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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花自飄零水自流

最先過來的是一群穿著校警制服的保安,這幫人一路走來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型,大概是仗著人多的緣故吧。跟在保安後面的居然還有兩名扛著攝像機的男人,看起來應該是攝影記者之類,跑得屁顛屁顛的。

為首的這名校警不但長得身強力壯,膀大腰圓,而且還是一副濃眉大眼,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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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校警同志大大咧咧的上前來,伸手一指凌小宇,說道:“是你在這搗亂?還動手打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皮癢找抽了是不?”

凌小宇摸了摸鼻子,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夥人大張旗鼓的上來,並不像是來打架的。

“人是我打的。你說怎麼辦吧!”

那名為首的這名校警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準備架設機器的記者,忽然嘿嘿笑了兩聲道:“咱們這裡是學校,教書的地方,大家都講文明,你放心,今天肯定不揍你。兩條路給你選,第一條,報警,你們是怎麼打起來的,我們不知道,你們跟警察細說去。第二條路,你們給這些孩子們捐點錢,也不用多,晚飯給加個肉菜就行。我做主,放你們走!”

這位校警猛男說出的話倒還真新鮮,一時間,所有人都有點摸不清他的意圖了。

凌小宇眯起眼睛想了想,臉上突然間露出一抹燦爛笑意,說道:“好!我捐錢!魏晶,拿三千塊給我,以後還你。”

魏晶倒是沒什麼表情,用胳膊肘捅捅黃朗朗。

朗朗一邊不情不願的從口袋裡往外掏錢,一邊小聲嘀咕,“說得那麼好聽,誰知道捐出來的錢變成誰的了!這種話都信,痴線!以為你能打,原來也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切!”

從黃朗朗手中接過鈔票,凌小宇很大方的遞了過去,只是在這名校警接過錢的一剎那,不輕不重的說了句,“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那名濃眉大眼的校警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名記者對眼前的這一幕不知是拍下來好,還是不拍的好。按照一般人的見識,這夥校警應該算是有敲詐之嫌,但是從兩人的對話來看,又毫無破綻可言。這究竟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凌小宇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這群校警只是在一旁說笑,卻也並不阻攔,直到那位黃主任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吳濤,你們在幹什麼?誰讓你放他們走的?”

那位被點名的校警哈哈一笑,順手一指道:“咱們這裡是學校,又不是黑社會,憑什麼不讓人家走?主任你得注意下形象,記者朋友在這呢!”

黃主任氣鼓鼓的站在一旁,連目光都不敢望向凌小宇他們這邊,只是臉色漲得通紅,指著那名帶頭校警暴跳如雷道:“你是怎麼回事!不想幹了是吧!還有你們,你們都不想幹了,我現在就開除你們,通通開除!告訴你們,現在想找活幹的人滿街都是,像你們這樣的垃圾,沒文憑,沒學歷,等著討飯去吧!”

這個黃主任說的話也委實刺人,校警們全都鐵青著臉,漸漸的圍了上來。

“怎,怎麼?你們還想打我?記者,給我把他們的惡行全都拍下來。你們有膽碰我一下試試看,你們所有人的檔案都在學校裡,打傷了我,告到你們傾家蕩產!”

黃主任這麼一說,確實說中了校警們的軟肋,眾人全都止住了腳步,只是恨恨的望著他。

見眾人不敢上前,黃主任更加來勁了,只差上躥下跳,一副小人嘴臉畢現無疑。

“好了!我相信你們也只是一時糊塗,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又怎麼會和你們一般見識呢!咱們畢竟都是一個單位的自己人。我說哥幾個,別愣著啊!去幫我把那個打人的兇手扣起來,別耽誤了正經事!”

眾校警們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將目光全部投向了為首的吳濤。

吳濤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黃主任當然知道誰是這群保安的話事人,上前不陰不陽的說道:“吳濤,平時我黃楚成待你不薄吧!你對我有什麼意見,我們回頭再議,今天你既然在當這個班,就得盡自己的本份。還不快讓他們把打人的兇手捉起來!”

凌小宇終於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一把揪起黃主任的衣領,大義凜然的說道:“不用為難他們了,我就在這等著,你報警吧!”

黃主任被凌小宇大力拎得雙腳幾乎離了地,張大嘴巴,啊啊兩聲卻又說不出話來。

“什麼?你說不用了?算了!唉,你真是個好人!那我走了哦!”凌小宇掐著人家的脖子自說自話一番,逗得旁邊一群人都笑噴了。

那名叫做吳濤的校警上前一步,沉聲道:“你們走吧!沒你們的事,這裡我來收拾!”

此人雖然只是一名校警,但是卻不畏強權,頗有幾分燕趙豪傑之風。凌小宇心中暗暗有些欣賞,所以自己更不能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把這堆爛攤子留給人家。只是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對付這塊滾刀肉。胖子皺起了眉頭,心中一陣煩躁。

旁邊魏晶和黃朗朗交換了一下神色,魏晶點點頭,掏出了電話。

這漂亮女孩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場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李校長,我是魏晶,我和朋友在你們學校教學樓這邊出了點事,你過來解決一下!”

只是這麼淡淡的一句,說完之後魏晶就掛了電話。

黃朗朗在一旁笑著說道:“胖子,放下他吧!一會就有人來收拾他!等著看好戲吧!”

凌小宇微微有些驚詫,魏晶這個電話難道是打給學校的校長的?如果說她是在詐乎,似乎不像,以她的家世,倒真有可能認識這裡的校長也說不定。既然能走上層路線,倒也不用操心對付這塊臭肉了。

順手把黃主任朝地上一摜,凌小宇蠻不在乎的站到了魏晶身旁。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穿西裝的胖老頭從校區辦公大樓裡飛奔出來,瞧那股熱乎勁,簡直像是遇上了失散多年的兒女一樣。

胖老頭跑到面前,眾人全都自發的給他讓開一條路。

“魏,魏小姐!怎麼回事?”胖老頭一到面前,誰都不理,眼巴巴的瞧向魏晶說道。

魏晶點點頭,一臉雲淡風清的說道:“李校長,我代表我父親對你的管理能力很置疑。為什麼你會聘請一個野蠻的,沒有任何愛心的人來當訓導主任?剛剛就是這個人,當著我的面毆打兒童,而且還想威脅我的人身安全。”

李校長滿頭大汗的看著地上的黃主任,一刀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還好你們這些校警比較明白事理,而且還挺有經濟頭腦,如果不是他們,你這個校長也就不用幹了!”魏晶笑嘻嘻的說道。

那名叫吳濤的校警在一旁嘿嘿笑著應了兩聲,雖然被暗指了一句,他卻也沒打算把那三千塊錢交還出來,看來還是問心無愧的緣故。

眾校警們全都在心中暗抽了一口涼氣,還好剛才吳濤明智,風向看得極準,不然大夥準得卷鋪蓋走人了。不由自主的再看一眼幾乎癱軟在地上的黃主任,大家全都拍手稱快,活該他囂張,今天終於撞上鐵板了,這賤人的逍遙日子可算到頭了。

“是,是!像這樣的害群之馬,我代表校方立刻開除,絕不姑息。魏小姐受驚了,可否和貴友一起留在學校吃頓便飯,李某人代表全校教職員工向您賠罪。”李校長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低眉順眼的說道。

魏晶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們沒心情!你把學校管理好就行了。下次如果我們再來,又遇到這種人,那我會考慮換一個校長。就這樣吧!我們走!”

魏晶擺了擺手,和孩子們告別,三人一同走向停車場。在李校長的示意之下,幾名校警立刻很自覺的幫他們扛起了袋子。

凌小宇隱約猜到了點什麼,但是又不方便細問,只好悶聲走路。

還是黃朗朗憋不住話,笑嘻嘻的說道:“還是晶姐牛,那個什麼破主任也實在是太不長眼了,這間學校都是姓魏的,他居然惹我們,傻帽!”

這小子話說得這麼透徹,凌小宇再一聯想到魏晶開的那輛限量版保時捷,頓時明白過來了。不過這些身外之物在凌小宇看來也沒什麼,所以他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

胖子神態自若,黃朗朗在一旁暗暗有些驚奇,能夠被魏晶姐認可的朋友果然有些不同尋常,看這傢伙的衣著並不像是有錢人,居然可以不動聲色,了不起!又是一個牛人!

三人走到停車場,除了那輛豪華大巴之外,還有幾輛破舊的中巴車停在旁邊,許多身穿紅馬甲的義工正在排隊上車。

三人走到大巴近前,司機師傅連忙把車門開啟。三人正要上車,突然聽到有人在旁邊喊了一聲,“表哥!”

聽到這有些耳熟的聲音,凌小宇轉頭瞧了過去,在那群紅馬甲中間,有一位個子高高的女孩子,正衝著自己露出一抹清爽陽光的笑容,不是表妹慧慧還能是誰。

慧兒連蹦帶跳的衝到凌小宇面前,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瞧著凌小宇身邊的兩個人,特別是魏晶。

“你怎麼在這裡?”凌小宇樂呵呵的問道。

慧兒露出燦爛青春的笑容道:“有緣唄!我來做義工,忙了一整天了。咦!這個小美女我見過哩!好像上回到我們家樓下去接你的,美女姐姐你好!我是小宇哥的表妹,你叫我慧兒就好了。”

“你好!我叫魏晶。”魏晶抿嘴笑了笑,也不知是為什麼,見到凌小宇的家裡人,自己居然還有一點點緊張,真是搞不懂。

“哇!你們這輛車好大,其它人呢?怎麼就你們三個?”慧兒笑眯眯的問道。她這副表情,凌小宇一見就知道她在動什麼小心思。

站在一旁,覺得自己被忽略了的黃朗朗同學連忙說道:“我們這輛車就三個人,沒別人了!”

慧兒拍了拍手掌,大聲笑道:“呀!太好了!我們那邊有輛車先走了,人多了很擠呢!你們的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載我們一程吧!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表哥,姐姐,明天去我家吃飯吧!”

凌小宇轉頭瞧了一眼魏晶,魏晶點點頭。

慧兒衝著那堆嘰嘰喳喳的義工們招招手,大喊道:“分二十個人過來,這邊是我哥的朋友的車,沒問題。兄弟姐妹們速度跟上!”

她這一嗓子,立刻就有二十幾個穿紅馬甲的義工奔了過來,慧兒伸手攔在車門前,大嗓門道:“排隊,排隊,讓人家先上車!”

見她熱情如此,凌小宇和魏晶還有黃朗朗只好先上車,坐到了車廂中部。

見黃朗朗好像有點失神落魄的模樣,魏晶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喂!黃鼠狼,你又哪根筋不對了?”

黃朗朗突然伸手拍了拍凌小宇的肩膀,一臉呆呆的說道:“大哥,你表妹的嗓門真大,好有魄力!我可以喜歡她嗎?”

“呃。。。”凌小宇一時有點無語了,表妹的長相只能算中上等,並不是大多數人眼中的美女,但是她的身材還是挺火爆的,而且因為她的性格豪爽與男孩子有得一拼,倒也不乏男生喜歡,不過這個傢伙因為嗓門大而喜歡她,也未免太不正常了吧。

慧兒安排好了義工們就座之後,連蹦帶跳的走到了凌小宇三人的旁邊。

黃朗朗目不轉睛的瞧著慧兒,心中卻自有一番計較。

在黃朗朗的眼中,這個女孩子身上有一種美,而且這種美實在是太與眾不同了。絕大多數人眼中的美女,不過是一半長相,一半化妝,甚至還有整容的效果,就像那些影視明星,那種美是外在的,說得不客氣點,那些女人的美,未必比得過自己。

黃朗朗其實是極度自戀的一種人,至少在華麗的外表上,他也從來不想掩飾這一點。不過此刻他所見到的這個女孩子,身上有一種他自己完全不具備,也不可模仿的氣質。她的笑容怎可以這麼的爽朗,她的聲音怎麼會有如此的穿透力,這是一種女性身上的陽強之力,古時候的花木蘭大抵亦是如此吧。

黃朗朗一臉迷醉的模樣,毫不掩飾。

魏晶看得連連搖頭,凌小宇也是極度無語,不過他卻並沒有討厭的意思,至少這個娘娘腔的傢伙是個很善良的人,不會有什麼惡意。胖子甚至覺得,這小子望著表妹的眼神,倒還挺像《天龍八部》裡段譽對王語嫣的那份迷戀,雖然自己做不到他那樣噁心,不過還是蠻欣賞的。

豪華大巴車緩緩開動了,坐在後車廂的義工們忽然一陣騷動,有人喊道:“李慧,人家追上來了。”

眾人從車窗朝外望去,一名身穿校警制服的壯漢,正蹬著一輛破舊的腳踏車,箭一般朝車尾追來,速度越來越快。

年輕的義工們都跟著起鬨了。慧兒的臉上出人意料的現出一抹嫣紅,輕聲對凌小宇說道:“哥,有朋友找我,能不能停一下車!那人可真。。。有點煩。”

凌小宇還沒說話,開車的司機大叔已經從後視鏡上看到了這個飛馳而來的傢伙,踩了一腳剎車,將大巴車停了下來。

車門開啟,那穿著校警制服的壯漢毫不扭捏的直接跳上了車。

凌小宇和魏晶一見這人頓時愣了一愣,還真是巧,這人剛剛見過,不就是那個校警頭目吳濤麼?

上車之後,吳濤也看到了凌小宇和魏晶,微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徑自走到慧兒面前。

“這個,給你!是孩子們讓我送給你的!”吳濤一臉平靜的把手中的塑料袋遞給了慧兒,然後大步轉身,頭也不回的下車去了。

這個高大的北方男人說話不多,但是背影卻給人一種偉岸的感覺。

李慧此刻有些發怔,默默的開啟塑料袋,裡面是一袋各種各樣用野花曬制而成的乾花,散發出別樣的清香。

凌小宇當然不會去管表妹的私事,他只是樂呵呵瞧著窗外的風景,“年輕人的事,讓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吧!”

李慧倒是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拉了拉凌小宇的衣袖,說道:“表哥!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爸說了,要我通知你明天來家裡吃飯。”

凌小宇點點頭,正好明天沒什麼事,去舅舅家混頓飯吃也是好的,省得自己又要到處找食。

“你記得一定要來哦!還有把魏晶姐姐也帶上吧!我媽一定會很高興的!”李慧興高采烈的說道,全然不顧表哥臉上的生動表情。

凌小宇正要解釋自己和魏晶的關係,魏晶卻點點頭,道:“好啊!明天我和你表哥一起去吃飯。”

“嗯!一定要來!”李慧轉頭很得意的瞟了表哥一眼,滿臉都是被你賺到了的神情。

凌小宇也懶得多說了,反正最近魏晶和自己成天混在一起,帶回家裡吃頓飯也沒什麼。

三人都很自然,只有黃朗朗在一旁欲言又止,他也想去湊個熱鬧,只是又覺得實在沒有那麼熟,不好開口,只能在一旁空自蹉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