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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哭喊吧,哀求吧,掙扎吧!

許都城郊,許田獵場。

久違的烽煙在這片獵場之上燃起,滾滾黑煙從烽火臺冒出,宛若奏響秋獵的號角,帶著凜冽的殺機飄蕩向這獵場之中。

“駕駕駕…”

“得得得…”

“噠噠噠…”

將士們勒馬疾奔時的呼喊,戰馬的嘶鳴,還有那數以千計馬蹄聲在此間響徹。

天子與曹操已經縱馬疾馳,彎弓搭箭開始了此次狩獵。

而武力值不超過五的陸羽,自然不會參與其中…

反倒是悠哉悠哉的坐在馬車裡,隔著窗子遙遙望向這滾滾黑煙之處。

龍驍營也參與了這一次的狩獵,黃忠、典韋對這狩獵興趣不大,曹休卻是蓄勢待發、磨刀霍霍。

不少太學生,如曹昂、夏侯霸、夏侯衡趁著太學放假,也參與到了此次秋獵,特別是夏侯霸極其渴望在叔父、父親與總長面前表現一番。

倒是戲志才,不漏聲色的摸進了陸羽的馬車內。

“陸司徒啊陸司徒,外面飛沙走石,刀光劍影,你這裡倒是好生悠哉呀?”

不怪戲志才這麼說。

陸羽乘坐的四輿馬車內,擺放著一張桌子,其上有各式水果,陸羽笑吟吟的提起一枚,遞給了戲志才。

“別客氣,吃水果。”

呵呵…戲志才直接“呵呵”了。

他哪有心情吃水果呀?

他就想搞懂,近來這一樁樁、一件件頗為玄奇的事兒,陸羽這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我可沒心情吃水果。”戲志才眼眸微眯,直抒胸臆。“我的陸司徒啊,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曹司空又要做什麼?”

語氣一下子凝重了不少,戲志才太好奇了。

“狩獵唄,這不是明擺著麼?”陸羽直接回答。

“我問的可不是這個…”戲志才眼眸眯起,表情格外的嚴肅。

他試著猜過陸羽的心思,也試著猜過曹操的心思,可…很朦朧,只能猜出個大致的方向,具體的行動,他有些看不懂了。

這個嘛…

陸羽“吧唧”了下嘴巴,開玩笑道:“志才兄,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

說著話,他把嘴巴湊到了戲志才的耳畔旁,極輕極細的四個字悄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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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鹿為馬!”

霍…

指鹿為馬?

戲志才眼眸一凝,這個故事他並不陌生,乃是秦朝時,趙高打算篡位稱帝,又擔心文武百官不服,於是想了一個花招,以此“指鹿為馬”的方式,試探哪些大臣是不甘心屈從於他的,之後就給他們加上種種罪名,或被趕出朝廷,或被殺害!

而陸羽對曹操提議,倒是沒有“指鹿為馬”這麼霸道…

稍作改良…就變成了溫水煮青蛙。

而戲志才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他直接問道:“曹司空要對漢庭動手了麼?不該呀…”

吟出這話時,戲志才竟還有些緊張。

這事兒太大了,如今的曹操儘管問鼎中原,可北境未平,最大的敵人袁紹也還在,這種時候,怎麼可以對漢庭動手呢!

“志才兄…淡定!”見戲志才臉都綠了,陸羽擺擺手,安慰道:“沒有志才兄想的那麼狂暴,不過是清君側而已,當然了,清君側之前…得看清楚,誰是敵?誰是友!”

一言蔽,陸羽眨巴了下眼睛,再度露出了他那人畜無害的笑容。

誰是帝黨?誰忠誠於曹操?即將見分曉了。

“噠噠噠。”

馬蹄聲急促…塵煙漫天,飛沙走石。

一隻小鹿出現在了天子劉協的眼前。

“寶雕弓!”

他輕吟一聲,自有親衛將一柄奢華的長弓遞給了天子劉協,這是他專屬的寶弓,普天之下,唯獨此一枚!

“嗖…”

一箭射出,可惜沒有射到小鹿!

小鹿受驚,疾馳跑遠,天子劉協則再度彎弓,嗖…的一聲,還是沒有射中,他的武力值似乎比陸羽也高不了多少!

當即,天子劉協眉頭一沉,有些汗顏!

“臣替陛下射一箭如何?”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出,這聲音卻不是曹操的?還能有誰?

聽到這話,天子劉協不好搏了曹操的面子,只得把寶雕弓遞給了他,曹操則是雙腿夾緊自己的坐騎“爪黃飛電”,旋即拉滿弦,“嗖”的一聲,箭矢爆射而出。

一旁的張飛瞅著曹操這一箭,連忙嚷嚷道:“嘿,這曹操,竟射出了滿月!”

所謂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

可不是隨便一人都能拉出滿月?張飛看在眼裡,心頭暗自嘀咕,曹操的箭法不差嘛!

“嗖…”

這御用的金鈚箭扣滿一射,正中鹿背,小鹿倒於草中。

外圍的將士們看到了金鈚箭射中小鹿,都以為是天子射中,紛紛踴躍的齊呼。

——“萬歲…”

——“萬歲!”

——“萬歲!”

距離曹操很近的曹營將領看的真切,知道這箭是曹**的,故而也紛紛高呼“萬歲,萬歲,萬歲!”

一時間,聲震九天!

而曹操回望了天子劉協一眼,他爽然一笑,繼而…趨馳著爪黃飛電行至各營將士面前,竟也不解釋,就這麼泰然自若的接受。

過得片刻,才有人小聲嘀咕道:“錯了,錯了,這金鈚箭是曹司空射的!”

言外之意是眾將士不該齊呼“萬歲。”

可…這話傳遍各營,只有三成的甲士、文武閉上了嘴巴,更多的將士卻依舊高呼“萬歲!”

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齊!

這一刻,天子劉協的臉色幾乎完全沉了下來。

這…這是曹操對漢庭莫大的羞辱啊!

“哈哈哈哈…”

反觀曹操只是大笑,肆意迎受著這份“萬歲”的狂呼。

“嗖”…

關羽下意識的就要去拔佩劍…

卻被面色如常的劉備一把按住,劉備悄然的搖了搖頭,關羽這才收回佩劍。

董承幾乎要抓狂了,荀彧則是面沉如水!

終於…

“好了…”曹操招呼一聲,這一道道聲浪才停了下來。

整個許田獵場陷入了一片沉寂,落針可聞的沉寂,倒是劉備罕見的咧嘴,率先開口道:“曹司空神射呀,委實了不起!”

“哈哈…”曹操淺笑一聲,轉頭望向劉備。“這恐怕不是玄德的心裡話吧?你可是見過呂奉先轅門射戟的…我這箭法比起他來,還差得遠呢!他才堪稱神射二字!”

微笑…

劉備依舊保持著微笑,這種時節很敏感,按理說,他不該說什麼,可這種時節,又是個機會,是個獲得曹操好感的機會!

沒有了皇叔的頭銜,劉備需要考慮的更多,更遠!

“沒錯,呂奉先轅門射戟,論及箭技,當世無雙,可…他卻被陸司徒用計擒獲,更是被曹司空斬首了!曹司空箭術不如呂布,但…曹司空手中的‘神箭’卻可定江山哪!如此看來,呂布射術再高也是俗射,而曹司空的‘神箭’卻是充滿智慧,堪當神射無敵!”

劉備這話就說的很藝術!

曹操手中的箭可定江山,可曹操手中殺死呂布的神箭是“陸羽”啊,現如今的陸羽可是站在漢庭這一邊。

劉備這是提醒曹操——神箭易主!

亦是進一步的加深曹操對陸羽的忌憚,讓兩人的矛盾進一步的深化,深化至不可調和!

呼…

曹操輕呼口氣。

心頭暗道,好一招攻心術,羽兒只說劉備善於藏心,沒想到此人的攻心術也如此厲害,若非提前有部署,險些就陷入了他的話術裡!

“呵呵,哈哈哈…”

先是冷笑,既然,曹操刻意的大笑出聲。

“劉玄德呀,你這話說得實在!中聽!”

一言蔽,曹操騎在馬上,單手將寶雕弓、剩下的金鈚箭奉還給天子劉協。

“陛下,臣奉還陛下的寶雕弓,金鈚箭!”

“愛卿自己留著用吧!”天子劉協低著頭,臉色依舊很難看。

“謝陛下賜弓!”

曹操當即揚起…

——“萬歲,萬歲,萬歲…”

無數曹營將士再度呼喊!

這喊聲看似是因為天子賜弓,可實際上,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是因為曹操手握“寶器”!

這“萬歲”意味深長啊!

泱泱離去,天子劉協與百官泱泱離去!

許田狩獵,不歡而散!

“噠噠噠…”

半天的狩獵落入終章,曹操帶著曹仁與一干虎賁衛士縱馬回到了司空府。

翻身下馬,曹操將這御賜的寶雕弓拋給了許褚。

——“等過段時間,將此弓贈予龍驍營的牙門將黃忠!”

“啊?”許褚一愣。“曹司空,這弓軟綿綿的,沒鳥用,便是俺用起來都不趁手,更莫說是龍驍營那位百步穿楊的黃將軍了!”

“那就把它扔了吧!”曹操一邊吩咐,一邊往司空府內行去。

“噢…”許褚答應一聲,急忙跟上。

“子孝,今日狩獵的事兒,你都看到了吧?”曹操不忘詢問身旁,一併回府的曹仁。

“都看到了!”曹仁如實道:“按照原本的計劃,我暗中派人密切觀察了所有文武!”

“當將士們向大哥高呼萬歲的時候,國舅董承氣的滿臉通紅,關羽伸手摸劍被劉備攔住,不少大臣更是紛紛踏出一步,眼眸中犯著寒芒,是敢怒不敢言!”

“還有荀彧!”曹操猛然抬高了聲調。“他竟也長吁短嘆,枉我曹操對他那麼信任,那麼敬重,可他還是一心向著天子,這便是他與陸羽最大的不同!”

“是啊…”曹仁亦感慨道。

踏…

踏…

曹操的腳步卻是一頓,他壓低了幾分聲音,“看起來,朝廷上忠於陛下的人還是不少,軍隊中亦然!”

講到這兒,曹操的眼眸微眯。“把名單整理出來,送到我這兒一份,待得深夜時分,再悄悄的送往司徒府一份!”

“諾!”曹仁連忙答應。

曹操則繼續踏步向前,可還沒踏出一步,卻是驟然又想到了什麼。“對了?陸司徒今日在馬車裡做什麼?”

這個…

曹仁回頭看向許褚,許褚則是當即回道。“陸司徒在馬車中畫畫…似乎,還未畫完!”

畫畫?

曹操樂了,“哈哈”他當即笑出一聲。“派虎賁軍去趟司農府,就說我曹操,想看看他今日畫了些什麼?”

此言一出,曹操大踏步邁入了正堂!

按照羽兒的計劃,魚餌都佈下了,接下來,就該等一個月後“起風”的時節了。

秋蟬悲鳴,一夜落地而遍地蕭瑟,這個傍晚,陸羽依舊在畫畫,繪製他白日裡沒有完成的畫卷。

總算,最後一撇落下,畫作大功告成。

說起來…這畫卷上是一個帷幕後的黑影,一身黑袍,頭頂著術士帽,右手微微抬起,上面落下了一隻黑色的烏鴉,他似乎在與烏鴉對話。

而這黑影只有一道輪廓,大概能看出長袍瀟灑的身材,卻是沒有露出半點面目。

陸羽百感交集道。

——“哭喊吧,哀求吧,掙扎吧,然後...死吧!”

——“終於,還是要與你交鋒、碰撞了!”

聽到陸羽說著這些不明所以的話…

屋內伺候陸羽的大喬眼珠子連連眨動。“郎君?你口中吟出的,便是畫中的這位麼?他是誰呢?”

——“這是賈詡賈文和,有毒士之稱,亦是當今最厲害的大忽悠,他這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也能把白的辯成黑的!只是不知道,我與他見面時,他是不是能把我給忽悠瘸了!”

呼…

聽過陸羽的話,大喬更加雲裡霧裡了。

“郎君似乎很在意他!”

“不,我是羨慕他!羨慕他的自由,羨慕他身處帷幕,卻能通曉人性,變幻時局!”講到這兒,陸羽不忘補充道:“還有,這傢伙,可毒著呢…”

“那?與夫君比呢?”大喬莞爾一笑,像是開玩笑。

陸羽卻是搖搖頭。“我可不知道!”

說起來,陸羽可不會盲目自信到,覺得自己能忽悠了這位…亦或者是自己能毒得過這位。

不過,對付他…陸羽倒是有其他的方法!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嘛!

賈老毒又如何沒有弱點呢?

按照陸羽的計劃,距離月旦評收網還差整整一個月。

這中間,他打算與曹操一道出征宛城…

把臥榻之側的張繡與賈詡給拿下,連帶著,此次出征,將陸羽與曹操不和的傳言進一步的擴散、傳遍至許都城!

這樣,才會讓那些宵小之徒更加寬心,更加自作聰明的部署!

全力以赴!

呵呵,在陸羽看來,要麼…就不出手。

一出手,就要除惡務盡,把那些蕭牆之內的隱患清理乾淨了。

“陸公子,虎賁軍衛士便裝在後門求見…說是,曹司空派他們來討要一副畫?”

忽的,門外典韋的聲音傳來。

陸羽眼珠子一定。

他知道,這是曹操等他的回話呢。

當即,陸羽吩咐道:“有勞典都統將這幅畫交給虎賁軍,曹司空一看便知。”

“喏!”答應一聲,許褚小心翼翼的收好了一副畫卷,繼而快步走出。

一時間,偌大的寢居內,唯獨剩下陸羽與大喬兩人。

陸羽還在思慮著什麼。

大喬卻是嘟嘟嘴,率先開口道:“夫君有事瞞著大喬麼?”

“不是什麼當緊的事兒。”陸羽擺擺手。“過兩天我得出趟門!”

“出門?”大喬驚訝反問道。“這才剛剛回來,又要走麼?”

陸羽頷首。

“是要走,不過,料想一個月之內就會回來,你們不用擔心。”

他是要出征宛城,征討張繡…

只是陸羽沒有把話講的太明白。

…畢竟…哪個女人能放心自己心上的男人戰場廝殺呢?

“這個…昭姬姐知道麼?”大喬連忙問。

“等我出門後,你再告訴她就好了。”陸羽笑道:“從小,昭姬姐便最放心不下我這弟弟,讓他知道我出遠門,保不齊又要問長問短了。”

這個…

大喬輕輕頷首,算是答應了陸羽的吩咐。

可…她心頭還有一樁事兒。

“夫君,夫君…可否臨走前,答應大喬一件事兒呢?”大喬像是做了許久的心裡鬥爭,最終,還是開口了。

“你、我,還需如此見外麼?何事呀?”陸羽笑吟吟的反問。

卻見大喬款款行了一禮。

她輕吟道:“夫君又要出門,這次一出門又是一個月,大喬是想,夫君可否…可否…”

似乎是話題有些禁忌,大喬踟躕了起來,可最後,她還是把這句話吟出。——“夫君今夜可否換小喬妹妹來侍寢呢?”

啊?

陸羽一愣,如此鄭重其事,就為了這個?

當然,這個要求,讓陸羽委實驚訝了一下。

大喬的聲音還在繼續。

“夫君已經讓我侍寢兩日了,可妹妹那兒,自打…夫君回來,還沒有在夜裡呼喚過她,我…我…”

果然,姐妹情深哪,好東西,當然姐妹一起分享!

不等大喬把話講完。

陸羽卻是搖了搖頭。“小喬?她不是請罪麼?不是喜歡跪在大堂門前請罪麼?既是請罪,我如何能不處罰呢?”

這…

大喬面頰紅了起來,似乎是有一些慚愧,又有一些難為情。

她的牙齒咬住嘴唇,偏偏…夫君如此講,她卻不敢有絲毫的反駁,委實可憐兮兮。

呼…

陸羽則是輕呼口氣,接下來的話變得語重心長。“大喬啊,你可知道?你妹妹這次錯在哪了?”

“是…”

不等大喬回答,陸羽的話已經搶先傳出。

“她唯一的錯,便是不該請罪,更不該跪著請罪,她是我陸羽的女人,不過是得罪了一個董貴妃?區區貴妃,也配讓我的女人去請罪麼?我最氣她的便是這個!”

言及此處,陸羽冷冰冰的吩咐道。

“今晚還是你,我倒想看看,什麼時候,她才能知道自己是哪裡錯了?”

罕見的,陸羽的語氣格外的冷冽…

他很少對女人這樣,可,這次…委實是讓他失望了。

不過是一個董貴妃?

就讓小喬生起跪地賠罪的心思,這怎麼能行?

在陸羽看來,莫說是董貴妃,便是皇后,便是太后,也不配!

哪曾想…

陸羽的話剛剛脫口。

一道清脆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好啊,羽弟就是長大了呀,欺負姐姐也就罷了,現在…連對小喬也如此霸道,這事兒,我替她說句話,不怪她!你更不能欺負她!”

——“今晚,姐姐還非要讓她來陪你!”

此言一出,陸羽竟渾身一個哆嗦…

敢在陸羽面前這麼傲嬌的女人…能讓陸羽打起哆嗦的女人!

隨便想想也知道。

必是姐姐蔡琰,蔡昭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