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再次啟程。
晃悠的馬車中，龐小東欲言又止。
高寧閉著眼睛道：“你想說什麼？”
龐小東被嚇了一跳，仔細的看了看高寧，見他確實閉著眼睛在打坐，有些忐忑的回答：“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看那幫傢伙的穿著打扮，十有八九是黑石，還是放任不管嗎？”
“嗯！”高寧澹澹地應了一聲：“既然李鬼手並不在南京，我們就沒必要跟黑石正面衝突，反正隨著劇情的發展，黑石也會被重創，轉輪王和頂尖三大高手同時被幹掉，想要恢復元氣，最少也要一年以上，他顧不上我們的！”
龐小東瞠目結舌，剛想反駁些什麼，可是轉念一想，貌似高寧說的才是真相。
黑石被譽為朝廷的基石，它性質上應該跟木葉之根部有異曲同工之妙。
表面上轉輪王一家獨大，彷彿一切都是他一手創造出來的，實際上區區一介宦官，還是個九品郵差，就算武功高強，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子？
能夠在這樣敏感的地方，從無到有打下黑石的碩大名頭，顯然背後有皇家的影子在。
這樣的組織，只要上面的大人物需要，別說只是死了轉輪王和幾個高手，就算上下都死絕了，他們想要也會在短時間內重新組建出一個。
電影只是電影，受篇幅和視角所限，最多只能講明白其中一個故事，但這裡已經變成了真實的世界，那就說明這裡是由無數個故事組成的。
因此龐小東才覺得，高寧的判斷才是對的。
他有些惆悵的嘆了一口氣，看來接下來的旅程，仍然平靜不了。
黑石連續死了兩次人，就算最開始並不把高寧兩人放在眼裡，經受了這樣的損失之後，也不會善罷甘休。
好在他倒是對高寧有信心。
“對了，將這些傢伙解決掉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呀？他的速度好快，我甚至都沒有看清楚他的相貌！”
龐小東想起剛才的場景，突然好奇心起。
高寧此時卻不再言語，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龐小東張了張嘴，終究沒有繼續追問。
知道不是高寧故意晾著龐小東，或者故作高深什麼的，主要是因為他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
不過是為了掃清路況，特意從隨身空間拍出來的一個人造人而已，他哪知道什麼編號，叫什麼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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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了這點小事，高寧也不能特意讓那人現身，否則自己之前的計劃，就徹底泡湯了。
所以想來想去，只能故作高深暫時湖弄過去。
從京城出來之後，高寧才確定，所謂的京城，實際上是南京。
而南京到餘杭一帶差不多有五百裡地，這對於普通人來說，當然是個遠的不能遠的距離。
但是對於高寧來說，這已經算是個意外之喜了。
若是北平的話，足有三千多裡路，想要在七天之內趕到，除非拋棄掉顧客獨自出發，否則就是在做夢。
所以現在高寧並不著急，五百裡路而已，每天按正常速度前進，有個一百二十裡左右，就打尖住店，休息一晚再出發。
如此這般，也不過四天就能抵達。
還剩下三天時間，憑藉高寧的能力，那李鬼手就算藏在老鼠洞裡，他也能夠輕而易舉將他抓出來。
……
京城，大內。
一隻黑色的小鳥劃過空中，落入一處深宮宅院之內。
轉輪王抬起手，小鳥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含笑的摸了摸小黑鳥的腦袋，取下腿部綁著的小紙條，將它扔到空中。
小黑鳥振翅而飛，很快便消失不見，轉輪王單手開啟字條，直接上面用古怪符號寫了兩行字。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將紙條搓碎，扔進了還沒喝完的茶水裡。
“又失敗了？挺有意思呀！”
對於部下的傷亡，轉輪王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這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消耗品而已，這種級別的貨色，在黑石當中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在這前後兩次的碰撞當中，己方出其不意，對方卻仍然能夠全身而退，這就令他難免心生好奇了。
看來點破細雨身份的男人也不簡單呀。
正思索間，又一隻黑色的小鳥從另外一個方向飛落下來。
轉輪王微微一愣，將小黑鳥接住。
只見這只小黑鳥的小細腿上，同樣綁著一個紙條。
他開啟紙條，只是掃了一眼，便喜上眉梢。
“紫青雙劍進京了？”
……
不提細雨跟著彩戲師和雷斌兩人尋找摩羅遺體之間發生了各種戰鬥，高寧這一邊，卻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推進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二連三的受到襲擊，刺激了鏢師和趟子手，後續兩天的趕路效率竟然加快了不少。
抵達杭州的時候，竟然比高寧預計的還找了大半天。
出示過相關證件，走入杭州城後，青山鏢局的幾個人便迫不及待的前來辭行。
高寧簡單地挽留了幾句，對面的態度卻很堅決，甚至連話都不想多說，拿了報酬之後，轉身便走。
高寧也不在意，打發順子帶著幾個人前面探路，找了一家門面很大，看起來也比較乾淨整潔的客棧，作為臨時落腳地。
高寧二人簡單休整之後，便直奔西湖而去。
別說，弄玉軒雖然價格貴，訊息的準確性還是有保障的。
之前高寧以為，找到李鬼手不是那麼容易，可是沒想到，兩個人只是在棧橋呆了一小會兒，他的精神力就已經找到了目標。
此時的李鬼手正常在一艘精緻的畫舫當中，飄蕩在西湖中心。
畫舫外表看起來跟西湖其他的船沒有太大的區別，內部卻別有洞天。
裡面的絕大部分空間，竟然都已經被改造成了手術室和觀察室，只有一小半區域放了書籍書架和寫字檯。
至於灶臺和儲存糧食的區域，則全部放在了船尾的下層。
高寧甚至在壓艙石的空間內，找到了四塊足有三百斤的大石頭。
看來這老家夥也是下了血本，難怪船隻飄在湖泊上，起伏波動卻小得可憐。
“找到了！”
“啊？”
龐小東愣在原地，這麼簡單就找到了？
“在那裡！”高寧抬了抬下巴，指著數百米外，一個畫舫的方向。“你能不能想喪屍完成了一半了！”
他打了一個響指，心情明顯很不錯。
龐小東則神色複雜，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當天夜裡，風平浪靜。
漆黑的水面上，倒映著天空的圓月，上下互相回應著，照耀著周圍，驅散了黑暗。
水波輕輕盪漾，三艘小船忽然從一個方向使用了畫坊的範圍。
他們船隻在水面上畫出一道淺淺的痕跡，隨著先動起來的波浪，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對作為目標的畫舫巋然不動，似沒有察覺外界的情況，又或者早有準備，正在以逸待勞。
總之雙方順利的接舷戰，就這樣隨意展開了。
順子一身黑衣，帶了幾個特意挑選出來，同樣打扮的傢伙手持黑刀和匕首，悄無聲息的摸了進去。
可還沒來得及觀察地形，一隻拳頭突兀的砸在了他的胸口，順子雙眼一凸，黑刀脫手，整個人飛出三米，撲通一聲掉在了水裡。
這一聲炸響，就是打響了什麼訊號。
原本漆黑一片的畫舫，忽然有無數的火光同時跳躍，一瞬間便將船艙照的亮如白晝。
另外幾個探路的傢伙被燭光晃了眼睛，下意識的抬手擋住光線射來的方向。
而就在這一瞬間，剩下的幾個傢伙就幾乎同一時間中了招，遠遠飛出，下餃子一般噼裡啪啦的落水。
直到此時，兩個看起來只有八九歲，說著沖天小辮，穿著舒適麻布袍子的小女孩，拉著手走了出來。
她們面色平靜，神色如常，彷彿剛才出手打退的，不是不懷好意的入侵者，只是幾隻無關緊要的蒼蠅而已。
兩人目光直視高寧和龐小東所在的方向。
沒辦法啊，兩人距離畫舫也不過三四米遠。
雖然站在小船上，但是龐小東現在的體型，依舊很吸引人眼球。
“客人們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幹？”
兩個女孩兒語氣平澹，說話同音同調，彷彿練過千百次一般。
龐小東的大眼睛，一臉好奇的盯著看。
高寧也是少有的來了幾分興趣，仔細的打量了兩個女孩一眼，道:“來找李鬼手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拜師學藝了！”
兩個女孩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桉。
別看兩人年紀小，可是自從記事起，她們就已經在這裡做事了，算算時間，足有五六年，遇到的各種病人不知凡幾。
可幾乎每個人都是揮舞著金銀，上門求醫的。
偶爾也會有人前來拜師，但都是長輩帶著晚輩，而且態度恭敬，被拒絕了也不敢說什麼，留下禮物後便再也不見。
像這樣兩個成年人深夜前來，還是第一次遇到。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同時道:“令客人失望了，我家老爺並不收徒，還請客人不要為難！”
“不收徒怎麼行！”
高寧搖了搖頭，理所當然的道：“李鬼手之所以能在江湖上闖出如此大的美好，他這一手醫術，絕對是千錘百煉之後，就精心歸納總結出來的。
這種前人的智慧如果不傳承下去，終究會化作一捧黃土，人死了不要緊，知識的再次埋沒，就是整個人類的損失了，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特意為李鬼手，不！應該稱呼為聖手先生，帶來了一個最完美的徒弟！”
高寧指向旁邊的龐小東，臉上帶著輕鬆的笑：“這是龐小東，他是個醫道方面的天才，而且仰慕你許久了，絕對是個做繼承人的最好人選，你說是不是啊？李鬼手！”
話音未落，畫坊上的白色絲綢簾子無風自動，一道身影忽然現身在船頭。
他身形消瘦，年齡明顯不輕，就算背著手站在那裡，也是微微有些駝背。
月色下，他平靜的打量了一眼還在水裡撲騰的順子等人，又看了看穩如泰山的高寧和天賦異稟的龐小東，忽然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才會泛舟湖海，居無定所，沒想到都已經這樣了，還是避免不了這種事情發生。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不過我姑且問一句，兩位可否退去？”
高寧輕笑沒有回答。
李鬼手輕輕搖頭：“我就知道會這樣，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老規矩吧，手底下見真章！”
說著李鬼手環還擺出一個架勢，一隻手在前，一隻手在後，與高寧和龐小東遙遙相對。
高寧和龐小東不可思議的對視一眼，心裡同時道：“這傢伙竟然還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