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萄不會再讓網紅作為自?己的主業。
但?是她不會放棄網紅這個行業。
直播這天, 陶萄的直播間人數幾乎是之前?的十倍之多。
很?多路人網友、粉絲、以及陶萄那邊的粉絲，都慕名而來。
早上八點半，陶萄準時開?啟了直播。
看過陶萄直播的粉絲發現, 這一?次的直播和以往沒什麼不一?樣。
“開?始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溫和, 帶著笑意，這讓本身或激動或興奮的網友們?, 感到一?種春風拂面般的輕柔感，心也忽然靜了一?點。
影片裡的背景是不算豪華的書?房，桌面乾淨整潔, 擺著一?疊書?和筆記本，在手夠得?著的地方，有一?個筆筒和計時器。
屋內是明亮的, 沒有開?燈。
她像以前?一?樣沒有露臉，只是露出了桌面以上的上半身。
穿著一?件墨綠色的格子衫, 很?居家也很?舒適的款式, 握著書?的手根根白淨漂亮, 纖長而骨節分明。
很?快，翻書?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一?隻手抵著書?本，另一?只手拿著筆, 時不時會做一?些筆記，劃一?些線條，她進入狀態很?快, 看書?的速度驚人。
在初次的打招呼之後，陶萄似乎便沒有再看彈幕，也沒有再繼續說話。
一?開?始的時候，直播間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彈幕。
【陶導我?是你粉絲！】
【不是已經公佈身份了嗎？為什麼還不露臉呀嗚嗚】
【我?是來看美?女的（確信）】
【陶導說說話, 老婆你多說兩句啊】
然而直播畫面裡除了翻書?的聲?音，什麼也聽不到。
這樣的畫面很?安靜，也很?治癒。
裡面的女孩顯得?格外平靜，這種感受很?直接地傳達到了人們?的心裡。
粉絲們?很?快進入了狀態，也不再說話，跟著陶萄學習起來。
而那些新來的路人，盯著這直播畫面看了不久，見陶萄對於彈幕沒有任何回應，於是便也不再做“無謂的掙扎”。
同時，他們?心中也生出一?點別樣的情緒來。
也許是因為陶萄這個人太特殊、太優秀，她的一?舉一?動便足夠影響人。
想到她的《看挽燈》和《帷幄》，想到她與電影拍攝齊頭並進的網紅事?業，又想到她的公司和身世……有些人內心自?然而然觸動，隨即也走到書?房，或者拿起自?己的書?包，翻翻找找拿出了書?或者作業，然後便對著陶萄的直播，自?顧自?地學了起來。
【這是真的大?佬啊，她都這麼努力，我?憑什麼不不努力啊】
【我?覺得?我?也可以看看書?（？）】
【行，《華國法制史》第一?天打卡】
【服了服了，不就是看書?嗎，我?看還不行嗎】
因為做自?習室的人是陶萄。
所以作秀的意味少了很?多。
【天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比你天才還比你恐怖！】
大?家親眼?所見，一?個上午的時間，一?本將近一?個手掌厚度的書?，陶萄硬生生看了一?半。
中午休息的時候，她從投入的狀態抽身，才將目光轉向?直播間的彈幕。
“下課了。”
這道聲?音如同天籟，不少苦於學習的孩子下意識送了口氣。
【嗚嗚嗚，終於結束了】
【明明我?打算走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憑藉什麼支撐到了現在】
【老師辛苦啦！！】
彈幕一?派和諧的互相道賀聲?。
女孩的手握住了鏡頭，緊跟著，鏡頭被抬高了些。
陶萄的臉自?然而然地展露在鏡頭前?。
原本熱鬧的直播間，一?下就安靜了。
“下課之前?，說點事?情。”
她似乎對自?己的美?貌一?無所知，手撐著下巴，很?悠閒的樣子。
這麼近距離的拍攝，她的美?是震懾人心的。
那雙狐狸眼?是天生勾人的利器，可偏生她的氣質那樣沉靜。
“看到有人問：我?會不會放棄網紅的身份，答案是不會。”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之前?在採訪裡也說了，我?不把做網紅這件事?情看得?很?低賤，乃至見不得?光，我?成為網紅比我?成為導演要早得?多。”
“如果不是因為之前?心理狀況出了些問題，我?可能不會在網上這麼放得?開?。”
“我?一?開?始也是個普通人，只是在發了第一?條影片之後，我?感受到了被人喜歡和欣賞的開?心，那是我?很?久沒有感受到過的情緒。”
女孩說著，偶爾會停下來思考一?會兒，語氣是很?自?然的。
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樣輕鬆。
粉絲們?卻因為她的話，而感到有點難受。
什麼叫做……我?感受到了被人喜歡和欣賞的開?心，那是她很?久沒有感受到過的情緒。
【老婆加油啊！喜歡這樣一?如既往的你！】
【謝謝你沒有忘記我?們?，忘記以前?不美?好的事?情吧，以後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我?認識了一?些朋友，比如小紅姐、小櫻，還有後來的七言，當然，還有一?直幫助我?的經紀人，我?曾經的老闆，忘記說了，他現在把公司給我?了，所以現在是我?的員工……說是合作伙伴更合適一?些。”
粉絲們?一?邊覺得?感動，一?邊小小的腦袋冒出大?大?的感嘆號。
什麼又叫做！把公司！給你了？！
“在那之前?，我?幾乎和身邊的人沒什麼交際。”
“那段時間……”女孩的眼?睛裡露出追憶。
“我?接了廣告，賺了錢，也偶爾和朋友打打遊戲。”
說到遊戲兩個字，女孩的語氣遲疑了一?下。
大?概是想到了曾經在遊戲裡被迫打野，瘋狂搶龍，如同打不死?的小強一?樣衝向?龍坑的經歷。
【嗚嗚嗚，你什麼時候重?新打遊戲】
【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突然說到遊戲幹什麼死?鬼！】
【我?記得?！我?記得?！姐姐的蘭陵王比博燃！】
【你們?在說什麼，老婆可是馴龍高手】
【建議沒看過老婆大?龍的去老婆某音的主頁或者b站搜一?下歷史記錄，大?概是兩年前?哈哈哈】
彈幕氛圍很?歡快，但?是歡快中也帶著幾分不便言說的感動。
“在接了錦榮衣閣的推廣之後，我?發現了做網紅除了能被更多人關注之外的其他意義。”
“那個時候我?還很?浮躁，但?是卻也稍微看到了一?點自?己在這個行業的方向?。”
“也是那時，賺到了我?人生當中的第一?桶金，也湊足了我?的學費和生活費。”
“大?概是在接了zrkl的廣告開?始改變的。”
“一?個很?厲害的老師，在我?面試的時候告訴我?——我?也許可以試著沉下去。”
“那個時候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我?希望改變現狀，我?不再滿意做一?個空有野心的普通人，我?想把我?所想的東西，全部付諸實踐，我?希望大?家都愛我?，我?希望賺很?多很?多的錢，我?希望那些不喜歡我?的人能對我?刮目相看。”
女孩非常坦然地訴說著自?己的曾經。
可是那位老師告訴我?——“這個世界那些有價值的事?業，都需要我?們?投入很?多很?多的時間和精力，需要我?們?去思考，需要我?們?變得?冷靜，他說，我?需要冷下來。”
“後來我?也認識到了這點，我?做出了改變，所以我?和zrkl成功達成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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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萄說這番話的時候，許涔也正坐電腦面前?，看著螢幕。
除了許涔，還有很?多陶萄的熟人也在看著陶萄。
各人有各人的感觸，而許涔大?概是感觸最深的。
他當初說那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想到當初那個看起來有些彆扭的小姑娘，如今會成長到現在的地步。
他也沒想到，他的這番話，真的在陶萄這裡記了這麼久。
大?概是因為許涔沒有想過當時陶萄的處境。
她那時確實還只是一?個小姑娘。
有時候，一?句話，一?點不帶偏見的善意的提醒，在某種程度上，足以改變一?個人。
許涔表情有些複雜。
陶萄支著下巴，搖了搖頭，道：“我?後來確實變了很?多。”
“在不斷的進步中，我?也發現，實際上我?並不是因為我?的平凡而難過。”
“我?是為我?自?己的不作為而喪氣。”
“只要開?始做了，哪怕最初只是一?小點，我?也會比之前?更滿足一?些。”
“再然後就像你們?看到的，我?開?始做了最初的自?習室直播嘗試，那時候，我?記得?我?是第一?次踏進樓下的書?店，在很?多的書?裡面，找到了幾本與編導還有攝影有關的書?。”
“說實話，那個時候，比起看書?，我?比較喜歡買文具。”
“一?開?始看書?根本看不進去，不過我?每次走神的時候，我?就提醒我?自?己——我?要作出改變。”
“後來居然真的能靜下心來了。”
“大?概就是這麼過來的。”
“再然後就自?然而然，我?對電影開?始感興趣。”
“後來，這一?切就順理成章啦。”
陶萄的聲?音帶著幾分感慨。
她並不恐懼將自?己曾經的短視公之於眾。
那些曾經曲折的經歷，那些生機勃勃的野心，從她的口裡說出來，似乎很?稀鬆平常。
她僅以這種聊家常的語氣，聊起自?己一?波三折的成長經歷，她在與粉絲對話。
可是哪有這麼簡單呢？
她越是平靜，人們?便越是在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繼而，她又迴歸到了正題。
“因此我?不會放棄我?的網紅事?業，我?會繼續工作，也向?大?家分享我?的生活。”
“你們?也許不知道，我?曾經看到你們?對我?的誇獎，興奮得?整夜睡不著。”
“是網紅這條路，讓我?得?到了一?個個成長的契機。”
“現在想起當初，也並不覺得?可惜。”
“至少每一?個時間段，我?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並且為此不斷努力。”
“在這個過程當中，最終的目的從——我?要成為怎麼樣的人，變成了——怎麼做我?才會快樂。”
“不論如何，我?記得?最初的我?，那時不是現在，但?也很?好。”
她笑了一?下，這個房間都明媚了起來。
“多謝。”這兩個字，又從她的口中說了出來。
那樣真摯。
【嗚嗚嗚，你是我?永遠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