盔，鍋戴的鋼盔。”
“哦，原來名字是這麼個由來啊，這鋼盔這麼厚，夠結實。”
“跟燕京大肉餅的厚度也有的一比吧？”
“那個是好多層湊出來的。說起大肉餅，我覺得肉夾饃很好吃，不過是不是肥肉有點多？”
“這你就不懂了，就是得有些肥肉，才好吃的，單純是瘦肉的話，吃起來有些柴。”
“你是不是也會做飯？”
“我從上小學起就開始幫著父母做飯了。我爸媽上班都比較忙的。”
本來郭承峻還想問怎麼不僱一個鍾點工，才想起來他們家比較窮，估計是不會僱人做家務的，真問出來就像問何不食肉糜一樣蠢了。
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這樣的人家養出來的孩子能考進青大，真是太不容易了。他做了兩年的輔導員，以前他總覺得自己還算火眼金睛，能看出那些學生的家庭情況，可從曹蔓身上，如果不是她自己說，真的看不出來她來自一個家庭困難、家長重男輕女的家庭，曹蔓雖然不多話，但是很多時候考慮問題比較全面，還一言中的，而且他從來沒有從她身上看到自怨自艾過。
他不由來了興趣，想瞭解更多，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麼一位優秀的學生。
他點了點面前的燒三鮮和葫蘆雞，“小時候如果在飯桌上看見這樣的飯菜，肯定不到五分鐘就能吃完，現在天天能吃到，遇到這樣的美味，也吃不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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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如果一頓吃那麼多，肯定會吃壞肚子的。天天不見腥葷，乍來一頓，不能多吃的。”
“也是。那會兒我們一週吃一次有肉的就算不錯的生活了。你呢？”
“我不記得了。不過每次我回老家的時候，能跟著我三叔吃不少野味。”
郭承峻來了興趣，野味啊，他想象中那得是山上的野雞、兔子、獾之類的。誰知曹蔓跟他說的全是樹上粘的知了、地裡抓的蟲子、水裡摸的魚蝦。
看著曹蔓講起這些舊事來，兩眼放光的樣子，可以想象她小時候也是有過快樂時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