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茂 第九天的分割線——————
妞妞蜷在副駕駛睡著了，餘茂的傷口有些痛，半夜竟然醒了，奔奔自己一個霸佔了全部的後座，它的身體變很大只，在後座躺著，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委屈，餘茂近一米八的個子，奔奔直起身來大約在他的胸口往上一點的地方。
它的毛是灰白色，典型的狼的樣子，餘茂甚至覺得已經沒辦法再告訴別人，奔奔是一隻狼狗了，因為不一樣，氣勢和樣貌，蓬鬆的毛髮，上調的眼角，甚至那雙暗紅色的眸子……
他沒有想到奔奔會回來的，甚至帶來了一袋子物資，如果是叼著這些東西一路趕過來，那該有多累呢？
裡面裝著巧克力還有水和壓縮餅乾，足夠他們省著吃，然後再堅持一個周左右了。
餘茂按住疼痛的肩膀，手指隔著空氣，摸摸奔奔的皮毛和腦袋，勾唇笑了笑，
他覺得自己下定了某些決心，就在奔奔回來的第一個夜晚，雖然他自己並不能搞不清楚，他的心裡究竟是怎樣的想法，但是這個想法讓他愉悅，非常的愉悅。
像是在嚴冬的深夜公交車上，坐上了還殘留著上一位乘車人餘溫的座椅，可謂之幸福。
清晨的時候，這是一個分外安逸的早上，因為餘茂停止了搶奪比自己更弱的人的物資。
但是這個清晨卻又顯得不是那麼安逸。
“它回來了？”張一峰站在了車窗外，滿臉興味地盯著奔奔。
奔奔趴在車座上，眯起眸子看了張一峰一眼，就又懶洋洋地趴回了車座上。
餘茂不喜歡張一峰的眼神，滿臉興味，眼底昭示著掠奪的意味。
餘茂笑笑：“是啊，沒想到它回來了。”
張一峰笑意深了深：“它是變異獸吧？”
餘茂的神經繃緊了，肩膀身體僵直一瞬間後慢慢放鬆，佯裝訝異，然後笑出聲來：“是嗎？我倒是不知道什麼變異獸，只是奔奔長得似乎健壯了點，看來是離開我的時候，偷吃了不少好東西。”
鍾耀喜歡餘茂這種明明緊張卻假裝若無其事的狀態，像是要把爪子和牙齒都藏起來的小野獸，等待著別人被它的無害外表迷惑，再一擊必殺，裝傻充愣，登峰造極……
張一峰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沒煙了，只好把手從兜裡拿出來，眯著眼睛看著奔奔的身軀：“它不錯，你的物資是不是早就吃完了？”
“張哥是要我交物資？”餘茂問。
“你可以不交的，你這麼聰明，我甚至還可以給你一些物資。”張一峰的手壓住開啟的車窗窗沿，低聲道。
餘茂心底反感而噁心起來，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弧度不變，肩膀卻微微聳了一下：“張哥，你看？”
“我看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張一峰的身體壓低，對上餘茂的眼睛。
“它不能給你，張哥，它是我的同伴，不是我可以隨便決定捨棄的畜生。”餘茂斟酌道，半垂著眼簾。
“餘茂——，殺人不見你眨眼，你告訴我你把它當同伴？要不是看它聽你的話，你以為我會站在這裡聽你廢話？”張一峰的眼睛瞬間冷了下來，異能者的氣勢也爆發起來，壓迫而威脅，餘茂以為他張一峰不知道他每天早晨出去搶別人的物資，殺了不少人？
餘茂知道這不是和張一峰對抗的時候，他抿緊了唇，低著頭，不去看張一峰的眼睛，像是在糾結，腦子裡卻快速思索著對策。
拒絕沒用，打也打不過，只能逃跑，但是他一個人在末世太危險了，難道真的把奔奔交出去？不提他不會把奔奔交出去，真交了，張一峰也不會給他物資的，他留著自己怕也是為了制約奔奔，要是哪天他要宰了奔奔取變異晶核，自己也沒活路了。
“行，張哥。”餘茂回道，抬起頭時，臉上做出忍痛割捨的掙扎表情，咬牙道。
張一峰身上陰冷的氣勢一收，直起身，然後笑了：“我就知道你是聰明人。”
“不過，先給我一小段時間緩一緩，我想安撫一下它。”
“安撫著讓它不要傷人就好，然後幫我把它拴起來。”張一峰似乎早就料到餘茂要答應，竟然從自己的腳旁拿起了很粗的鐵鏈。
餘茂點點頭，看起來稍微低落，深吸一口氣，然後乖乖地握住了鐵鏈。
張一峰滿意地笑笑，鍾耀看著餘茂到底想要怎麼辦，那個異能者，明明他一爪子就能解決掉。
張一峰要走，餘茂叫住了張一峰，臉色有些難堪，猶猶豫豫地說：“張哥，你不是說……要給我點物資嗎，我實在是太……”
餘茂捂住了肚子，他的臉色確實很難看，張一峰很相信餘茂已經走到絕路了，現在要物資也增加了餘茂的可信度。
張一峰笑笑：“等你把這只狼安撫好了，一手狼，一首物資。”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餘茂握著鐵鏈，一直看著張一峰走遠的背影，直到確定張一峰不會回頭了，才默默地豎起了中指，壓低聲音狠狠道：“我日你老母！”
鍾耀：真演技帝。
餘茂一下子把鐵鏈甩到一邊，抓住奔奔的爪子：“你是變異獸，是吧？”
鍾耀抽了抽爪子，面無表情地盯著餘茂，餘茂掰著鍾耀的爪子，掐了掐，看它的指甲：“嘖，看起來戰鬥力不怎樣啊，你除了會找物資，能殺喪屍麼，我告訴你，你這次不能單獨跑了，咱們一起跑！”
“他要挖你的晶核你知道嗎？”餘茂惡狠狠地說道。
鍾耀眯了眯眼睛，看著餘茂。
然後餘茂點著奔奔的腦袋，煞有其事地說道：“喏，就在你腦袋瓜子裡，一下子打破，然後挖出來吃掉，你就死掉了，明白嗎？”
“怕了吧？”餘茂睜大眼睛，陰森森地壓低聲音。
鍾耀默默地扭過頭，真的不想跟傻逼說話，也不想聽傻逼說話。
餘茂還在說，一把把奔奔的頭扭過來，力圖讓奔奔弄明白自身的危險境地，並為自己的英雄氣概折服。
“他就是想讓我安撫你，別傷著他們，然後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你宰掉，所以，情況嚴峻，咱們今晚就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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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耀：……
餘茂緊了緊拳頭，雖然在奔奔面前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說要逃跑，但是他很害怕也很恐慌。可是不跑不行。奔奔幫他那麼多，他不能害它，奔奔單獨走，張一峰不會放過他，他只能和奔奔一起了。
但是他還有妞妞，餘茂咬了咬唇，他太弱小了，終究做不到誰都不辜負，只能儘量在此刻保全所有人。
餘茂抬起鐵鏈，想要裝樣子，先給奔奔拴上，真不知道末世都到了，張一峰為什麼會帶鐵鏈，但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奔奔，那個……”餘茂猶豫地抬起鏈子。
鍾耀乾脆地扭過頭表示拒絕，搞笑，那個鏈子不知道栓過什麼，髒兮兮的，休想掛在他的脖子上。
餘茂還真不敢強來，甭提這是他小祖宗，小祖宗一臉‘我拒絕’的氣息，他更不敢了。
餘茂只好默默放下鏈子，皺著眉頭，思索著到底往哪裡跑，才能不被追上，順便可以到z市。
妞妞醒來了，拉住了餘茂的衣角：“哥哥，我餓了。”
餘茂笑著摸摸她的頭，把水和壓縮餅乾遞給她，妞妞也知道要節省物資，所以吃得很少，也就是餓極了才會要著吃。
妞妞接過東西，照舊想要先遞給餘茂和奔奔，餘茂想笑，卻越笑越勉強，忙扭過頭，不讓自己情緒外洩。
鍾耀認為這個隊伍離開越早越好，不僅因為物資只用還不找，甚至領頭者也不是個好人，待下去還不一定會出什麼事。
他可是在那個叫做張一峰的人的車子旁聞到了很濃重的血腥味，他懷疑，張一峰已經為了攝取到充足的能量，和那幫異能者，開始吃人了。
末世開始還不到半年，他們已經自發選擇了這樣的生存模式。
在這樣的情形下，也沒人會在乎每天隊伍中少了多少個人。
他們接著行駛了一個白天，到了晚上，隊伍歇息，餘茂讓妞妞趕緊睡覺，半夜醒來後也要一直保持安靜。然後，偷偷摸摸地出去順了小半桶汽油回來。
張一峰還過來了一趟，看餘茂沒有把鏈子給奔奔拴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餘茂，讓餘茂想起了一些冰冷粘膩的爬行動物：“我勸你不要耍小聰明。”
餘茂抖著身子，慌亂搖頭：“張哥，我怎麼敢！”
張一峰笑了笑，餘茂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一種烤肉的味道，很清晰的，燒烤過肉的味道。
這附近有動物嗎？荒郊野外的……
張一峰看餘茂害怕得不得了，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聲音有種滲人的沙啞：“快點吧，我好請你吃肉。”
餘茂垂著的面容猛地睜大了眼睛，咽了口口水，聲音顫抖地回：“是是……的。”
張一峰依舊笑笑，慢慢地離開了。
餘茂快速地拿出槍，上膛，開保險，扣住了扳機，對準了張一峰離開的後腦勺，慢慢地又放下了。
張一峰不放心他，甚至懷疑他，他還是要今晚走。殺死張一峰會驚動其他異能者，這幫人，比他想象得還要冷血，明明沒到那個地步……
雖然他確實為了生存和物資，殺死了一些人，但是心安理得地去吃掉自己同行的人，他從沒想過。
或許，他們沒錯，因為他們很餓，但是明明還可以冒險拐入大城市搜取物資，他們為了安逸和活下去的可能拋棄了僅存的良知，而不是被逼到了別無選擇的境地，才選擇獵殺同伴。或許餘茂有一天，也會這樣做，但至少此時此刻，餘茂感受到了心寒和憤怒……
這個頭，一旦由誰開始了，人和人之間又多了一項關係，食物，那麼不是為了爭奪的殺戮也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