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他朗聲喊道，“如果現在有一種力量，它可以幫助我們獲得戰爭的勝利，但它的表現形式可能會動搖大家的信仰，各位能夠接受嗎？”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他。
動搖他們的信仰？
他們的信仰是什麼？
是聖光啊！
莫非，阿爾薩斯想要使用一種褻瀆聖光的力量？
“阿爾薩斯，你在做什麼？”聽到這句話，烏瑟爾瞬間警覺，“你要使用什麼禁忌的力量？”
他沉默了片刻，彷彿剛剛的勇氣瞬間又都消失了一樣。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道：“亡靈魔法。”
一開口，全場鴉雀無聲。
“胡鬧，阿爾薩斯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種力量！”
烏瑟爾暴怒地衝過來，站在了他的面前：“你居然要褻瀆死者，阿爾薩斯，聖光教給過你這些嗎？”
阿爾薩斯環顧四周，所有的人，聖騎士，包括圖拉楊，莫格萊尼，提里奧·弗丁，乃至雷諾等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甚至就連吉安娜，都用一種害怕的眼神看著他。
他知道一旦說出了這句話，他差不多就會眾叛親離，他有了心理準備，但未能想到這壓力會如此可怕。
他的心很疼。
“各位，各位想想，如果在這裡，我不使用這種力量，那麼我們都會死在這裡。這片大陸都會被惡魔佔領，這個世界都會被完全毀滅！”他開口解釋道，只是他的聲音顯得那麼地蒼白無力。
可惡，明明他是在竭力地想要拯救世界，可現在為什麼看上去好像是他做錯了什麼一樣！
“那也不能使用這種禁忌的力量，褻瀆死者的人會受到永生永世的詛咒！”烏瑟爾的眼神中帶著痛心疾首的情緒，他的眼角甚至有淚花出現，“阿爾薩斯，放棄這種可怕的想法吧，我們一定有辦法，一定可以度過難關……”
“無論在達拉然還是銀月城，亡靈魔法都一直是不可研究的禁忌。”凱爾薩斯走上前來，補了一刀，“我想，如果使用了這種力量，那我們也和惡魔無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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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拉揚等人都沒有說話，不過他們顯然默許了這種觀點。
阿爾薩斯沉默不語，藏在袖子裡的手微微顫抖著。
為什麼到了現在，他們還在堅持著這種無謂的東西！
他們對力量一無所知，一廂情願地認為聖光就是美好的，奧術是正統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旁門左道。殊不知聖光也可以使人偏執，奧術能量也可以讓人成癮！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這時候，又一輪火焰雨從天而降。城牆上一片哀鴻遍野，惡魔們再一次攻上了城牆！
魔法師們竭力阻擋著這可怕的力量，但他們的努力只是杯水車薪。如果再不行動，他們的城市甚至堅持不到後半夜！
而他們已經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進去了，他們沒有更多的力量了！
“沒時間了，老師。”他目光灼灼，彷彿那一刻他忽然斬斷了什麼，“為了拯救這片土地，如果有詛咒的話，我願意一人揹負！”
他的目光掃過一圈，最後還是定格在了烏瑟爾的身上：“我的父親還很健康，我的姐姐也很有才幹，老師，如果必要的話，我願意放棄我王儲的身份！”
烏瑟爾震驚地看著他。
“安海爾德！”
阿爾薩斯不再管他人的目光，他左手已經喚出了霜之哀傷，右手想要把統御之盔戴上。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的右手一直被一隻小手拉著。
是吉安娜。
“阿爾薩斯。”她忽然說，“可以不用那種力量嗎？”
阿爾薩斯心中一陣暖流流過，但他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她輕輕地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胸口，聆聽著他茁壯的心跳：“對不起，阿爾薩斯……不，阿爾薩斯，就算你變成了很可怕的樣子，我也會陪在你的身邊。”
在她的認知裡，任何一個亡靈法師都會很快從一個健康的年輕人變成一個乾枯，老瘦的怪物，她很不想自己的愛人變成那樣子。
但眼下，這是拯救他們的唯一辦法。她很難接受，但此刻，她不得不選擇接受。
阿爾薩斯很想低頭吻她一下，但他忍住了，接著推開了她。
他無比痛恨自己的弱小，這一刻不得不使用自己所愛之人痛恨的力量來拯救他們。
“沒時間了，吉安娜。”他說道，“我必須阻攔他們。”
說著，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所有的聖騎士：“誰要阻攔我嗎？”
沒有人出聲，沒有人願意面對一個連王儲的身份都願意放棄的王子。信仰和忠誠再一次發生了劇烈的碰撞，沒有誰能夠輕易地邁過這道坎。
這時候，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維綸閣下。”阿爾薩斯扭過頭，看清了來人，皺起了眉頭，“你要阻攔我嗎？”
他不打算對阻攔他的人留情了。
“不，殿下。”他搖搖頭，道，“我希望你，能夠以一個更加強盛的狀態，來施展這個強大的法術。”
“還有，這不叫亡靈。他們是生前為了守護世界而犧牲的戰士，死後的靈魂受到了世界祝福，在他的後代們受到惡魔的攻擊時，聽到呼喚而重新站起來的，偉大的戰士！”
“他們有一個更加值得尊重的名字，那就是……”
“英靈！”
阿爾薩斯一怔，接著他知道了，維綸所說的，是安海爾德。
顯然，他已經看穿了這幾位天使的本質，但他此刻選擇支援他。
他心中一陣暖流流過，接著，他握住了他的手：“感謝閣下的教誨！”
看著他，維綸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你很優秀，讓我想起了我的兒子。”他喃喃道，“如果他能夠像你一樣優秀，不，他能有你一半優秀的話，我也能心滿意足了。”
“他現在在哪裡？”阿爾薩斯問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和他並肩作戰。”
“已經死了。”維綸的聲音平靜得不含一絲感情，“逃離的時候，我沒能將他救出來。”
“抱歉。”阿爾薩斯道歉道。
“沒事的，都過去了。”維綸笑笑，“趕快進行你的法術吧，這裡的人還等著你來拯救。”
阿爾薩斯點頭，隨後，霜之哀傷指向了天空，十五位瓦格里聯動，巨大的陰影遮住了這片戰場。
就連火炮和邪能的火光，這一刻也被壓了下去！
細細索索的聲音不斷響起，只是此刻，那裡已經是一片看不見的黑暗，誰都看不清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後，待到他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這片黑暗，他們這才看到，那些死去了的，無論是人類，還是惡魔，都一個個的站了起來。他們的身上籠罩著漆黑的死氣，如同木偶一樣，向著城下走去。
隨後，這一波亡靈爆發出了扭轉戰局的力量。他們撲上去，憑藉著亡者的肉身毫無技巧地和那些惡魔戰在了一起！
憑藉著亡靈沒有痛覺不會死亡的特性，他們悍不畏死地戰鬥著。每當一個燃燒軍團的惡魔戰死，它就會重新站了起來，加入了亡靈的隊伍當中！
城牆慢慢回到了聯軍的控制當中，惡魔們被驅趕到了城下，甚至還有被反攻回去的趨勢！
城牆上，阿爾薩斯的額頭流下了一滴汗水。
吉安娜心疼地替他擦去，一眾聖騎士沉默不語。
他確實做到了他們沒有做到的事情，但他使用了他們不認可的力量。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抉擇，誰都想使用著光明正大的辦法達到自己的目標，但現實往往不這麼樣，就好像臥底的警察為了獲得毒販的信任而不得不吸毒，士兵為了國民的安全而不得不擊落被劫持的客機。
誰都想站著也把事情辦了，但事實上幾個能做到呢？
這一刻的聖光，有些黯淡了。
後方，見到此時此刻戰場上的局面居然有一些一面倒地倒向了聯軍方面，阿克蒙德的眉頭死死地鎖在了一起。他看到了阿爾薩斯的亡靈天幕，他也知道這是他的手段，一種高於他認知的，全新的召喚亡靈的手段。
畢竟在之前的經驗裡，浸滿了邪能的惡魔的軀體，是不可能被復活為亡靈的。
他知道，他必須做些什麼破壞這一切，不然他們甚至有可能在這裡潰敗。
想著這裡，他抬起手指，無邊的黑色光芒在指頭聚集。
一道黑光噴射而出，直指空中的瓦格里！
無數的亡靈獅鷲，還有其他會飛的惡魔攔在那道光的必經之路上，擋下了這一擊。但阿克蒙德的手段可不止這些，漫天的火雨落下，密集而且集中地全部指向了阿爾薩斯！
維綸的身上亮起了聖光，在空中竭盡全力地將那些火焰攔截下來。這場戰陣彷彿已經變成了阿爾薩斯這邊的人和阿克蒙德的鬥法，誰先扛不住了，誰就能取得戰爭的勝利！
待到這個法術結束後，維綸已經大汗淋漓，搖搖欲墜。這個時候，阿爾薩斯的身邊再無任何人能夠擋住阿克蒙德的法術！
第三道黑光射了過來，亡靈天幕被迫散開，黑暗退去，東方的天際出現了一抹亮光。
那是初升的太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