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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61

漆黑的房間裡,遍地的易拉罐裡飄出濃重的啤酒味。刺眼的電視機光芒,映照在了碧昂斯呆滯的表情上。電視上,講的是全是她的負面新聞,但她已經全然麻木了。

她走到冰箱旁,試圖在空空的冷藏櫃裡再找出一罐啤酒,結果自然是徒勞的。醉眼朦朧的她,踉踉蹌蹌的向著靠近窗戶的寫字檯走去,而那裡到處落滿了被揉成團的廢紙。

“全都拋棄了我啊!”她伏在寫字檯上,突然之間放聲大哭起來。

哭過之後,也是於事無補。也許只能透過買醉,來混吃等死。她神情憔悴,邋遢的著裝,已經完全無視任何人的蜚語,所以才能順利的從便利店裡買了一打啤酒。

她一邊喝著剛買來的啤酒,一邊在夜深人靜的大街上遊蕩著。不知道要去那裡,也不知道自己身處在哪裡。她只知道,自己一罐又一罐的喝著啤酒,哪怕是剛剛吐過,吐到胃酸都已經無法分泌出來的情況,還在喝。

胡言亂語的嘶喊,又或者荒腔走板的唱歌,緩緩悠悠的往前走著。直到自己覺得實在走不動了,便趴在了公園的石質圓桌上。

歪著頭,她被不斷湧出的陣陣刺痛所折騰的精疲力竭。但是忽然之間,她突然發現沿著被星光照亮的“銀河”望去,遙遠的盡頭就是屹立在湖中的SDF-1Macross號。星間戰爭勝利的標誌性紀念,文明延續和融合的象徵,也是那天與蘇陽共同遙望的景色。

“景色依然,卻物是人非!”

迷離之間彷彿看到蘇陽正站在運河之上,碧昂斯跌跌撞撞的一步步向河邊走去,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陽,你看好美啊!謝謝你帶我來看這麼美麗的景色。等等我,我這就過去找你!我不會讓你孤單的離開的……”

說話之間,碧昂斯就已經邁過護欄,站到了河坡邊緣,“與其被別人安排,倒不如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結束。”

“想看如此美妙的景色,也不需要站在護欄外面吧?”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昏沉沉的碧昂斯只當他是前來搭訕的,便根本不加任何理會,況且也沒力氣去理會。

“在這麼美的地方,不應該一邊吃著拉麵,一邊欣賞美景嗎?”男人的依然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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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頃刻之間飄蕩起了拉麵的香氣,瞬間便令碧昂斯感到口中生津,腹部飢餓感猝然襲來。

她回過頭一看,一個身穿著軍服的男人正站在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朦朦朧朧之間,那人是如此熟悉。

“陽?!”碧昂斯似乎認出了他。

那人從保溫箱裡端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放到了石桌上,“雖然說吃了這碗拉麵,需要慢跑一個半小時來消耗掉多餘的熱量,但我還是覺得這樣才能讓我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來。”

一瞬間,那天晚上大量回憶猶如泉湧般湧入了碧昂斯的腦中,將原本宛如似水的心,頓時攪動的天翻地覆。這時碧昂斯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真的是蘇陽本人。

“陽,你還活著?你還活著?!”碧昂斯喜極而泣,以至於在翻過護欄時顯得有些動作笨拙了。

蘇陽攤了攤手,“差點死了,畢竟機翼被打斷。如果不是在墜海前,甦醒過來的話,也許我真就死了!”說話之間,他坐到了石質圓桌旁,十分平靜的看著她,“你先吃飯,一邊吃,我一邊說。”

碧昂斯端起了碗,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完全不顧忌任何形象可言。

“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你我都清楚是怎麼回事。”蘇陽說道,“首先,我只愛著娜塔莎一個人,這個從沒有動搖過。我和你之所以能相處那麼長的時間,也是處於各種被迫的。”

“我……”

“碧昂斯·瑪麗金,星間戰爭前曾隸屬於雅緹絲指揮的中型短程炮艦下的戰鬥員。星間戰爭後,加入統合軍成為第23聯隊的SV-51戰鬥機飛行員,並與2011年初退役。退役後不久,便被雅緹絲召回成為反統合軍的特工,代號‘小鳥’,周遊於各階層,並獲取大量情報。”

一邊聽著蘇陽所說的,一邊又默默地吃著碗裡的面,碧昂斯的淚水一滴一滴的從眼眶裡流出,落入了碗中。

“隨後又與曾同屬於23聯隊的飛行員,佩裡·柏金思正式交往,但卻秘密從中獲取大量的軍事情報,並直接導致其被雅緹絲所謀殺,進而令軍用裝備被搶走。”蘇陽緩了下,“我應該沒說錯吧。”

吃下最後一口面的碧昂斯,將碗放下,“看來剩下的,你已經都知道了吧。”

“你與我進行接觸的目的,恐怕也是為了獲取直接或間接軍事情報吧。比如這次新羅威爾的戰鬥,還有瑪央島的戰鬥。”

“那麼,你該把我送到情報局了吧。”碧昂斯說話站了起來,“畢竟我騙了你。”

蘇陽起身走到了碧昂斯身旁,將其又按會了座位上,“沒有,因為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雅緹絲的間諜,所以我才與你接觸的。換句話說,我騙了你才對,所以你不必為此而自責。”

碧昂斯冷笑了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還等什麼,趕緊把我抓起來吧!不用在跟我多說什麼了!反正我已經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了!”

“如果要抓你,新羅威爾戰役之後,你就應該被捕了,你也就在這裡看不到我了。”蘇陽將放到了碧昂斯的肩膀上,“因為當我知道你不是無情無義的人的時候,我就決定要救你。”

聽到這裡,碧昂斯抬頭看了一眼蘇陽,發現蘇陽將手帕已經遞到了跟前。

“先擦擦臉吧。”蘇陽溫柔的說道。

聞著手帕沾染著蘇陽所喜愛的古龍香水的氣味,碧昂斯緊繃的心漸漸鬆軟起來。

“能隔三差五的去前男友給你過生日的飯店,並每次照著那時的選單點兩份牛排,一瓶紅酒。”蘇陽說道,“如果愛一個人,無論如何不是能夠那麼完美的裝出來的。況且,已經也沒必要這麼裝下去,因為沒有觀眾去看。”

碧昂斯低下了頭。

“新羅威爾戰役前夕,作為美爾特蘭蒂人的你,我想你應該是沒有沒有任何宗教信仰,最起碼也不會像病急亂投醫似得,到處求神拜佛。你到底在給誰祈求平安呢?”蘇陽按了按碧昂斯的肩膀,“總不可能給同樣不信仰任何地球宗教的雅緹絲她們祈求安全吧。”

抬起頭的碧昂斯,瞪大了雙眼看著蘇陽,“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你已經沒有必要把這麼多心思放在我身上了。這樣做,只會耽誤你的前程。”

說罷,碧原本起身就要走的昂斯,忽然將身後的蘇陽給抱住了,“讓我多靠一會吧。”碧昂斯悄聲說道,“我知道我這一生恐怕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以為會將其推開的蘇陽,沒想到卻輕輕撫摸著碧昂斯的頭髮,小聲的說道:“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是你我都掌握不了的。你給雅緹絲所做的事情,我給統合軍所做的事情,這都是你我已經無法改變的了。但在此之外,你卻為我做了很多,可我已經無法給你任何愛了。我的愛已經全部給了娜塔莎,已經沒有多餘的分給你了。所以,我想救你!”

“謝謝!”碧昂斯小聲的說道。

“不要再跟著雅緹絲了!這樣只會害了你,同時也會讓我感到痛苦。”蘇陽說道。

沒等碧昂斯說話,就看到四五個身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從四面走了上來,並在距離三四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緊跟著一個身穿軍裝制服的女軍官也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站到了黑衣人的前面。

碧昂斯接著路燈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

“娜塔莎……”碧昂斯慢慢推開了蘇陽的,就好像是犯了什麼錯似得。

娜塔莎慢慢走向了碧昂斯,一臉凝重的看著她。忽然,娜塔莎伸出右手,衝著碧昂斯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碧昂斯臉頓時紅腫了起來。

“你!”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得的!”碧昂斯趕忙攔下了蘇陽,“如果她不這樣做,那就說明她不愛你。”

稍微整理下情緒,“不好意思,借了你家蘇陽的肩膀用了用。現在我可以跟你們走了

“碧昂斯小姐,我們算你主動自首。”黑衣人從腰間掏出了手銬。

伸出雙手,碧昂斯慢慢走了上。黑衣人利落的用手銬戴了上去,並用脫下上衣將其蓋在了雙手上。

就在碧昂斯即將被帶走前,忽然轉過身來,衝著蘇陽大聲喊道:“難道我在你心中從未有過位置嗎?”

莫不知聲的蘇陽,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彷彿到了答案的碧昂斯,心滿意足的回過身去,口中輕聲吟唱道:“晶瑩的微風,飄舞到黃昏映照的視窗。當我呼吸一口風兒的氣息,眺望漫天霞光的時候,就算心兒被悲傷的事染上了憂鬱的顏色,我也能用天使的畫筆為它重新塗色。隨心所欲盡情揮灑。”

碧昂斯被帶上開來的黑色轎車,消失在了無盡黑夜之中,只留下了久久凝視中的蘇陽和娜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