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哄啊?”
林夢珂語氣冷漠,臉上卻隱約有了笑意。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平時溫和嫻靜的自己,為何偏偏在蘇煦面前刁蠻任性。
難道就因為他好欺負?
一念及此,林夢珂不免心生歉意。
但是這一句“對不起”,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我說起過我父親嗎?”
林夢珂問道。
“當然記得。”
蘇煦道。
“我爸曾受邀參與赴霧都的一項學術考察,並參加當地的文化藝術交流會,由於當時是暑假,所以我也有機會領略霧都的風光。”
林夢珂道:“我從來沒想過,能夠在紅胸鳥王國遇上跟我一樣的東方人。”
“不奇怪,由於歷史原因,霧都不乏其它國家的人,自然也不乏東方人種。”
蘇煦道。
“不,我指的是跟我一樣的……小女孩。”
林夢珂緩緩道:“在泰晤士河畔,我看見了一位少女,沐浴在晨風之中,練習小提琴。”
“噢……”
蘇煦微微點頭。
他也曾有過聞雞起舞的經歷,他也很清楚一天之際在於晨的含義。
“我以為她也是天朝人,就上前去跟她打招呼。”
林夢珂笑道:“誰知,她聽不懂我說的話,我也聽不懂她的語言。”
“噢……”
蘇煦再次表示感同身受。
事實上,他也有過與其它國家的少年強者交手的經歷。
“可奇怪的是,我們可以交流。”
林夢珂頓了頓,彷彿生怕蘇煦不理解一樣,補充道:“我們交流的,是一些很純粹的東西。”
“我明白你的意思。”
蘇煦深深點頭。
對於常人來說,這很難理解。
但於蘇煦而言,這卻是再簡單不過。
花雖不言不語,佛祖卻有拈花一笑。
蘇煦雖不讀佛經,卻未必不能理解師尊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微妙法門。
濃紫冠沐河風而翩翩,美少年羞明月之俊雅。
蘇煦亦曾有過風姿颯沓弦揮風雅的少年時光。
晨霧縈繞的河畔,迎風而立的少女。
蘇煦雖未見其蔚然氣韻,卻也不難想見。
“就在那一天,我平生第一次觸碰到了小提琴。”
林夢珂輕聲道:“那位小姐姐,就是少女時期的石川靈子。”
蘇煦默然。
原來如此啊。
“蘇煦,我們初遇那天,你說人們只會貪圖他們日常所見卻得不到的東西,因此你很好奇為何我會喜歡小提琴……現在,你已知道了答案。”
林夢珂道。
“嗯……”
蘇煦微微點頭。
“所以,你仍然要拒絕我嗎,就因為不敢冒險?”
林夢珂問道。
“夢夢女神,我非常想幫你,可是在這件事上,我要冒的不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的險,也與我的夥伴們無關……”
蘇煦輕聲道:“假如我同意幫你,那我就是拿天朝的尊嚴在豪賭。”
“根據你這段時間的經歷,社會對你也並不公正吧……你還理會這麼多?”
林夢珂道。
“社會是公正的,只是少數人不公正而已,我所有計劃能夠順利落實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大多數人都奉公守法’的基礎上的。”
蘇煦緩緩道:“之前我們透過電話,在電話裡我確實說過,我不幸與一個壞女孩交往過,然而……我能說天底下就沒有好女孩了麼?顯然不能。同理,確實有少數官員玩忽職守、濫用職權,但他們終究是少數,個別不能代表所有,總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
林夢珂沉默了。
蘇煦趁熱打鐵道:“你想見她,大可不必急於一時,到時候,我們可以出國去拜訪她。”
“拜訪她?你有資格嗎?”
林夢珂忍不住笑了。
蘇煦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只要這次不出紕漏,就好辦了。
“我為什麼就不能有資格?”
蘇煦淡然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少來了你……”
林夢珂柔聲道:“那這件事,你已經答應了,不能反悔哦。”
“小事一樁,舉手之勞而已,我有什麼理由反悔。”
蘇煦道。
“既然要去島國旅遊,我希望能待久一些,才可以玩得盡興。”
林夢珂道。
“那當然,本人是從來不隨團旅遊的。”
蘇煦道:“隨心所欲,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特麼的,當年跟師父一起徒步旅行,風餐露宿,那當然是不受約束了……
“可是……蘇總,我的工作……不允許我休太長時間的假,怎麼辦呢?”
林夢珂露出淡淡的愁容。
“工作算個鳥啊,辭了!”
蘇煦大手一揮。
“好吧……那我以後就跟你混了啊,霸道總裁。”
林夢珂毫不含糊。
“嗯嗯。”
蘇煦也毫不含糊。
不管怎麼說,至少領導吩咐下來的任務,總算是圓滿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