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先支付一部分，隨後逐漸償還你們所有的工薪。”瓦裡安承諾道，“按照我們最初定下的薪水，應該是總共五千枚金幣。”
“並且在這段時間裡，我們會像施工期間一樣，為石匠們提供吃住。”
“不，你應該付我們……”埃德溫本來想說兩萬金幣，但對上瓦裡安澄澈的眼神，那個數字忽然卡在了他的喉嚨裡說不出口。
“多少？”瓦裡安皺起了眉頭。
“……一萬枚金幣。”埃德溫說，“我們的工人日夜操勞，提前完成了這座壯美的城市，你們卻拖欠工資拖欠了這麼長時間。”
“我們應該得到補償。”
這個理由確實冠冕堂皇，不過要價確實高了。但已經談到這份兒上了，就說明基本上妥了。
剩下的就是討價還價和扯皮，這事兒就基本完了。
瓦裡安準備著就和埃德溫這麼說。付出一部分金錢安撫他們，然後建立起初步的信任後，他們就會團結在暴風城周圍，事情就好解決了。
然而他還未開口，城牆上一個貴族已經尖叫出聲：
“不可能！你這個泥腿子妄圖訛詐貴族，我們絕對不可能支付給你一分錢！”
“滾下去！”
說著，他還往下面吐了口痰！
“住口！”瓦裡安一聲怒斥，心臟猛跳。深知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可能會就此毀於一旦，他連忙阻止那個人！
可他第二句話還沒出口，另一個貴族又開腔了！
“國王陛下！如果就此答應了這些人的想法，那麼貴族的威嚴何在？”那個傢伙的發言似乎還有點水平，但此時此刻卻在壞瓦裡安的好事，“王者之所以能夠有安穩的王國，就是因為他的人民會敬畏乃至懼怕他的領主！”
“你若就此答應，那麼暴風城便威嚴掃地，淪為千古笑柄啊！”
“住口！不許說話！”瓦裡安額頭上青筋暴起，深感這就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賬。然而不等他轉過頭安撫埃德溫的情緒，一塊石頭就已經飛了過來！
“打死這群殺千刀的貴族！”石匠中人群中看不清有誰罵道，“他們從來沒把我們當人看，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
砰——
那塊石頭精確無誤地砸在了那個剛剛開口的貴族的腦門上，頃刻間那個肥胖的傢伙頭破血流！
手勁兒挺大，那麼大塊兒的石頭一下子就扔到城牆上了。
阿爾薩斯眯起眼睛，搜尋著剛剛扔出石頭的那個人。
“啊——該死的賤民！給我殺了他們！”此時，那個敗事有餘的傢伙一下子摔在地上，口中尖叫著。城牆上一群人拿起長弓開始放箭，瓦裡安根本阻止不及！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簡直像排練好的一樣銜接得天衣無縫！
嗖嗖嗖——
“住手！”瓦裡安喊了一聲，但那些士兵根本不理會！
貴族的士兵不是國王的士兵！
一旁城牆上，看著暴風王國這亂成一團的現狀，阿爾薩斯不由在想，前世的瓦裡安是怎麼擔起聯盟的重任的……
對自己國家的控制力都那麼差，是如何管好聯盟的呢？
額，也對。前世的那個時候奎爾薩拉斯、吉爾尼斯以及斯托姆加德都已經退出聯盟了，洛丹倫被自己滅國了，庫爾提拉斯的國王戴林……戰死在了卡利姆多，達拉然的法師和鐵爐堡或者辛特蘭的矮人很明顯沒辦法服眾，想來想去只有暴風王國以及瓦裡安能來挑大樑……
阿爾薩斯不由得汗顏，本來這個大梁應該由泰納瑞斯傳給他的……
而此時，下面的戰況已經升級了。
“兄弟們，和他們拼了，反擊！”
幾十人愣是射出了箭如雨下的氣勢，看得出這些人早有準備。石匠兄弟會裡一片大亂，這個時候，另一個人一聲大叫，反而激起了他們的鬥志。一群沒文化，沒有收到過訓練的石匠，本能地拿起了他們最熟悉的東西——石頭，開始反擊！
蒂芬王后也在其中！
“危險！”瓦裡安一聲大喊，抽出劍來準備戰鬥。但他一個屌絲戰，怎麼防得住這漫天的石頭和箭矢呢？
關鍵時刻，一道金色的帷幕從天而降！
瓦裡安扭頭，看見阿爾薩斯在城牆上，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早說嘛，害得我那麼緊張。
他轉過頭，看向埃德溫，卻發現對方已經消失了。
一個高階盜賊，要想趁亂逃走的話，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不要戀戰，我們走！”
與瓦裡安還想繼續談判的心態不同，認為矛盾已經徹底不可調和的埃德溫回到隊伍中後果斷下令離開。
談判已經破裂，那麼接下來，唯有抗爭到底！
暴風城的榮光，由我來摧毀！
石匠們四散逃走了。當騷亂平息，士兵們都抓了不少工人押回去。
瓦裡安面色鐵青，他扭過頭，看見卡特拉娜帶著擔憂的面容望著士兵們。
裝！
他的心裡浮現出這個字，他如何看不出來今天的一切都是被設計好的？
滔天的怒火在其心中蔓延，但他依舊壓制著，逼迫自己，不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和那條黑龍決戰。
不然之前的忍耐就全部白費了。暴風城拖欠農民工工資還可以解釋說大家都沒有錢，被一條黑龍混進了高層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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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智障？
他必須維護皇家的顏面。
瓦裡安閉上了眼睛。
阿爾薩斯看著瓦裡安的背影，就等著他一句話下來，他就可以提劍上前怒斬黑龍，然後提著她的腦袋去找耐薩里奧興師問罪。
但看到瓦裡安還是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阿爾薩斯心裡遺憾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
若是他，絕對做不到這一步！
他只會先把黑龍宰了，再讓其他人慢慢處理剩下的事情。
當天，瓦裡安帶著人回去後，馬上召開了會議。在大家充分認識到石匠兄弟會問題的嚴重性後，瓦裡安將那兩個挑事的貴族奪了爵位。有人也上前反對，但隨即瓦王拔劍切下桌子一角，大怒道“再有者有如此案”，那些人也就噤聲了。
但就算這樣，其實也就弄死了兩個卡特拉娜的小卒子而已。能被安排出來幹這種送命的活兒，本身就說明他倆已經是兩枚棄子了。
只不過，是何等的愚蠢，才能讓他們幹出這種蠢事兒的呢？
貴族也不傻，怎麼可能不明白這樣做就是在和王室對著幹，就是在送死呢？
瓦裡安想不明白，所以晚上來找阿爾薩斯的時候，他就談到了這個問題。
阿爾薩斯笑笑，他當然知道黑龍的手段。
“如果並不是自願的呢？”他對瓦裡安說，“比如說某種強大的精神暗示，讓這些傢伙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卡特拉娜想讓他們說出的東西。”
“這也算一種奇妙的靈魂魔法，並且它最好的效果就是在事後，被施法者只會以為是自己怒極攻心下失去理智的話語，而不會認為是自己中了魔法。”
“還有這種手段……”瓦裡安沉吟道，“但今天卡特拉娜全程在場，如果她使用法術的話，根本不可能逃過法師們的監測的。”
“你以為一條龍是怎麼偽裝成人類的？”阿爾薩斯笑笑，解釋道，“如果必須用人類的方式施法，那未免太小看那些龍了。”
“你好好想想，一個普通的工人，哪來的那麼大力氣，能夠把那麼重的石頭扔到那麼高的城牆上？”
“並且還不是一個人做到了。今天城牆上那些受傷的士兵，大都是被砸傷的吧？”
“你是說……”瓦裡安不確定道，“群體施法的巨力術？”
“對，並且被施法者還毫無察覺。”阿爾薩斯道，“很明顯，我們低估了這條黑龍的能耐。你介不介意我把卡德加他們也叫過來，咱們一起圍毆這條龍？”
這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一條掌握了那麼多高等法術的龍，如果打起來肯定要造成很大的破壞，而這絕對是瓦裡安不願意看到的。
畢竟他的工人剛剛叛變了啊！
“不要了。”誰知，瓦裡安卻斷然拒絕，“這件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要面子。”阿爾薩斯笑笑，不說話，“你不大用擔心這個，卡德加見過普瑞斯託，知道這些黑龍的手段，不會因為這個嘲笑你的。”
“再者，黑龍出現的訊息肯定是瞞不住的。無論你之後怎麼隱瞞，他猜也能猜出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那還是……你是不是沒把握？”瓦裡安想了想，忽然問道。
“我能拿下她，其實就算死亡之翼本尊在此，我也有信心拿下他。”阿爾薩斯說，“但她能不能跑掉，或者拿下她需要多長時間，就說不準了。”
“那……拜託了。”瓦裡安想了想自己的城市，最後嘆息一聲，“請大法師過來吧。”
“好的，告訴我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我去聯絡他。”阿爾薩斯打了個響指。
“再過一週。”瓦裡安盤算了一下，給出了這麼一個時間，“我明天就削一些她的權力，等到交接完成，咱就對她下手！”
“你小心點，黑龍可不會坐以待斃。”阿爾薩斯笑道，“別翻車了。”
“我心裡有數。”瓦裡安給了他一個自信的笑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