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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呀(十二)

如果說在美琴告知與早前自己的名字的時候, 安倍晴明的表現是滿臉的震驚的話, 那麼當他發現玉藻前居然也同時將自己的名字交給了美琴的時候,留在他的臉上的大概就只有木然了。

你是認真的嗎?

安倍晴明幾乎想要衝上前去質問玉藻前, 但是在看到了玉藻前那涼涼的目光和過分迤邐了的笑容的時候,他還是默默的退縮了。

但是, 饒是博學強識如安倍晴明, 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猜透, 玉藻前的內心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我說啊……”

安倍晴明看著那已經交換了名字的兩個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張口去真的惡言惡語的訓斥美琴,於是所有的賬就全部都被算在了玉藻前的頭上。他面色和藹的吩咐美琴站在原地稍微等上一會兒, 緊接著就拉上了玉藻前朝著稍微遠一些的地方走了點。

“您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他低聲的、但是充滿著怒氣的質問著, “非要美琴的名字也就罷了, 但是為什麼之後卻連您自己的名字也交付了出去?您的目的是什麼?美琴是我為自己選定的繼承人, 您如果真的想要玩的話,可以請您換一個目標麼?”

玉藻前看著安倍晴明, 伸出一隻手來, 按在了安倍晴明的唇瓣上面。

“噓——”

他彎了彎眼眸笑了起來。

“晴明,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我記得我以前是這麼教你的哦。”

眼看著安倍晴明還打算說什麼,玉藻前直接一句話就想把他給賭回去。

但是他大概忘了,現在的安倍晴明已經是平安京裡面首屈一指的大陰陽師,同時也是一個成年許久的、獨立的人。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以及處理事情的方法與態度,而不是當初那個會怯懦的抓著他的衣角的小孩子了。

所以,並不會像是小時候那個剛剛被母親交付給他的生怕被拋棄的孩童一樣, 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舅舅,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我不應該去管】的事情。”

安倍晴明在後面幾個字上面加了重音。

“而且,那是我的弟子。我自然擁有著去管理和她相關的事情的權利。”

玉藻前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安倍晴明的話聽到自己的耳朵裡面去。

“真是的,不要說的我好像是一個壞人一樣,我只不過是和可愛的姬君交換了姓名而已啊。”

玉藻前道。

“但是相互交換名字……”安倍晴明用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實在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擺出一個什麼樣的表情來,“單方面的告知姓名,是【所有物】和【擁有者】這樣的關係;但是相互交換了姓名,卻是代表著願意彼此結緣,訂立契約,自此的命運都將會牽繫在一起。”

“您是……認真的嗎?”

安倍晴明輕聲問。

“嗯?什麼?”玉藻前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安倍晴明究竟是在指什麼。他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天已經很晚了,晴明。”玉藻前道,“帶著她回去吧。”

“……那麼,請您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你說,但是我不保證一定會回答的哦。”

安倍晴明吸了一口氣。

“我聽姑蘇說,最開始的時候是在鬼市裡面,測量衣服尺寸的時候,她弄丟了美琴;後來我去那個鬼市裡面檢視過,當時一起在測量尺寸的還有一個客人,也就是你。”

“美琴身上的力量雖然強大而又誘人,但是對於您來說也不過爾爾,算不得什麼過分稀罕的事情。所以,您當時究竟是出於一種怎樣的理由,才會決定要把她帶走呢?”

“嗯?”

玉藻前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覺得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回答的意義。

“因為你的玉佩在她身上啊。”

玉藻前一邊說著,一邊笑著指了指美琴腰間掛著的那一塊白色的玉佩。

所以最後美琴會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自己嗎?安倍晴明一時之間頗有些哭笑不得。

“既然收了那孩子當做弟子,那麼以後你就不再是一個孩子了,要擔負起為人師的責任啊。”玉藻前拍了拍安倍晴明的肩膀,“如果真的想要護好那孩子的話……你應該知道,她會受到來自各個方面的覬覦的目光。”

這其中會包括人類,也同樣會包括心懷不軌的惡妖。

“只因為她的師父名字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應了一聲。

“我明白。”

玉藻前輕輕地搖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摺扇,那樣子看起來端的是風流倜儻:“我倒是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好了,那我們便在此分別吧。”

“嗯。”

安倍晴明朝著他行了一禮,待到玉藻前的身影在原地消失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一個事情。

不對!

那個傢伙完全就是把自己為啥那麼要和美琴交換名字這件事情給忽悠過去了啊!!

顯然,就算都是狐狸,果然這姜也還是老的辣,晴明這種小萌新狐狸還不能和老狐狸精相提並論。

“師父?”

美琴站在不遠處,看見玉藻前突然就從原地消失不見了,頓時有些疑惑的朝著這邊喊了一聲。

“沒事。”

安倍晴明將自己心底所有的又被玉藻前給耍了一通的憤怒壓了下去,走到美琴的身邊,朝著她伸出手來。

“我來接你回去了,姬君。”

“嗯!”

安倍晴明指尖靈光閃爍,在空中隨意地勾畫出來了一個五芒星的圖案。緊接著,從那一個小小的五芒星一點一點的冒出來了一輛長長的、有些像是一節的火車車廂一樣的東西,正面長著人的臉和五官。

“……這是什麼?”

美琴有點被嚇到了,藍色的電弧在她的指尖不斷的跳動著,顯然是只要那個長相神奇的玩意兒稍微有一點點的異動,美琴手上的電流都可以直接戳上去。

“姬君,這是朧車,不是什麼壞的妖怪。之後會由他帶我們回去。”

安倍晴明看到了美琴眼中的靈力,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您真的是很缺乏常識啊……這些之後都需要好好的補一補呢。”

“抱歉,因為以前我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些的啊!”

美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

畢竟在她的時代裡面,科技為王,妖怪什麼的被認為只是一種遙遠的毫無依據的傳說,就算是典籍中也只會有一點點的隻言片語的記載。再加上美琴本身對這一方面的事情並不熱衷,所以她也就只能大概的知道一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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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更加具體的?

美琴沒有在上面花費過時間。

但是,如果她以後真的是打定了注意想要在陰陽道上面有所建樹的話,那麼這些最為基礎的知識就是必須記住的東西了。

“我以後會努力的。”

美琴朝著安倍晴明保證道。

“嗯。”

安倍晴明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聽到了美琴的話。

“那麼現在,我們先回去吧。”

晴明一邊這樣說著,一邊牽著美琴的手,帶著她上了朧車。

坐在朧車裡面在天空中飛行,夜晚的風和月光都從身邊經過,這是有如夢幻一般的景象。美琴並不是沒有坐過飛機,但是隔著一層的玻璃,從那一個小小的視窗眺望所能夠看見的那一小角的風景,又哪裡可以和真正的身處於其中、只要手一伸就可以感受到外面拂過的風來的清涼相比較呢。

美琴幾乎是瞪大了眼睛,有些貪婪的看著外面的景象。

“好美啊……”她低聲的感嘆著,“師父,這就是平時你的眼中所能夠看到的世界嗎?”

真的是無比的瑰麗與神奇,令人不由自主的就會心生嚮往。

“是的,這就是我眼中的世界。”

安倍晴明朝著美琴笑了笑,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

“是的,這就是我看到的世界。”他的聲音裡面充滿了誘哄的意味,“而且以後,咋也將是你可以看到的世界。”

“你喜歡這個世界麼?”

她喜歡麼?

她當然喜歡啊。

這個世界這樣的精彩紛呈,五光十色,美琴想,她既然已經見到了,又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

“我喜歡。”

於是,她也就這樣脆生生的對著安倍晴明回答了。

“那就好。”

晴明聞言笑了起來。

他伸出手來,從後面將美琴摟在懷裡面,下下巴擱在美琴的腦袋上面。

“那麼從今以後,姬君,我將帶您見證和認識這另一個世界。”

******

姑獲鳥已經在安倍宅的門口等了很久了。

間或會有來往的行人將目光投注在這站在安倍晴明家門口的俏麗女子的身上,但是當他們注意到了她那明顯不屬於人類的特徵的時候,便會低下頭來,臉色惶恐的快速離去。

啊啊,那是妖怪吧?那一定就是妖怪吧?為什麼會站在安倍大人的家門口呢?是來尋仇的嗎?

這些凡人們在內心這樣的猜測著,同時快速的離開,生怕自己會受到牽連。

姑獲鳥卻是全不在意。她站在這裡,只是為了能夠第一時間的看到被安倍晴明帶回來的、那個丟失了的孩子罷了。

她從日薄黃昏一直等到了月上枝頭,而眼下天將要破曉,更夫已經開始敲著更在街道上面行走。

姑獲鳥在原地來來回回的不安的走動著,直到空中傳來什麼聲音,接近著一輛朧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從朧車裡面走出來的是安倍晴明,以及伏在他的肩頭睡著了的美琴。

“噓——”

安倍晴明朝著姑獲鳥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睡著了。”晴明說,“畢竟還只是一個孩子。”

姑獲鳥看著美琴的睡臉,終於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她重複道。

“沒事就好。”

*******

現世。

美琴已經很多天都沒有來上學了。

遠坂櫻看著自己前面那個空著的座位想。

自從幾個周前他們一起去了奴良家賞櫻花之後,美琴似乎就生病了,所以一直在請假沒有來上學。

一開始遠坂櫻還以為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就會好,但是現在她似乎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了。

她在和姐姐遠坂凜的日常通話之中提到了這件事情,並且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既然那麼擔心的話,就自己去看看她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啊!】

遠坂凜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遠坂櫻是一個羞怯的小姑娘,但是踏著一次克服了自己的內向,前去美琴家探望。

接待她的是美琴的母親。

“這孩子……就這樣一直昏睡著,也不醒來,醫學手段也查不出來她身上有沒有什麼病症。”

美玲看著躺在床上的美琴,幫她掖了掖被角。在美琴的右手手背上面全部都是小小的針眼,那是每一日都需要透過注射葡萄糖的這樣的方式為她補充身體所必須的水分與葡萄糖。

遠坂櫻看著躺在床上的茶色發的女孩子,突然感到了一陣的惶恐。

美琴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是不是要永遠的失去自己的朋友了?

——不,不可以。無論如何,櫻都不希望那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可以有什麼辦法嗎?能夠幫助到美琴的,如果普通人的方法不管用的話,那麼魔道裡面會不會有什麼方法呢?

【你真的是,無論如何,也希望你的朋友醒過來嗎?】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這樣詢問她。

“是的!”

遠坂櫻根本來不及考慮那聲音是誰,它來自哪裡,又有什麼樣的目的,只是匆忙而又迫切的回答了這一個問題。

【好。】

像是有什麼人在應允著。

遠坂櫻站在美琴的床前,突然覺得自己的右手背一疼。

她低頭看過去,室內的燈光下,有一個火紅色的、像是花瓣又或者是別的什麼的、由三部分組成的圖案,出現在了她的右手背上。

作者有話要說:  啊……【屠蘇】我取的是“春風送暖入屠蘇”啊,你們不說我還真的是想不到古劍奇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