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疼。”
八點左右的時候，南麓睜開了眼，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她感覺頭暈腦脹，迷迷糊糊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這裡是賓館？”
南麓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下一刻，想起昨晚杜佔奎給自己下藥，她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但是卻發現自己穿的整整齊齊。
“怎麼回事？”
她茫然了。
…………
“你是說舒雅是來要錢的？”
陳耀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妻子沈秋。
沈秋點了點頭。
“你以為你呢，她媽媽馬上就要動手術了，他們的手術費也是剛剛湊夠，但是卻被李軍借給了我們，她和李軍現在因為這個在鬧離婚。”
“鬧離婚？”
陳耀有些驚訝也有些慌張。
“他的錢應該夠的啊？”陳耀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沈秋無奈的看著陳耀說道。
“李軍家裡的經濟狀況是還好，但是他們也有孩子要養活，還有房貸，一家的吃穿用度不是一個小數目，舒雅說李軍為了湊她媽媽的醫藥費已經準備賣車了。”
“賣車？”陳耀這一刻終於是慌了。
汽車對於李軍就像是第二戀人一樣，他能選擇賣車，說明他真的是已經無路可走了，而導致李軍走進死衚衕的就是他陳耀，這一刻，陳耀愧疚無比。
他想現在去給李軍還錢，但是他拿不出來這筆錢。
明明想去做，但是卻又無能為力，這種感覺真的是很煎熬。
“唉。”
陳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將手中的包子和牛奶遞給了沈秋。
“先吃飯吧。”
現在陳耀知道應該去怎麼辦，但是他真的沒有錢，他無力的坐在了沈秋病床旁的椅子上，雙眼無神。
沈秋接過陳耀手中的早飯一邊吃著，一邊小問道。
“老公，你，你的身上還有錢嗎？”
她生怕傷害到陳耀的自尊心所以很是小心翼翼。
“嗯？昨天我在車行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五千五，就算是都取出來，還不夠。”
陳耀突然很難過，自己真的是很沒有用，自己的家庭被自己弄的搖搖欲墜，現在又讓好朋友的家庭也即將支離破碎，如果說李軍和舒雅真的因為這件事而離婚，陳耀就算是死也不得安心。
可是自己能怎麼辦？
“老公，去把錢給李軍還了吧，我這裡有兩萬六，加上你的錢，應該是夠了你這次從李軍手裡拿的醫藥費了。”
沈秋將一張銀行卡遞給了陳耀。
“兩萬六，你攢了這麼多錢？”
陳耀抬起頭，眼神裡面滿是驚訝的看著沈秋，沈秋的工資一個月只有四千，這五年多的時間裡，她要擔負整個家庭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還有以沫每年高額的學費，她居然攢出來了兩萬六千塊錢？
陳耀看著沈秋的朝著她遞過來的那張銀行卡，他彷彿看到了這些年沈秋在菜市場和小攤販為了五毛一塊錢而討價還價甚至於是爭的面紅耳赤，也彷彿看到了沈秋站在服裝店巨大的落地窗外看著一件件美豔的衣服那種想買不能買的糾結表情。
“這些年，讓你受苦了，對不起啊。”
陳耀看著沈秋認真的說道。
沈秋愣了愣，她沒有想到陳耀會突然這樣說話，但是她卻是無比堅定的回答了陳耀的話。
“老實說，我很累，但是我從來不覺得苦。”
“去取錢吧，然後給李軍送過去。”
沈秋將卡遞到了陳耀的懷裡。
陳耀看著那張銀行卡，猶豫了。
他再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自私一點？如果已經快要死了，萬一明天就一命嗚呼，那麼自己今天榨乾了沈秋最後的積蓄，讓這對孤兒寡母怎麼活？
或許今天自己不去給李軍還錢，李軍和舒雅真的會離婚，但是他們不還都可以好好的活著嗎？
自己可以被人戳著脊樑骨罵，但是不能讓沈秋和以沫餓死。
這一刻陳耀突然想做個背信棄義的壞人，為了沈秋和以沫暫時先不還李軍的錢。
但是李軍對自己真的是仁至義盡了，在自己最需要錢的時候，他沒有絲毫推卻，把錢給自己轉了過來，讓自己度過了難關，現在李軍到了為難的時候，自己卻不管不顧，這麼做是不是毫無人性？
“老婆，要不然我們先緩緩行不行，或者是我們先還一部分，我們先給李軍還兩萬，我們自己留一萬？”
“我不是為了我自己考慮，你現在還病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如果說我們把三萬一如數的還給李軍，那我們全家就只有五百塊了，日子可能就真的過不下去了，你的病怎麼辦？”
陳耀低著頭不敢去看沈秋的眼睛，他覺得自己這一刻真的很噁心很醜陋。
但是這本來就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好朋友和妻子家庭之間，陳耀怎麼選？
“陳耀。”沈秋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這讓陳耀皺了皺眉，因為這代表著老婆生氣了。
“嗯？
陳耀艱難的抬起頭，看著沈秋，有些委屈。
“老婆，我……”
陳耀想說什麼，但是還是緘默了，他覺得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好像都是錯了，他有些委屈。
看著陳耀這個樣子，沈秋臉上嚴肅的表情一下子就垮塌了下來，她伸出手，摸著陳耀的臉頰，然後說道。
“老公，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情應該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將心比心，這是我們做人的底線，這個錢我們應該給李軍，如果因為這三萬一千塊錢，導致了李軍家庭的破碎，你覺得你良心能過得去？”
“如果說，我的腿是這樣治好的，那麼我寧願我瘸一輩子。”
“把錢送過去吧，我們會扛過去的。”
“人可以窮，但是不可以沒有良心，沒有志氣。”
沈秋的眼神很是認真，很是清澈。
沈秋的話深深的說到了陳耀的心坎裡，他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要不然他就根本不會在得知自己的死訊之後，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好，你好好吃飯吧，我現在就去還錢。”
陳耀站了起來，扭身朝著門口走去。
沈秋露出了一絲笑容，拿起了一旁包子低頭輕輕咬了一口。
“老婆。”
突然走到門口的陳耀扭過頭，含情脈脈的看著沈秋。
“嗯？”
沈秋有些茫然的看著陳耀。
陳耀突然展顏一笑，然後無比堅定的說道。
“你相信我，我一定，一定會讓你和女兒過上好日子的，這個家我一定可以扛得起來。”
……
“你怎麼來了？
當門鈴響響了很多遍之後，睡得日上三竿的李軍揉著眼睛，開啟了房門，看到陳耀的身影之後，有些疑惑，但是還是錯開身子，讓陳耀走進房間。
李軍三年前貸款買了一套二居室，雖然說不上很大，但是卻很是溫馨，至少比陳耀的破爛出租屋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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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陳耀來李軍家的時候，都會萌生出很強的自卑感。
同樣是男人，同樣出生一般，為什麼李軍能給舒雅和兒子創造了一個相對來說舒適的生活，為什麼自己就不能？
走進來的陳耀，首先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緊接著便是看到在客廳茶几地面上胡亂扔著的零食袋和啤酒瓶。
陳耀有些愣神，這是怎麼了？
李軍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然後打著哈欠說道。
“家裡有點兒亂，別換鞋了，隨便坐吧。”
“舒雅呢？”
陳耀坐在了沙發上，試探的問道。
“哦？”
背對著陳耀倒茶的李軍的動作停滯了一下，隨即說道。
“她啊，在省城照顧她媽媽呢。”
李軍將茶杯給陳耀遞了過去。
接過茶之後，陳耀將茶杯放在了茶几上，然後很是認真的看著李軍說道。
“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和舒雅吵架了？而且很嚴重。”
“怎麼會？別胡思亂想了，對了，你來是什麼事兒？是給沈秋治病的錢不夠了？那我支付寶再給你轉五千吧。”
說著，李軍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就要給陳耀轉賬。
李軍越是表現的無所謂，陳耀就越發的覺得李軍和舒雅的感情危機越嚴重，他一把奪過了李軍手中的手裡，扔在了沙發另一側。
“你幹嘛？”李軍有些不耐煩的看著陳耀。
“你是不是再和舒雅鬧離婚？”
陳耀盯著李軍的眼睛問道。
話說到這裡，李軍就知道自己瞞不住了。
“呼。”
一直強撐著的他終於是裝不下去了，開啟一個易拉罐啤酒，猛灌了一口，隨即無力的躺在了沙發上，看著天花板說道。
“對，舒雅是在和我鬧離婚。”
當得知肯定的答案之後，陳耀心裡的愧疚感極為深重，看來沈秋告訴自己的事情是真的了。
他從懷裡掏出了厚厚的一疊百元鈔票放在了李軍的面前。
“應該是因為你岳母的病吧？這是你借給我的三萬一千塊醫藥費，你先拿著，千萬別和舒雅再吵了，至於我欠你的其他錢，我現在是真的拿不出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看著茶几上那厚厚的一疊人民幣，李軍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是沈秋這幾年一分一分攢下來的所有積蓄了吧？把錢都給了我，你們是不是不打算繼續過下去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眉宇間有些怒氣。
“是不是舒雅去找過你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