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小千，小夢
冷默抱著席雙在一處賣糖畫兒的小攤面前停了下來，而本來還像一隻樹袋熊一樣掛在冷默身上的席雙一看見那些糖畫就撲了上去，活像餓虎撲食。冷默懷裡頓時空了，他感覺有幾分空虛，卻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冷默在這裡停下也是有他的一番原因的。最近在黑夜裡他可是越來越看不清楚了，有時候即便是席雙離自己不過一尺距離，他就看不見了。晚上出來逛燈會，雖然比平時的黑夜要敞亮的多，但也比不過白天。人潮湧到，稍不留神就可能被衝散。冷默想著小六和席雙一樣喜愛糖畫，想必馬上就能找過來了。
還真別說，冷默現在想想還是有點兒後悔，早知道就帶上小六一起了。但是那個男人看雙兒的眼神，讓他忍不住想衝上去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師兄~”席雙扯了扯冷默的袖口，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撲閃，眼睛裡泛著星光。
“想吃就買吧！”冷默揉了揉席雙的腦袋，掏出了一兩銀子塞到了席雙的手上。
席雙滿眼歡喜地接過了銀子，可又發愁了。
“怎麼了？”冷默的眼裡滿是關切，柔聲細語地問道，生怕又惹席雙不開心了。
“師兄，那個鳳凰的糖畫好漂亮。”席雙指了指那副與眾不同的糖畫，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銀子。
“怎麼？一兩銀子買不到那副糖畫？”冷默直接拿出了整個荷包，塞到了席雙的手裡。席雙有些愣住了，痴痴地望著冷默，沒想到師兄居然願意為了她喜歡的一幅糖畫，搭上所有的錢。不過師兄捨得，她可不捨得。
席雙又把沉甸甸的荷包放到了冷默的手上。
“傻師兄。”席雙臉上的笑容燦若星河，讓冷默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那不是寫著的嘛，要買到鳳凰那可是全憑手氣的，可是我的運氣......”席雙頗為無奈，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轉這種糖畫她的手氣都不好，永遠轉不到自己想要的圖案，每次都得靠席珏出手。可是席珏......
席雙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儘管一抬頭還是那個笑盈盈的她，但眼底一閃而過的哀傷還是被冷默捕捉到了。雖然冷默有眼疾，視物不清，但只要是席雙的一切，他都盡收眼底。就算不能盡收眼底，他也要強迫自己盡收眼底的。而席雙的出現也讓他明白了，有些時候，看事情不是靠眼睛，而是靠心。
“我來幫你。”冷默剛想上前幫席雙轉轉盤，就被席雙拉住了。
突然席雙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師兄，轉盤不在那兒，在那邊。”她隨便指了一個地方，沒想到冷默還真就往那個方向走去了。席雙心頭一顫，難道師兄根本看不見？可是這個距離明明是在他之前的可視範圍之內的啊？！難道病情又加重了？！她明明算過，按照師兄之前病情的發展，三年之後才會完全失明的啊？！而她花兩年左右的時間大致能煉出丹藥，可是按現在這樣的發展，估計她還沒有煉出丹藥，師兄就要完全失明了啊！她查過資料，一旦師兄完全失明，那就沒有迴旋之地了！
“師兄！”席雙一把抱住了冷默，緊緊地抱住了她，把頭埋在了冷默的胸膛，聲音裡帶了一點兒哭腔。
冷默也同樣緊緊地抱著席雙，他知道他是瞞不過她的，但卻還是笑著安慰席雙，“師兄只不過是沒注意看罷了！”
其實冷默又何嘗不害怕呢，他怕有一天他會看不見席雙，看不見她那滿眼星河，看不見她那如花笑靨，甚至不小心讓她消失在了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主人！！！”
小六屁顛兒屁顛兒地跑了過來，他可算找到了主人了。
“主人，你們？”小六一臉蒙圈。
席雙聽到小六的聲音，趕緊從冷默的懷裡出來，臉頰紅撲撲的，讓人看了微醺。而冷默也是給小六來了一記冷冰冰的眼刀。他還沒有享受夠懷裡的那團柔軟好嘛？！小六這傢伙真壞事兒，回去了他得罰他三天不許吃飯！
“阿嚏！”小六突然感覺有點兒冷，還打了個噴嚏。
“糖畫糖畫！！！主人我們買糖畫去！”小六一看糖畫，兩眼冒金光，把剛剛的疑惑都拋到了九霄雲外。而席雙都還沒來得及回頭叫上冷默呢，就被小六拉到了攤主的身邊。
“公子湊這麼近，可是看中了什麼？”那一直低著頭作畫一言不發的攤主收了最後一筆，悠悠地開口了。可當他看見小六綠色的瞳仁的時候，卻是一驚，又看了看小六身邊的席雙和姍姍來遲的冷默，心中大駭，但更多的是大喜。果然，龍鳳呈祥，猛虎相伴。
“今日有緣，我就送幾位幾幅糖畫吧！”
攤主把鳳凰的糖畫遞到了席雙手上，把龍遞給了冷默，而小六手裡的則是一隻猛虎，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火速收拾了糖畫攤，逃也似的離開了。留下後面一堆等著買糖畫的人叫罵著，“這是什麼鬼？”“還做不做生意啦？”“我們都排了這麼久了！”......
席雙拿著糖畫剛想下嘴，卻見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眼裡滿是渴望，那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席雙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糖畫，又看了看那個蓬頭垢面的小男孩兒，便向那他走去。
“小朋友，你是不是想要這幅糖畫？”席雙蹲下去，讓那孩子不用抬頭仰望她。只見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猶豫了一會兒，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給你。”席雙把手裡的糖畫塞到了他的手裡，他盯著糖畫猶豫了片刻，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席雙。
“姐姐，謝謝你，但我不能要。”只見小男孩兒一臉堅定，讓席雙心生憐愛。本來對這突然出現的小毛孩兒有著滿滿敵意的冷默，這時候也漸漸消除了疑慮，畢竟他用內力探過，這孩子沒有什麼內力修為，頂多只會三腳貓功夫。
“給你你就拿著。”席雙強硬地把糖畫塞到了他的手裡，“姐姐長大了，不需要糖畫。”
“謝謝姐姐！”小男孩兒拿著糖畫，雙眼冒出了金光，開心地不得了。只是他剛要下口，就頓住了。
“怎麼了？”席雙關切地問道。
小乞丐看著面前明明很高的哥哥姐姐為了讓他不用仰望而蹲下來的樣子，心裡一陣暖流激盪。“我妹妹還沒吃過。”
“妹妹？”席雙一臉疑惑，卻順著他的方向看到了一個和他差不多大小，一樣的蓬頭垢面，卻明顯比他羞澀得多的小女孩。
“小夢！”小男孩兒向那女孩兒招了招手，小女孩兒便跑了過來，卻也只是躲在了小男孩兒的身後，偷偷地看著他們。
“妹妹，來，姐姐給的糖畫。”小男孩兒把糖畫遞到了小夢的手裡，小夢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哥哥，只見哥哥滿眼信任，她便輕輕地咬了一口，然後推給了小男孩兒，“哥哥吃。”
小夢軟糯的聲音讓席雙的心瞬間融化了，別說是席雙了，就是小六和冷默也是瞬間被她萌化，雖然她還是一副髒兮兮的樣子。
“哥哥不吃，小夢吃。”小男孩兒看著自己的妹妹，滿眼的寵溺。
“都別爭了，一人一個。”冷默把手裡的糖畫塞到了男孩兒的手裡，雖然聲音還是那樣的生硬，但男孩兒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善意。
“謝謝哥哥姐姐！”
“謝謝哥哥姐姐！”
小夢還不懂事，只知道什麼事兒跟哥哥學就對了，萌得席雙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兒。
其實小六也想把自己的糖畫給他們的，可是奈何他一拿到手就暴風式捲入了呢！他暗暗下決心，下次一定要吃得慢一點兒。確實，從那之後，他確實是吃慢了一點點，不過僅僅只是一點點而已。
“妹妹叫小夢，那你叫什麼名字呀？”席雙看著兩個小孩兒吃得不亦樂乎，比自己吃還高興，而冷默看著席雙笑得開心他也就跟著開心了。
“我叫小千。”
“小千？你們怎麼自己在外面呢？爹爹和孃親呢？”席雙看到這樣可憐的孩子，心中很是憐憫，雖然她也不見得多走運，但也不倒黴啊！每次瀕死的時候，都能遇上陽光。席雙忍不住看了看冷默，哪知冷默也一樣在看她，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撞了個滿懷，席雙趕緊低下了頭。
“我們沒見過爹，從小就跟娘生活在一起，可半年前娘去世了，我們也就落到了這步田地。”小千說著嘆了口氣，有著這個年齡的孩子不該有的成熟。
聽哥哥一嘆氣，小夢趕緊害怕地抱住了哥哥，小千只得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拍了拍小夢的背。
“小夢幾歲了呀？”小六好奇地看著小夢，他還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呢！他以前見過最小的，就是他的主人了。後來，當小六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小孩兒還能那麼小，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夢夢三歲，哥哥五歲。”小夢邊說邊用手指比劃著三和五。
席雙看著這樣小的他們，看著他們臉上滿足的笑容，那樣的純潔無瑕，突然心中有一絲抽痛。如果她還是那個席雙，二話不說直接就把這倆孩子帶到府上養著了，但現在，她再是以前那個席雙了，她自己都還是寄人籬下的，再說那檀雲山暗鬥不斷，她怎能保證這倆孩子的安全？她怎忍心讓這倆孩子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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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該何去何從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