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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別告訴我這是雞血石

屋內鴉雀無聲,只能聽到咕嚕咕嚕眼吐沫的聲響。不久,嚴老闆瞪大著眼珠子看了我一眼:真讓你給賭對了,外面成色表現一般,唯獨塊頭大一些,可,誰能想到裡面偏偏是這麼一幅風景啊。他激動地彎下腰,指著切面上那三釐米左右寬度的血塊吸氣道:從沒見過。我從沒見過這麼密這麼弄的血,而且還是最好的凍地,上帝,這血要是能沁進去,要是能拉出一方大紅袍來,不,即便出半方矮章也夠了,這得多少錢啊

我做了個深呼吸,強自冷靜了片刻。也湊過去蹲下,輕輕摸了摸斷面的血。

最完美的是位於中心的三釐米血塊。但不止這裡,圍著它四周也有延伸出些許血量很足的血色斑塊。只不過沒有中心那般密集無瑕疵。看情形,應該還能切出幾方印章,但出大紅袍的可能性很低。

嚴老闆呼了兩口氣,瞧瞧我:小夥子,石頭賣嗎

我斷然搖搖頭:不好意思,想自己賭一把,嗯,您能接著幫我切幾刀嗎

嚴老闆失望地點點頭,你說吧,從哪下刀。

琢磨了一會兒,我指著中央血塊道:沿著這道血先把周圍石料分離出來,當然,得按照印章的寬度大不能浪費,嗯,切開後再觀察觀察後面能拉出多長的血,再橫向下刀,把這塊最好的血分別出形。

嚴老闆眼中泛著一絲古怪的意味:你怎麼知道血會直線延伸萬一裡面血液有變化呢豎著落刀,很可能把濃血傷到,我覺得還是從兩邊先把石頭擦乾淨,再一點一點的往裡磨吧

我搖頭道:那樣就浪費血了。很可能少出一兩方印章。

因為我曾經見過那四四方方的印章,從結構上能推斷出石料的內部組成,爭執了稍許工夫,我終於說服了固執的嚴老闆,他拿尺子比了比。有拿紙筆畫了幾下,最好確定了落刀位置和角度,便把石頭固定在一個。機器上,拿起切割機打著,舉起它,慢慢壓過去。

吱啦吱啦,,

誰知切割機網響了幾聲卻又停了下,我注意到,嚴老闆手裡的機器略微有些顫抖。

您怎麼了

嚴老闆苦笑道:幹了十幾個小時,手有點累,開始抖了,這麼著可不行,萬一沒切好把血弄偏了,損失就太大了。他把機器放下,單手揉著右邊的肩膀我得先休息休息,這麼好的血,可不能有閃失,唉,老了。

我笑道:您可別這麼說,換了是我,別說一整天了,就是一個,小時都受不了。

呵呵嚴老闆找了個板凳坐穩,端著杯子喝了口水,小夥子。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其實到這個地步。石頭的風險還是極大的,血有沒有沁得很深啊,血會不會散啊,血量維持不維持得了這個濃度啊。這些都是問題,如果你想穩穩當當地把錢揣進懷裡,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賣出去,把風險轉移,實話說,雖然成色很好,但我還是不太相信能開出一方大紅袍印章來。

這一點我絲毫不擔心,道:我要是怕這點風險,就不花高價買這堆石頭了。

哈哈,也是,要不說年輕人有魄力有膽量呢嚴老闆對我豎了豎大拇指:不過你也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失敗的可能性很大啊。呵呵。賭石就是這樣,誰也預測不了下一刻會生什麼,喏。他手指角落的一個裝著水的塑料盆,盆裡有幾方沒有血的印章,全是乾巴巴的昌化石,那是我上個月賭石擦跨的一塊,當時差點心疼死,七八萬啊。就這麼沒了,呃,當然,跟你是沒法比了,我看那塊十萬出頭的石料沒擦出血時,你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嘛,行,心理素質不錯,比我強。

我道:您捧了。

對了嚴老闆下巴努努一地的雞血石:這堆石頭,你準備怎麼辦

我想也不想道:我留著沒用。肯定得賣了,嗯,您收不收已經確定滿血石頭到手的我反而不急了,一顆心無比踏實,想著這些石料也得今早處理掉,這可都是錢,您若有心要,我便宜點賣您。

嚴老闆道:不瞞你,我確實看上幾非,但全買麼,我這小店可吃不消這麼多。

您看上哪個了順著嚴老闆手指的方向,我撿過來五塊雞血石。

只聽他道:我知道你收來的成本高。可我也是為了賺錢,估計給不了你那麼高價,呵呵,嗯,就按照平常時候國石村拍賣的價位,你看行嗎

當然可以。

五塊石頭,他給了我三十萬整。還不錯,價格比較合理。

之後,我見嚴老闆還沒緩過勁兒來。自己也怕他因體力問題拿不穩切割機出現意外,就沒有催促,而是跟嚴老闆愛人借了個手推車把十五塊雞血石分別包上布,雞血石可沒有翡翠那般硬度,倘若磕了碰了。縱然是很輕微的一下,都可能導致雞血脫落,所以必要的保護是一定要的。裝進車裡,我輕手輕腳地推車出了抱石閣,往旁邊一個賣雞血石的店鋪走去。

聽說這次國石村拍賣來了個瘋子。有這事嗎

可不是麼,一個人把所有石頭都買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嘿。你是不知道當時那個場面。

我網推門進屋,就聽到有人談論我小小的汗顏了一把,我問:老闆,收石頭不

倆人看向我,其中一人微微怔怔:是你

邊上的另一個男子問了一聲。那老闆小聲兒在他耳邊說了句,男子比然大悟,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看。

我把車推到玻璃展臺前面,搬出一塊石頭放上去,輕輕撤掉上面的布。您出個價兒

老闆上下看我一眼,拿出聚光手電筒照著石頭,你拍回去以後給切開了出好石頭了嗎

我道:沒什麼太好的,馬馬虎嘉。

哦,你這一車,都打算賣

依次把石頭搬過去,看了許久,老闆緩緩一點頭,分出九塊原石:這九塊。給你三十二萬吧。少了點,二十六差不討價還價了片玄,末了以三十五萬元成交了。我也沒耽擱,馬不停蹄地趕往另一家店鋪,將餘下的六塊賣掉後,折身回到抱石閣,再次裝了一滿車石頭,推著走到廣場對面的雞血石店賣掉。來來回回幾次。總算都賣了乾淨,這時。加上嚴老闆給的錢,我手裡多了一百五十萬。

不過,昨天買這批石頭可是花了我二百零三萬的,雖說擦漲的石頭比擦垮擦跌的多了不少,能稍有盈餘。但有塊十幾萬的料子垮得一文不值,盈虧又拉回到一個水平線,加上我買石頭的成本極高,所以還是賠了五十萬左右。

然而,一切都是值得的,滿血雞血石到手了,就算賠上一百萬又如何

回到抱石閣工作室。

嚴老闆正趴在窗臺上抽菸,見我回來,他把菸頭一掐,開始切

我不放心道:您膀子還酸嗎

沒事了。嚴老闆興奮地低頭看看石料,讚歎了一句,拿起切割機,你稍稍站遠點。

其實要切的地方很簡單,只要將中央最濃的雞血四周切四刀就可以了,不過,這四刀卻非常考驗功力,稍不留神齒輪下歪零點幾個毫米。都有可能讓石頭的價值大打折扣。浪費血量。

吱啦吱啦

第一刀落下了

我固然清楚會生什麼,可當看到那抹長約十二釐米的血色時,內心深處仍被深深震撼了一把。嚴老闆就更別提了,連切割機都忘了關,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滿血無瑕疵的滿血

足足一分鐘。嚴老闆才從斷面上抽回視線,咽咽吐沫,抄起切割機在另一側面下了第二刀

吱啦吱啦

一抹與之前成色完全相同的長條雞血再次跳了出來

嚴老闆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深吸著氣,穩穩落下第三刀

滿血還是無縫隙的滿血

第四刀時,嚴老闆許是因為情緒問題,手臂再次起了抖,他一言不地走到窗臺前抽了兩口煙,紅塔山網抽到一半,就被他甩在地上踩滅,嚴老闆拍拍臉蛋,呼氣,吸氣。呼氣,吸氣,終於走到石頭前,雙手握住切割機,落下了關鍵的最後一刀依然是滿血依然是凍地沒有一點多餘的雜質摻進去完美的可怕

我鬆開緊緊攥住的拳頭,這才現。自己已是滿身大汗了。

嚴老闆更是不濟,嘴裡唸叨著怎麼可能把幾乎成型的印章末尾從葉臘石雜質上切斷,就一把將還未做細節處理的印章原石拿到手裡。不可思議地反覆看著,眼神漸漸狂熱起來這,,這也,

這塊底部約為高約印章,通體血紅,石質細潤圓滑,為最珍貴的凍地,現在的它還沒做加工,倘若拋光打磨之後,池子只會更透更潤,血色只會更濃更鮮。按照行內通俗的稱呼,此印章的全稱應該叫凍地雞血大紅袍印章同樣當得起這一稱呼的,世界上雖寥寥無幾,卻也不是沒有。

然而,名稱叫法或許相同,可裡面的含義卻天差地別

如若把我這方印章和其他凍地雞血大紅袍印章一比,簡直是天與地的差距

先是池子,場所周知,昌化雞血石的特點在血色鮮豔上,缺點就是石質不潤不透,池子幹,池子差,而巴林雞血石卻恰恰相反,池子潤,池子滑,但血色不濃,血量不大,可偏偏,我這塊新開出來的印章。是那種雞血石裡最最珍貴的凍地。表皮滑溜溜的,還有微微的通透感,細潤滑嫩,宛若果凍一般的形態。這種池子的成色表現,別說昌化石了,即使巴林雞血石也無法與之相比,極品中的極品再者是血色。很多外行一直以為紅得越豔,雞血價值越高,其實不然,紅得刺眼的那種血色,色彩是足夠了,可厚重感不足,少了些許內涵與深度,算不得最上品,在雞血石的大家族裡,最為名貴的還要屬雞血色也就是把一隻雞殺掉放血,一滴一滴灑到石頭上的那種顏色一血色深厚,濃豔,趨於暗紅色,有粘稠感這才是最最頂級的雞血,而我這方大紅袍,無疑是屬於這個級別的

最後,則是印章的血量了,也極為雞血佔總體積的百分比。

行內人常講究滿血滿血的稱呼,他們所說的這塊印章是滿血這句話,其實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們所謂的滿血,是指印章上下左右前後六個面前有血,並非一定要全滿。只要符合六面有血的條件,那麼該印章即可稱之為滿血而業界所謂的大紅袍印章是指血量佔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印章,百分之七十為下品大紅袍,百分之八十為中品大紅袍,百分之九十為上品大紅袍,百分之百為極品大紅袍。

我這方印章是滿血,也是大紅袍,但細細一品味,這稱呼又不太合適。

為什麼

因為這方印章通體被雞血填滿。血量是百分之一百

極品大紅袍的血量也是百分之百,故宮博物院等省市的各大博物館也有收藏此類極品大紅袍,恐怕這樣的珍品印章,全世界絕對不過十件,但實際上,百分之百只是隨口一叫罷了,其中是有很大水分的

我記得從網上看過一個博物館極品大紅袍的圖片展示,那方印章血量確實很足,但仔細一看就會現。裡面是摻了細微雜質的,或黑色。或黃色,或白色,準確地講。這方印章的血量只能是百分之九十五左右。

我見過最好的一塊,是個雞血石印。不是章,是印,皇帝玉望的那種形狀,那塊大紅袍可能是當今世界上最好的一塊印了,但即使這樣,它的血量也只佔了百分十九十九。而且血色濃度不一,百分之九十左右是暗紅色,百分之五為深紅色,餘下百分之四為淺紅色。而我的印章呢別說一絲雜質都沒有,血色濃度也是從頭到腳一模一樣,彷彿真的剛剛被雞血撒過的昌化石一般

看雞血石,主要就看三點一血色,血量,池子。

綜合而論,不說普通的極品大紅袍了,縱然是界上最好的方印,在質量而言,也和我眾方印章嗽吐判讓一個檔次上

我認為,叫凍地雞血極品大紅袍印章有些糟蹋了,體現不出我石頭的特點,應該叫純血凍地雞血大紅袍印章更為合適一些。純血兩個字,一來描述的百分之百的血量,二來概括了血色的均勻與濃度。只不過,這個詞彙是我自己明創造的,業界還沒有出現過此類叫法。

我按耐住心頭的狂喜,把雞血石從嚴老闆手中接過來,輕輕蹭了蹭那不算很光滑的凍地,唉,可惜還沒拋光,真想看看拋光打磨後的它會有多麼漂亮。

無價之寶嚴老闆眼中的震撼還未視去:無價之寶啊

我定了定神兒,看向他:嚴老闆,您能不能別把這事兒傳出去我暫時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如果走漏了訊息,這方印章肯定會在業界掀起一陣風波,也一定會有大堆記者找上門來採訪,我怕麻煩,更不願拋頭露面,所以才有這一囑託。

好。嚴老闆沒多問,很痛快地答應了,能不能再給我看看

呵呵,行。我把印章遞給他。嚴老闆是雙手捧回去的。

不多會兒,他下意識道:賣我如何說罷,嚴老闆又自嘲一笑:算了吧,當我沒說,唉,不是我不想買,而是把我整個店都賣掉。怕也買不起吧。端詳片刻。嚴老闆這個業內人士給出了一個評價:小夥子,這方印章已經不能用好字來形容了,我勸你暫時不要賣。留著自己收藏,因為它的升值潛力絕對比翡旱田田玉還要高許多。嗯,我這麼說吧,這個大紅袍,世界上僅此一塊,這種成色的東西。以前沒有,以後也肯定不會再有了

我呵呵一笑:不一定,沒準您下次也能賭到一塊呢。

哈哈,我可沒有你的運氣。嚴老闆突然想起了什麼,指指地上的厚石片,這是剛剛純血雞血石周圍錄離的料子,你那百分之百滿血的大紅袍我是買不起了,不過這些還是沒問題的,賣不賣

先前光看純血部分了,倒沒注意它周圍的血色血量,此時一看,我頓時呃了一聲。

只見那躺在地上的四片石料,血色居然也很不錯,比不上純血大紅袍。但價值也相當客觀了,數一數。嗯。總共能切出四方印章您都要不是說您店裡消化不了嗎

嚴老闆點點頭:低檔次的石料自然消化不了,不過中高檔的雞血石當然是有多少要多少了,嗯,這些大概能切出四方印章,這樣,我每方給你十五萬,一共六十萬,好嗎

我心裡一算。這個價位很合適。就點頭道:成交。

因為純血印章還有最後幾道工序沒有做,我就折身回了旅館。

次日早晨。

我興沖沖地起了床,先到晏婉如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吱啦,門開。晏婉如應該是網睡醒,臉上還沾著洗過臉後的水珠兒。早。

您也早,對了,您幫我打一下好後備箱吧,我想把錢存起來。

好,等我換個鞋。

一分鐘後,我跟晏婉如一起下樓。開啟奧迪後備箱的保險櫃取出餘下的欠款,抱著幾個錢袋子到銀行把錢存上,末了一看餘額,好傢伙,竟有四百零五萬之多一車石頭的運費,切割費,僱人的花銷,拍石頭的成本,把這些統統減掉,我不但沒賠錢,居然還比前天的四萬零一萬多出了幾萬

我了個暈,這一趟昌化之行可賺大了

與晏婉如一起在街邊小攤上吃了個早點,吃好,我拿餐巾紙抹抹嘴:晏姐,我帶您看樣東西。

什麼東西晏婉如掏出錢包要結賬。

我卻先一步摸出把零錢撂到桌上,神秘兮兮道:到了您就知道了。

晏婉如溫婉地呵呵笑了笑:還學會賣關子了。

往東走了幾百米,入眼便是抱石閣的牌子,推門進屋,我見嚴老闆的愛人在櫃檯上錄著雞蛋,就問:行了嗎

她笑道:老嚴正跟後面忙活呢。還差一點,坐下等吧。

晏婉如臉上掛著狐疑:小靖,到底行麼悄

我道:等會兒您自己看吧。

沒過多久工夫,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飄入耳畔,我抬頭望去,只見滿臉紅光的嚴老闆雙手託著一個紅色小盒子,正踱步朝我們走來。見狀,我立刻投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嚴老闆笑著點點頭。

晏婉如看看我,看看他,好笑道:大家今天怎麼都神神秘秘的出什麼事了

嚴老闆哈哈一笑,拍了下手中的盒子:晏老師,我最佩服您的見多識廣,但我敢肯定,成色這麼好的印章,您一定沒有見過。

晏婉如感興趣道:哦快開啟看看。

嚴老闆一笑。緩緩掀開盒子蓋,登時,一抹濃烈厚重的血色毫無保留地扎進瞳孔

與昨晚相比,雞血石表皮更滑更透了,血色也鮮豔了不少

果凍一般的質地,鮮血一般的色澤,無時無刻不散著一股妖豔的魅力

我和嚴老闆的愛人早都看呆了,回過神來時,我特意想瞧瞧晏婉如驚訝的表情,誰知,她卻很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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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老闆訝然道:晏老師,這種成色你以前見過

晏婉如坐的位置比較遠。摘掉墨鏡道:呵呵,瑪瑙而已,這有什麼沒見過的嗯。還挺紅,哪找的這麼一塊

汗,您什麼眼神兒啊

嚴老闆煞是無語地走近了一些。您再瞅瞅。

晏婉如奇怪地咦了一聲:不是瑪瑙難道是芙蓉石紅英蓉

呃,您再看。

從椅子上站起來,晏婉如迎著走上去,接過嚴老闆手裡遞來的印章。上手掂了掂,她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眨巴著眼睛看向我們:別告訴我這是雞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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