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麵館老闆做菜的手藝,也確實對得起他的自信。
蘇煦首先稱讚了一番這裡的菜品,與老闆隨意聊了幾句,又隨口問了一些劉思怡最近的校園生活。
對於未成年人,想要向她們灌輸一個與她們觀念截然相反的觀點,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相當棘手。
假如一開始就與她站在了對立面,那麼接下來的談話,就很難以把控了。
選修過心理學的蘇煦深知談話不可急功近利,因為一旦棋差一招,接下來所有的妙著,將會全部化為暈招。
許多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大多不理解長輩們互相之間為何老是說一些似乎毫無意義的廢話,其實……正如武功高手之間的對峙,雙方雖然一招未出,實際上,兩邊卻都在聚精會神的等待著對方首先露出破綻。
蘇煦不緊不慢的嚼著菜,專注而耐心的傾聽著劉思怡的每一句話。
既然劉建文用人不疑的讓蘇煦來處理這件事,那麼,他就必須穩紮穩打,絕不能把這件事情搞砸。
“你跟我爸,究竟是怎麼認識的啊?”
劉思怡終於問出了一個可以令蘇煦做文章的問題了。
蘇煦作沉吟狀,釣足了劉思怡的胃口,再才慢慢道出那段故事的原委。
“明珠影校表演系,學費比較高,更何況在明珠生活,日常開銷本來就很高,所以我打算自己打工掙學費。作為一個大一的學生,想要在每天的課業之外再找一份兼職,選擇餘地不是很大。酒吧通常是晚上8點之後才營業,我隨便逛了幾家,選擇了一家離學校近報酬也較高的酒吧,在那裡當服務員。一天晚上,我發現有個男的在酒裡下了藥粉,給他旁邊的女孩子喝,那女孩喝後很快就暈暈沉沉的了,當那男扶著女孩走出去的時候,我阻止了他,那男的叫了幾個人過來準備鬧事,酒吧方面,當場結清工資讓我走人,意思就是要打出去打。我出去的時候,發現外面停著許多車,還圍了許多帶著武器的人,警察看樣子是打算在鬥毆結束之後才出來洗地,當時我沒得選,只能打。湊巧的是,劉先生開車經過這條街,發現這家酒吧外面圍了這麼多人,人聲嘈雜,就過來看了看,他見我身手還不錯,就出面擺平了那件事情。”
“假如我爸沒有幫你,那場鬥毆都最後,你會贏嗎?”
“我一開始,就已經輸了。”
“為什麼這麼說?”
“當時劉先生問我事情的起因,我把情況一說,然後劉先生就向那個女孩求證,那個女孩子……她說我在撒謊,她始終在維護她身邊那個男的。”
“原來如此,那確實……你一開始就已經錯了,你不該管那種閒事。師父,當時你也是年輕啊。”
“嗯,誰都有年輕的時候,誰都是由不成熟到成熟,為師……自然也不能免俗。”
“後來我爸問你為什麼要在酒吧打工,你說為了賺錢,然後……他就給了你這樣一份保鏢的工作?”
“嗯……不過,劉先生之前本來就是一直想聘個保鏢的,只是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而已。”
“作為保鏢,你應該經常是陪著我爸身邊的吧。他跟你在一起的時間,估計比陪我的時間更多。”
“呃……”
蘇煦不知道該怎麼接,只得說道:“徒兒,你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當然,事實上,我的確從劉先生那裡學到了許多東西。在認識他之前,我真的是對當今社會,尤其是對明珠,完全是一無所知,跟了劉先生之後,我才漸漸看明白了當今之世那些許許多多的光怪陸離。”
劉思怡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蘇煦趁機問道:“對了,徒兒,之前你說過幾次——你父親根本不關心你。我必須說,我還確確實實是沒看出來這一點,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你會產生這種想法呢?”
這回,劉思怡乾脆起身走出了麵館。
蘇煦拿出兩張紅票子放在桌上,跟了出去。
兩人沿著街道漫步,蘇煦走在劉思怡的身邊,耐心等待著答案的揭曉。
“師父……我媽,曾經是一名舞女。”
劉思怡輕聲道:“她以前是深港那邊夜總會的陪舞女郎。”
一聽這話,蘇煦驚訝得差點停下了腳步。
此前,他偶爾見過幾次劉建文的老婆,那位女士看上去極有涵養,言行賢淑,舉止優雅得體,應該是出身名門的貴媛才對。
蘇煦萬萬想不到,劉建文的夫人,竟然還有這種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