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你說夏侯會遇到鬼麼？”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該提醒的都提醒過，若是迷途知返便說明和玄心正宗有緣，若是執迷不悟我也沒辦法。
若不回頭，誰替你救苦救難？如能轉念，何須我大慈大悲！”
“這似乎是菩薩廟的對聯。”
“你以為我對佛門只會喊打喊殺？錯錯錯，我只是討厭那些虛偽之徒，對於真正的高僧是非常尊重的。”
“完全看不出來。”
“開宗大典的時候，少林、金山寺等寺廟來送禮，我也沒把人趕回去啊？還都給了回禮呢。”
燕赤霞心知說不過呂雲澄，無心繼續爭辯，去了旁邊的破房間，找了點兒乾草樹葉鋪成床鋪，躺地上就睡。
天亮的時候，夏侯恢復了力氣，一個翻身爬了起來，罵了燕赤霞幾句，轉身就要離開蘭若寺。
“夏侯，最後提醒你一句，這山上有很多山精野怪，千萬小心。”
“什麼狗屁山精野怪，我又不是沒殺過，燕赤霞，休要嚇唬人，等我殺了妖精出氣，再來擊敗你！”
夏侯轉身就走，不做絲毫停留。
行至一座兩山之間的狹長山路，忽然見到一個小茶攤，攤位老闆娘婀娜多姿，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睛。
“區區女鬼，老子怕你不成！”
夏侯冷笑一聲，走向了茶攤。
……
燕赤霞趕到的時候，只見到一具被吸乾精血，骨瘦如柴的乾屍。
周圍並未有劍氣切割的痕跡，夏侯的寶劍也未出鞘，就連褲子都還沒有穿上，可見是被女鬼引誘，於風流快活之時被樹妖姥姥偷襲致死。
一代高手劍客，死狀如此悽慘，真可謂是憋屈至極。
看著乾屍充滿怨恨的眼神，燕赤霞嘆道：“夏侯啊夏侯，你若是安安心心修行，將來未必沒有成道之機，可你既放不下名利，又放不下女色，落得這個地步，這可真是何苦來哉。”
雖然和夏侯沒什麼好交情，但看到打了好幾年的對手死了，燕赤霞還是露出了幾分可惜和憤怒。
拿起夏侯的寶劍，準備挖坑把夏侯給埋了，雖說他目前這屍首豺狼看了都流淚，但萬一有餓瘋了的野狗呢？
就在此時，乾屍勐地撲向燕赤霞。
夏侯死時帶有極大地怨氣，成了類似於喪屍的屍怪，遇到血肉的氣息，下意識的撲過去啃食。
其二則是夏侯對於燕赤霞有極大地怨憤，屬於寧死也不讓你好過那種，對著燕赤霞的脖子就是一口。
夏侯精血枯竭，筋肉萎縮，虛弱無力，十成力氣半分也沒留下，自是奈何不得燕赤霞。
燕赤霞伸手一抓，擋住了夏侯的腦袋，反手一劍揮出，斬斷嵴椎骨。
“噗通！”
夏侯屍怪倒在了地上。
“死了也不知道安生，讓我說你什麼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抬手幾劍，在山腳挖出一個大坑，把夏侯的屍體扔了進去，又填埋上幾塊大石頭，這才轉身離開。
燕赤霞離開不久，一根枯樹藤探入到了大坑之中，檢視夏侯的屍體。
卻是燕赤霞和呂雲澄是主動來蘭若寺的，夏侯是誤打誤撞到的，樹妖姥姥放心夏侯，卻不放心燕赤霞。
以她謹慎小心的性格，自然是要親自查探一番，方才會繼續設計。
探明燕赤霞的手段唯有武道，並無任何仙法道術，樹妖姥姥心中稍安，決定過幾天就用燕赤霞當點心。
……
夜！
清涼如水的月光灑在池塘邊的涼亭上，把這座普普通通的小亭子映襯得縹緲虛幻，就連周邊的鬼氣都澹了許多，卻又多出幾分悽婉哀怨。
悠揚的琴聲隨著月色傳到了蘭若寺內，燕赤霞心神煩躁，道：“宗主，女鬼來了，你快去勾引樹妖吧！”
呂雲澄氣的差點把燕赤霞扔出去，神特麼勾引樹妖，就那副尊容任憑什麼鐵血真漢子也硬不起來啊！
“你就不能放兩個好屁麼？”
“按照目前這態勢，回去之後我就要去崑崙深處挖玄冰，你害我這麼慘，還指望我祝你妻妾成群不成？”
“放心放心，說了沒那意思就是沒那意思，就這女鬼的修為，我萬分之一的氣血都能殺死她一千次。”
說到此處，呂雲澄想到了美漫中的一對經典情侶，超人克拉克肯特，以及女記者路易斯來恩。
超人是氪星人，鋼筋鐵骨，力大無窮，路易斯來恩卻是普通人。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超人用億萬分之一的力量給路易斯來恩一個擁抱，路易斯來恩就會變成肉醬。
平時可以控制，最興奮的時候可以控制麼？頭蓋骨都會穿掉吧？
超人不壓抑力量什麼結果？
他曾經和神奇女俠曾毫無顧忌的來了一場，上天入地、山崩地裂、海嘯滾滾、熔岩噴發，差點引發《2012》。
所以說，不同生命等級是很難在一起的，讓他們在一起的原因只有兩個字——開掛！
許仙、董永、劉彥昌、牛郎都是凡人，又不是武道通玄武者，怎麼可能承受得蛇妖、仙女？
這個道理呂雲澄說過幾次，小青覺得可能是樹妖，燕赤霞則是覺得呂雲澄是在扯犢子，一個字也不信。
唉！
說實話怎麼就這麼難？
……
涼亭。
小倩正在默默地彈琴，她不知道自己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只知道她沒有直接反抗的力量。
或許有朝一日碰到降妖伏魔的佛道高人，被當成厲鬼打的形神俱滅，就是唯一的結局吧？
想到此處，小倩心中越發的悲苦，本是良家子，奈何為鬼卒，一朝墮妖魔，終身入阿鼻。
呂雲澄緩步走到涼亭，看著正在彈琴的小倩，看著她那和白素貞異常相似的面容，忍不住卜算了一掛。
畢竟電影和電視劇的聶小倩，是截然不同的版本，按照目前的時間線，二者差了二十多年時間。
不論小倩身上有多少因果，也不論她的未來如何，目前都只是一隻鬼魅，自是擋不住呂雲澄的推算。
不算不要緊，這一掐算，差點把呂雲澄的鼻子給驚歪了，一句“臥槽”脫口而出，腳步都緩一些。
怪不得太常給的卦象那麼的遮遮掩掩，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小倩沒看到呂雲澄的動作，只不過覺得呂雲澄身上有一種異樣的親近，忍不住說道：“這位前輩，深夜露重，怎麼有空到涼亭來？”
話一出口，小倩頓時覺得詭異。
按照樹妖姥姥教的套路，她應該稱呼來人為“公子”，卻不知為何總覺得矮了一輩，只敢以前輩稱之。
呂雲澄捋了捋短鬚，笑道：“既然知道深夜露重，寒氣侵襲，你這小丫頭為何要在這裡彈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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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煩悶，出來散散心。”
“我這人一向講求公平，既然聽了你的琴，就該聽你傾訴煩悶，聽完了之後，或許可以為你解決一二。”
“前輩說笑了，我心中的的煩悶，又豈是凡人可以解決。”
“小丫頭，難道要大羅金仙下凡，才能解決你的煩悶麼？你可知神仙本是凡人做，沒有凡人哪有仙？”
“我辯不過前輩，不過前輩剛才說凡事講求公平，既然聽了我的琴，那就讓我這一次，可好？”
“丫頭果然聰慧。”
呂雲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笑道：“你想聽我為你彈一曲麼？”
小倩把琴推到呂雲澄身邊，道：“請前輩撫琴，晚輩洗耳恭聽。”
“聽好了。”
呂雲澄的手指在琴絃上輕輕一撥，琴絃不動，四周寂寂無聲，小倩卻聽到了一聲好似來自於天外的琴聲，只覺身上的怨氣都散去不少。
如果是石青璇，自然可以憑樂器做到這等地步，呂雲澄的技藝還是差了一些，只能以武道暗中補足。
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實在是太大，呂雲澄暗中的小手段，任憑小倩如何敏銳，卻也半點發現不了。
呂雲澄彈奏的當然不是琴曲，而是削弱到極致的淨天地神咒，以最舒緩的方式化解小倩身上的怨氣。
能夠成為鬼，不一定含冤，卻一定是含怨，只不過小倩身上唯有自己的怨氣，並無他人的怨氣，想來還是初次出來做活，沒有坑害過人。
一曲作罷，小倩覺得自己內心的陰霾去了不少，心中頗有幾分歡喜之意，躬身施了一禮：“多謝前輩開解。”
“回去吧，明天再來。”
呂雲澄轉身離開涼亭，小倩看著呂雲澄的背影，深深的嘆了口氣。
……
“回來了？竟然沒成功？”
“沒有，而且感覺被天命狠狠地嘲諷了一波，有拔劍斬天的衝動。”
“拔劍斬天是陰月皇朝的絕學，你可別告訴我你是陰月皇朝的人。”
“陰月皇朝那招叫斬天拔劍術，是一種決絕的強招，我說的是拔劍斬天，可以迴圈使用，二者完全不同。”
“天命到底怎麼嘲諷你了，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今晚睡個好覺。”
“老燕啊，我一招拔劍斬天，可以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小姑娘，穿紅掛綠塗脂抹粉，每天還要梳辮子。”
“啊？”
“如果你不願意當小姑娘，多試幾次的話，或許可以變成嬰孩，我可以允許拾兒為你換洗尿布。”
“咳咳~宗主您先忙，我睡覺了！”
雖然不知呂雲澄的“拔劍斬天”有沒有這種效果，但聽呂雲澄的語氣，如果再敢嘴賤，一頓揍是免不了的。
此後一連數日，呂雲澄每晚都會去涼亭，為小倩撫琴，每次均是把佛道法咒削弱，淨化小倩身上的怨氣。
不過撫琴之時自行干擾天機，在樹妖姥姥看來，卻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很快就可以進行到下一步了。
這天。
呂雲澄如約去為小倩撫琴。
小倩很喜歡在呂雲澄身邊的感覺，倒不是什麼才子佳人，而是在呂雲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慈父的感覺。
那麼的溫暖，那麼的舒適，為你遮風擋雨，為你承擔一切災難。
呂雲澄默默撫琴，一句話都沒說，驀的，小倩下定了決心，伸手打斷呂雲澄，道：“前輩，我不是人。”
“嗯。”
呂雲澄的手停了下來，曲調卻仍舊在繼續，小倩心中紛雜混亂，沒發現這其中有什麼不妥。
“我是鬼。”
“嗯。”
“前輩不怕麼？”
“人也好，神也罷，妖魔鬼怪全都無所謂，也沒什麼好在乎的。”
“為什麼？”
“世人畏鬼，鬼卻未傷我分毫，既然你無傷我之心，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是神是仙又有什麼區別呢？
人的世界太複雜，爾虞我詐，是非難分，跟鬼靈在一起，有時反而黑白分明，清清楚楚，更舒服一些。”
小倩心中感動，正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呂雲澄身不動膀不搖，琴聲卻仍不絕於耳，抬眼望去，澹澹的水霧籠罩了涼亭，把一切都封鎖在內。
“不必擔心，這叫做雲來仙境，是用來迷惑那些偷窺的女鬼的。”
“原來前輩有如此高深修為，怪不得對鬼半點也不畏懼。”
“縱然我沒有修為在身，同樣也不會畏懼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方才說的就是實話。”
“前輩如此苦心，是想要度化我，還是想要豢養小鬼？”
“我計劃是利用你引出樹妖，然後把樹妖除掉，可在見到你的時候，我掐算了一翻，算到了一段緣分。”
“什麼緣分？”
“父女之緣。”
“啊？”
小倩驚呆了，心說我的容貌難道不美麼？你看到我的感覺是女兒？
“你沒發現麼，從看到我開始，就感覺到一種異樣的親近，按照女鬼的套路該稱我為公子，卻稱我為前輩。”
“這能說明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今晚怎麼會對我坦白一切呢？”
“那是我心善。”
“你可知我彈奏的曲調是什麼？”
“什麼？”
“《孝經》！
我把《孝經》譜成了曲。”
“原來如此，可是前輩你……”
“放心，這幾日我一邊為你清除怨氣，一邊以這些怨氣製造幻境，樹妖被我矇蔽，你可以發信號把她喚來。”
“前輩打得過樹妖……”
“我這麼和你說吧，前段時間遇到一個實力遠強於樹妖的妖道，我三劍讓他形神俱滅、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