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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婉婉有儀

徐州,下邳城,衙署之內。

今日天色不錯,原本呂布正在傳授呂玲綺一些槍法、武技...

哪曾想,陳宮來了,還是怒氣衝衝來的。

"奉先,你怎麼能..."

一進閣院,陳宮就凝著眉冷然嚷嚷著什麼。

待看到了呂玲綺也在庭院中,這才把話暫時收了回去。

"玲綺,你先出去玩會兒,我與你父親有要事要商量。"

陳宮當即吩咐道,就像是一個家長一般。

說起來,自打他被呂布奉為"謀主"之後,他一貫就是這般口氣,對誰都一樣,縱是呂布的長女呂玲綺,他的口氣也絕不含糊。

呂玲綺見狀低著頭,說實在的,她蠻害怕陳宮先生的。

"父親,**生...那玲綺就先退下了。"呂玲綺拱手行了個禮,快步退了下去。

呂布本是專程騰出時間教授女兒槍法,如今被陳宮搗了興致,面露不悅之色。

"先生?怎麼了?出什麼天大的事兒了麼?"

"天大的事兒?哼,這可不就是天大的事兒麼!"陳宮的臉色依舊格外的難看。"陳矽、陳登父子...我聽說奉先你把他們二人請到內府來居住?還拜了他們為左右參軍?"

"沒錯。"呂布坐著點了點頭,"***是玲綺兵法上的師傅,我將他請入內府也方便傳授,至於陳矽陳漢瑜,素來是徐州的名士,我聘為參軍,也可彰顯我善待名士之心,拉攏徐州名士派嘛!"

呂布說的有理有節。

哪曾想,陳宮的臉色驟變。

"誒呀,誒呀...奉先哪,他們...他們父子二人那可是卑躬屈膝的小人哪!當初在陶謙帳下,他們就暗通曹操,去投機取利,悖主求榮,後來被陶謙察覺,差點沒殺掉,那是因為陶謙心軟,才免他們一死,罷黜他們徐州名士派不用!"

"今天怎麼...怎麼跑到奉先你面前來了?還跟他們搞得如此情投意合,這徐州名士派與丹陽派本就是死對頭,若然傳出去,那讓效忠於你的丹陽派將領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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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說了一大番話,一句比一句冷冽,眉頭緊蹙。

只是,呂布完全當做耳旁風一般。

"公臺?如今局勢,我又豈能只用丹陽一派?曹操隔三差五都要釋出一道求賢令,咱們下邳城內的賢才就在身邊?且陳氏父子對我乃是忠心耿耿,為何不用?公臺呀,你貴為我的軍師,何必妒忌他們呢?"

"什麼?"呂布這話,直接讓陳宮火冒三丈。"我...我妒忌他們?妒忌他們這對小人?"

見呂布今日換了一個人一般,陳宮心裡著急啊。

"誒呀...誒呀!"

他左右踱步,口中連連勸道:"奉先哪,奉先!沙場征戰是你所長,可是這察人觀事卻是你所短哪!今日他們接近你,奉承於你,那是必有所圖!你萬萬不要被他們的甜言蜜語給迷惑了呀!"

這話脫口...

"砰"的一聲,呂布一拳砸在案牘上,儼然,陳宮的話一次又一次的觸碰到了他的逆鱗,這一次,他忍無可忍!

"夠了,本侯受夠了!陳宮,你無端進讒,想陷害賢才嘛?"

"哼,這些年...我奉你為謀主,凡是計略無不應允,可結果呢?敗給曹操,逃出兗州,你說是天命難違!敗給龍驍營,你又說曹營有什麼高深莫測的隱麟相助!到頭來,他曹操從一郡之地都發展到如今坐擁司、徐、兗、豫四州之地!而我呢?唯有這下邳、廣陵二城,且被曹操團團圍住,這...這就是你這些年的謀劃麼?"

講到這兒,呂布豁然而起,背對著陳宮。

"公臺啊公臺,你這些年為我謀成了什麼?怎麼?今日我呂布尋覓到賢才,他們能助我坐下邳城而圖徐州,坐徐州而謀中原!你卻...卻如此這邊的詆譭、陷害他們?你是何居心!依我看,你才是那兩面三刀的小人!"

冷冽,呂布的話一句比一句冷冽!

就猶如一枚枚冰刺一般狠狠的扎在陳宮的心頭。

儼然。

因為陳登與呂玲綺的關係,又因為"機(蓄)緣(意)巧(安)合(排)"之下,呂布聽到了陳氏父子對他的稱頌。

這些悅耳的聲音,是些許年來陳宮這兒從來沒有聽過的。

誰不想聽奉承的話呢?

再說了,陳宮的每一策都鎩羽大敗,偏偏還對他冷言相對,好像一切的責任都是他呂布的!

夠了,這一刻呂布真的受夠了!

"奉先,你...你被他們父子矇蔽了!他們...他們是一對奸賊呀!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陳宮還在勸。

呂布更添得一分怒意。"是忠是奸,我看在眼裡,自有明察,用不著你說三道四!"

"哼...你別忘了,這下邳城內,還是我呂布做主!"

呼。

連連的喘氣聲。

儼然,陳宮沒想到,一向對他的話語奉若神明的呂布,今日竟...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忠言逆耳,他完全...完全聽不進去了。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陳宮依舊在做著最後的倔強。"看來,溫侯有了陳氏父子,用不著我陳宮了!好啊..."

按理說,陳宮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呂布該勸慰一番。

哪曾想...

呂布一動不動,依舊是負手而立。"先生如果覺得委屈,就請自便吧。"

這次,呂布是鐵了心要用陳氏父子,要用徐州名士派。

他的脾氣就是這樣,真要做出什麼決定,便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好..."又是一聲粗重的喘息,陳宮咬著牙,他怒目瞪向呂布。"奉先,你記住我陳宮今日說的話,徐州城大禍不遠了!拭目以待吧!"

擺手...

陳宮大踏步就朝門外走去。

踏,踏!

堅實而厚重的步伐,每一步陳宮踩得格外的響徹,他多麼希望呂布能喊出他的名字,讓他留步!

只是,哪怕都走到院落門前時,呂布還是一言不發。

這一刻,陳宮意識到,或許...他跟呂布的關係已經...已經回不去了!

難道,這就是——覆水難收麼?

...

...

廬江,衙署,書房之內。

聽說這麼個"江東來客",腦子裡記著江東所有船舶的製造圖!

陸羽還頗有興趣。

他倚靠在躺椅上,等著這位神秘"江東來客"的到來。

不多時,劉勳親自將他押送到書房這邊。

陸羽看著眼前的這個人,身高七尺有餘,跟陸羽差不多高,一身的書生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江邊長大的緣故,皮膚格外的好。

若然不是提前知道,這是個漢子,單憑他那"體似凝酥"的皮膚,陸羽都要感覺,這得是個漂亮姑娘啊。

這男子走到陸羽的面前,他抬起眼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會兒陸羽,這才拱手道:

"陸議見過..."

啥?陸議?

不等他把話講完,陸羽搶先問道:"你就是江東四大家族之一?陸家的陸遜?"

陸遜原名陸議,因為一些原因改名陸遜。

這個陸羽是知道的。

可具體是因為啥原因,那他就一頭霧水了。

不過...喊這年輕公子陸遜想來是沒毛病的。

很明顯陸遜有點懵逼,他明明自稱的是陸議?而且...他更名為陸遜這件事兒,並沒有傳開,為何陸司農知道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隱麟的能力?未撲先知的能力?

心情略微悸動了一下,陸遜很勉強的笑道:"想不到陸司農竟知曉我改名之事,陸司農願意稱呼'遜';便稱呼'遜';好了!"

講到這兒,陸遜再度行禮。"陸家,陸遜拜見陸司農!"

這下,倒是整的陸羽有點懵了,他就是想象力再豐富,也想不到...這個江東來客竟是陸遜,——火燒連營七百裡的陸遜!

——牌不是萬能的,但沒牌是萬萬不能的陸遜!

他來這兒幹啥呀?

"你姓陸,我也姓陸,咱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陸羽笑著說道,莫名的,因為同姓的緣故,陸羽對陸遜還是有一抹別樣的親切。

當然了,在陸羽看來,他這個"陸"和陸遜這個"陸"不是一個"陸"啊。

其實陸羽挺無語的...

穿越到三國,姓"陸"也就罷了,偏偏卻不是出身江東四大家族的"陸"家,那這"陸"總感覺矮別人一頭,好尷尬呀!

這邊,陸羽提到五百年前是一家,陸遜的心頭猛地悸動了一下。

"陸司農說的自然是對的,不過,依我看來...咱們'陸';姓的子弟,或許不用五百年也是一家呢!"

"坐..."聞言,陸羽微微一笑,示意陸遜坐下。

連帶著,他向劉勳使了個眼色。

劉勳會意,當即退了出去。

此間書房便只剩下陸羽與陸遜兩人。

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索性,陸羽也不繞圈,開門見山的問道:

"陸公子,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冒險從江南來到江北?所為何事呀?還有..."

陸羽眨巴了下眼睛。

突然間稱呼別人為"陸公子"好奇怪呀。

"咳咳..."

輕咳一聲,陸羽繼續問道:"劉太守告訴我,陸公子腦子中藏著江東船舶的製造圖?真的假的呀?"

陸羽的整個語氣頗為柔和,根本不像是與一個客人在交談,更像是闊別重逢的朋友、兄弟。

說起來,這種感覺很莫名,很奇怪!

像是由內而外,自然而然散發的一般。

"哈哈..."陸遜笑了。"陸司農?我腦子裡怎麼可能藏著這江東船舶的製造圖呢?"

"我如此講,只是因為聽說陸司農在繪製船舶的製造圖罷了,若不以此為由,怕是就見不到陸司農咯!"

嘿...

好雞賊呀。

陸羽心頭感嘆,不愧是姓陸的,姓陸的都很雞賊。

"那?陸公子腦子裡總該藏著些別的東西吧?"陸羽接著問。

"不瞞陸司農,我腦子裡藏著的東西,其實比這船舶製造圖更重要十倍、百倍!"說著話,陸遜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

快速開啟,竟是江東六郡七十二縣的地形圖。

如果說只是簡單的地圖那也就罷了。

陸羽或許憑記憶也能繪製出來。

可偏偏,陸遜繪製的這張地形圖極其詳盡,每一個城郡的守軍、軍械藏匿之所、糧草藏匿之所完完全全的記錄在上面。

甚至...

每個城郡的兵馬隸屬於哪個將軍?

亦或者是隸屬於哪個家族,一覽無遺!

還有每個城郡的弱點,哪一處年久失修,哪一處無法設防,哪一處有沼澤、哪一處有淺灘...躍然紙上。

可以說,有了這張地圖,在橫渡長江選擇薄弱的港口進攻時,亦或者跨過長江天塹後,征討江東六郡都將變得無比輕鬆。

這就好像,孫策穿著什麼顏色的底褲,都被陸羽看的一覽無遺了!

乖乖的...

陸羽的眼眸一下子凝起。

這份禮可夠重的呀。

也得虧是陸家有著江東四大家族這樣的底蘊。

若是換作其它家族,縱然是想繪製這地形圖,財力、人力、關係...也遠不能及。

"陸公子?"陸羽正打算開口...

"陸司農不妨稱呼我為'伯言';,陸公子不是說了,咱們陸氏子弟,本就是一家嘛!這樣稱呼也顯得更親近些,不是麼?"

陸遜直接開口...

不得不說,陸遜很聰明,很睿智,他的每一番話、每一個行為都在加重著陸羽對他的信任。

"好。"陸羽答應一聲,他已經站起身來了...

他再度掃過眼前的地形圖,眼眸漸漸的眯了起來。"伯言這是打算向曹司空投誠麼?"

"不完全!"陸遜搖搖頭。

"那..."

不等陸羽再發問,陸遜搶先說道:"陸司農,其實我一共帶來了三件寶物,這只是其一!而比起後兩件寶物,這張地形圖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其一?

後面還有兩個寶物?

陸羽的眼眸已經眯起,現在,他對陸遜充滿了好奇。

說起來...

陸羽對陸遜的瞭解只停留在歷史上的記載,什麼吳郡四大家族,什麼始仕幕府,什麼征討山越,什麼夷陵破蜀,還有他那忍辱負重與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性格!

可,儼然...

面前的陸遜與固有觀念裡的"謙遜"、"溫和"的陸羽有些不同。

便是因為這個,陸羽甚至都有些懷疑他的真實身份?他真的是陸家的陸遜嘛?

這個其實不難調查...

派劉勳去打探下,一日便可以驗明他的真偽。

只不過,倘若他真的是陸遜,那麼現在的陸遜...就表現的與歷史上有些差異了,有點兒咄咄逼人了。

當然了...

陸羽並不知道的是,歷史上的陸遜之所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是因為他在江東的處境尷尬,若不忍辱負重?如何振興家門?

可現在...

局勢已經不同了。

陸羽的出現,使得陸家能倚仗的不一定是孫家,陸遜可以選擇,而陸遜振興家門的計劃亦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

無論怎麼看,曹操都是比孫家更適合倚仗的大腿與靠山哪,再說...還有陸羽,他的選擇一下子變得多了許多、許多。

"伯言既提到後兩件寶物,想必,也有對應的條件吧?在這廬江,你想提的要求,不妨都講出來,我可以全權代表曹司空!"

陸羽笑著伸手示意陸遜繼續說下去。

只是,陸遜擺擺手。

"陸司農小覷在下了,在下來此可不是為了用這些情報換取功名利祿,在下只為驗證一樁事!一樁於在下而言,於在下家族而言,十分重要的事兒!"

霍...

驗證一樁事兒?

陸羽眉頭一挑。"說說看,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哈哈..."陸遜又笑著說道。"要驗證這事兒,不能在這書房之中..."

"那得去哪?"陸羽接著問。

"浴堂!"陸遜的話斬釘截鐵。

陸遜要確定的是陸羽的胎記,可陸羽並不知道...故而...

啊...啊...

陸羽被陸遜給說懵了!

啥意思?

怎麼聊著聊著就聊到洗澡上了?

當初第一次見老曹,就非逼著他一起洗澡,現在又是這樣,大男人有什麼好洗的。

登時,陸羽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再度掃過陸遜,從腳掃到頭,這陸遜有古怪啊!

"咕咚..."

陸羽直接咽了一口口水,這特喵的都什麼事兒啊!

"那伯言去洗吧,我在這兒等你!"

陸羽提起案牘上的一碗茶,抿上一口,心裡嘀咕著...這陸遜好麻煩哪!。

只見陸遜撓撓頭。

"陸司農,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咱們一起下浴堂,只有在浴堂中,我才能驗證到我想知道的真相!"

陸羽,他的母族究竟是不是陸家?

就在這一方浴堂之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