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麼？”
蘇煦停頓了一下，緩緩道：“我倒認為，這世上沒有不可思議之事，只存在可能存在之物，只發生可能發生之事。”
客艙裡一時之間變得極安靜，凌若絮指間的香菸忘了彈，燃成了一截暗灰色。
窗外，隱約傳來疾風與怒濤的低語。
凌若絮乾脆滅掉香菸，問道：“若如你所言，這世上不存在不可思議之事，那麼，你將如何解釋陳馳等人離奇的人間蒸發呢？”
“我不解釋，為何要解釋？”
蘇煦納悶道：“假如這案子已經告破了，那我再拿什麼由頭，來找凌大美女搭訕呢？”
凌若絮不禁愕然。
這個偵探，顯然與眾不同。
自從偵探這個職業出現以來，世界各地出現過的名探神探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那些人彼此之間風格迥異，但他們起碼存在著一個共同點——致力於破案。
然而，眼前這個始終讓人看不透的年輕男人，卻與人類歷史上任何一位罪惡剋星都不一樣。
蘇煦不慌不忙掏出一支雪茄遞過去，親自為凌若絮點燃。
“關於案件，目前的進展也就這麼點，我所掌握到的資訊都已經全部分享給你了，所以現在我們還是繼續聊聊人生吧……”
蘇煦自己也點了支雪茄煙，輕聲道：“淩小姐在過去應該常常有進行競技類的戶外運動吧？只是在最近這段時間，運動得就比較少了。”
“嗯？”
凌若絮微微有些驚訝，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很簡單，看氣色啊。”
蘇煦慢條斯理道：“我在少年時期也常常與人切磋武藝，那種吞龍食虎的盛氣，在健身房裡是練不出來的。”
“啊……蘇總的眼力的確是……常人所不具備的。”
凌若絮輕輕點頭道：“過去我常常打網球，只是最近來到了明珠，打球的機會不多了。公司雖然有網球場，但那些人只是想鍛鍊鍛鍊，出出汗而已，跟他們打沒什麼意思。”
“其實，我也有相同的苦惱，來到明珠之後，這份苦惱尤甚，我真的很懷念那些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的對手……”
說到這裡，蘇煦與凌若絮四目相對。
兩人久久無語，最終是蘇煦率先打破沉默。
“淩小姐，不如……你教我打網球吧。”
蘇煦主動建議道：“我估計我只要熟悉了規則就會打了，畢竟我小時候學羽毛球時，只花了三分鐘就學會了。”
“你想做我的對手？”
凌若絮微微眯起雙眼，黑色的睫毛顯得尤其纖長：“在白頭海鷹國風城，除了職業網球選手之外，能給我壓力的人可不多啊。”
“原來淩小姐以前是在海外生活啊？”
蘇煦恍然道：“怪不得啊，假如明珠過去就有像你這樣的大美人，我縱然沒機會見到，也該聽說過才是。”
“假如你沒有在這艘郵輪上認識我，那麼……估計你以後也不會聽說我的名字。”
凌若絮對恭維話照單全收，但對蘇煦的觀點似乎不敢苟同。
“嗯？那麼，淩小姐是去明珠出差，很快就會回風城去？”
蘇煦問道。
“不，我得留在明珠。”
凌若絮搖頭道：“由於亞太地區的業務越來越不盡人意，必須要對管理層進行一些任命上的調整了，所以公司任命我過來收拾前任留下來的爛攤子。”
“哦……收拾爛攤子啊，聽上去似乎是個苦差事。”
蘇煦不經意問道：“不知是哪家公司？”
“高盛。”
凌若絮對蘇煦險些被煙嗆到的樣子感到很滿意，並不失時機補上一刀：“以前我在風城的職級是P.M.D，生活悠哉遊哉，現在擔任高盛證券亞太區董事長，可有得煩了。”
“咳、咳、咳……”
怪不得她說以後也不會聽說她的名字。
理由很簡單——高盛在某些方面高調得有多麼的驚世駭俗，在另外的一些方面，高盛就低調得有多麼令人歎為觀止。
蘇煦一陣咳嗽，附和道：“那確實煩，天風、中金這些都是實力雄厚的地頭蛇啊。”
“一大堆煩心事，唉……就算有時間打網球，都不一定有好心情呢。”
凌若絮若有所思道：“好懷念過去。”
“是啊……時間去哪兒了？心情又去哪兒了？”
蘇煦正色道：“淩小姐，我就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就這樣，先告辭。等你有時間又有心情了，記得約我打球。”
“一定。”凌若絮笑吟吟看著落荒而逃的蘇煦。
離開客艙來到甲板上，蘇煦默默點燃一支雪茄，面朝大海，心情並沒有春暖花開。
“太可怕了，這麼年輕就做到了高盛的管理層，西方人不該給職場晉升加一些年齡限制麼？不給別人留點臉麼？這簡直無情……Zi本ZhuYi國家實在是沒有人情味……”
蘇煦為了避免今夜輾轉難眠，選擇繼續吹會兒凜冽寒風，讓大海帶走他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