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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是…十面埋伏,亦是曲徑通幽

“第一道考題,其實就是一幅畫…”

龜奴詳細的解釋道。“小姐派丫鬟拿下來一幅畫,然後由各位客官題詞,誰的詞,姑娘能看上眼了,便有機會入三樓,至香閨門外參加第二道考驗。”

“至於這第二道考驗嘛, 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這是為何?”陸羽反問。

還不等龜奴開口,曹植搶先道:“因為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提的詩,能入了這位花魁姑娘的法眼?”

嘿…

這話脫口,陸羽眼眸微眯,有點意思!

龜奴則是一臉的堆笑。“當然了,小的也跟小姐的丫鬟私下裡聊過,說是第一道考驗是‘畫’、第二、三道考驗嘛, 無外乎就是‘琴、棋’咯?”

“嘿嘿…”龜奴掂量了下手中的那一小袋賞錢,笑吟吟的繼續道:“沒別的事兒,小的先去為客官準備茶水,其它的祝客官好運咯!”

說著話…龜奴躬著腰徐徐退去。

陸羽則是眼珠子轉動,龜奴越是這麼說,越是引起他對這個女子的好奇了。

不過…

好奇歸好奇,這些行為…是不是太刻意了呢?

比起對這位“小姐”的好奇,陸羽更在意的是,她這三道考驗?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看陸羽沉默…

曹植笑著提醒道。“每日這位小姐送下來的畫作均不相同,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提出一首與這畫作相匹配的詞, 還要討得這位小姐的滿意,委實不易!”

不多時…

龜奴送上了一壺茶,三個杯子,還有一疊瓜果。

典韋撓撓頭, 抱怨道…“公子,單單這麼幾樣就要咱們八百錢,這萬花樓裡的錢也忒好賺了吧?”

呵呵…

陸羽笑了,他寬慰道:“人家賣的哪是瓜果?這世上凡是什麼東西與噱頭車上聯絡, 那就貴了!”

在陸羽的記憶裡,他於前世曾看到一個新聞。

某一線城市“大衛城”的愛馬仕開業,從凌晨起就排起了長龍,四個小時才能進店消費,當天的銷售額也沒有辜負這個新一線城市稱號——1.2億!

這還不算離譜,更離譜的還在後面呢!

有人因為要買一個愛馬仕三百多萬限量款的包,竟需要配貨一千萬…

意思就是說,得先在店裡…買一千萬別的亂七八糟的玩意,才有資格買這個包!

那時候的陸羽就一個感覺,貧窮簡直限制了他的想象。

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人傻錢多”吧?

可到這萬花閣,這麼多富豪、大戶一擲千金,只是為了一睹這當家花魁的容顏!

突然,陸羽就悟了…

為啥要配貨一千萬才能買一個限量款的包!

這不就是人家愛馬仕給人機會,讓你“裝逼”麼?讓你在圈子裡聊天的過程中,有一個極其裝逼的談資麼?

能掏得起這錢的,錢對於買家來說就是一個數字!

可“裝逼”,卻是剛需…

就像是寫小說一樣,LSP永遠是第一生產力, 而“裝逼”才是剛需!

換到這萬花閣裡也一樣, 花多少錢,其實無所謂,可若是傳出去,這花魁的真容,被你一人給看到了…那面子可就大了!

古代的男人,委實被這群青樓、紅館裡的老鴇玩明白了!

剛剛想到這兒…

驟然間,整個萬花樓的大堂安靜了下來。

而於此同時,一個丫鬟從三樓款款走下,手中拿著一幅畫,待得走到正廳的中間,才徐徐展開…

曹植為陸羽介紹道。

“這個丫鬟名喚‘秀兒’,是花魁的貼身婢女,這幾日送下來題目的都是她!”

秀兒?

這名字好啊…陸羽微微一笑,腦海中莫名的聯想到一句話。

咳咳…

輕咳一聲,回過神兒來,卻見這位名喚秀兒的婢女已經展開了畫卷,當中的是一個魁梧的男人,他站在城頭面目凝重,但眼神中卻是充滿了迷茫與不甘…城下是無窮無盡的流水沖刷!

而流水的最外圍,是數不盡的兵馬…正虎視眈眈的望著城頭的男人!

別說…

這水淹下邳的情景,畫的還有模有樣!

那秀兒的聲音也接踵而出。

“請諸位想見小姐的公子為此畫提詩、詞…”

“但凡題詞的,都要收取五千錢!若是小姐沒有看上,這錢可是不退的!”

霍…

陸羽“吧唧”了下嘴巴,感覺這萬花閣宰起客來,有一手啊!

“陸總長?要題詞麼?”

曹植饒有興致的詢問陸羽。

其實,這考驗挺難的。

看到一幅畫即興題詞,這本來就是考驗才學的機敏程度,偏偏沒有標準答案,小姐如何算是看上?這哪有譜啊?

不過…來都來了。

“試試。”

陸羽笑著吩咐一聲,曹植直接取出金片,招呼那“秀兒”過來。

那秀兒收起了金片,將一張白紙伸展於陸羽的桌前。

陸羽微微一驚…

沒曾想,他這白紙才推廣沒多久,萬花閣已經開始使用了,很前衛嘛,亦或者說…訊息很靈通嘛!

陸羽站起身來,提起筆…他負手而立,筆走龍蛇,不過幾息的時間,一首詩詞躍然其中。

——洪水滔滔淹下邳,當年呂布受擒時。

——空餘赤兔馬千里,漫有方天戟一枝。

——縛虎望寬今太懦,養鷹休飽昔無疑。

——戀妻不納陳宮諫,枉罵無恩大耳兒。

這詩不是陸羽提的,是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提的…

既然是水淹下邳嘛,陸羽索性就抄過來,這是演繹中,第十九回“下邳城曹操鏖兵,白門樓呂布殞命”篇章中的詩詞!

當然了,這詩中沒少“折辱呂布”…

其實也無妨,那時候白門樓上的呂布還是很傻很天真,簡直剛愎自用!比起現在的九原呂奉先差太多了!

當然…

陸羽從落筆時,曹植就凝眉望著。

待得最後一筆完成,曹植忍不住連連稱讚。“好詩,好詩!詩中有意,意中有境,意境相合,好詩…”

曹植是當世的大詩人,他對詩詞的造詣極高。

當然了,他自詡是做不出這等詩詞的,因為他沒有親眼目睹到“水淹下邳”的境況,單靠想象,是不能做到意境相合,更不能把這個故事活靈活現的表達出來。

不光是曹植…

此時就連那“秀兒”宛若嚇住了一般,倒不是覺得這詩好,而是覺得…這詩詞簡直把溫侯呂布給罵的體無完膚了,這要讓“小姐”看到…得火冒三丈吧?

“怎麼?”

看秀兒發呆,陸羽主動問道。“這詩不行麼?”

“不…不是!”秀兒連連擺手。“我…我這就呈上去,讓…讓小姐過目!”

秀兒話音剛落。

又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我這也有一首詩,姑娘不妨一道呈給小姐,如何?”

這次說話的是一樓處,一個頭戴斗笠,身形卻頗為消瘦的男人。

他將詩篇展開,連帶著還高聲朗讀起來——“笑嘆詞窮古痴今狂終成空,刀鈍刃乏恩斷義絕夢方破…”

他一邊吟,大堂裡的不少才子連連搖頭,這吟的什麼玩意嘛?

說詩不是詩,說詞不是詞,就像是在唱歌一樣,關鍵是,這與那幅畫有一丟丟的關係麼?

反倒是陸羽…

他的眼眸驟然凝起。

這特喵的才不是詩呢?這是“暗號”啊!

他…

他怎麼來了?

這小子,此前…是白擔心了!

話說回來,他怎麼到這徐州下邳城?還會出現在這萬花閣了?

想到這裡,那大堂內的斗笠男人抬頭朝陸羽所在的二樓處望去,緊隨而至的是一個標誌性的微笑。

這微笑,有那麼點兒,成竹在胸,一切盡在掌握的味道了!

萬花閣,三樓,最深處的香閨中。

驟然,呂玲綺的牙齒緊緊的咬住朱唇,她手中握著的便是陸羽題出的那首詩。

其實他不懂詩詞,可…

——空餘赤兔馬千里,漫有方天戟一枝!

——戀妻不納陳宮諫,枉罵無恩大耳兒!

這…這不就是在諷刺她的父親麼?

“縛虎望寬”、“養鷹休飽”好難聽啊…

“砰”的一聲,呂玲綺一拳重重的砸在案牘上,可…僅僅一個剎那,她就將拳頭收起,她此刻扮演的是一個花魁…

她不能這麼暴躁…

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剋制,要極限的剋制!

“小姐…這…”

丫鬟的聲音也在發顫。

哪曾想,呂玲綺直接脫口道:“他過關了,讓他上來吧!後面兩關隨便考考就好,憑著他那機敏勁兒,什麼考題能難倒他呢?”

“是…是…”

丫鬟答應一聲,就往門外走。

其實…

這三關本就是噱頭,不過是為了引陸羽而來罷了。

呂玲綺不懂男人,可這萬花閣中的老鴇很懂男人,人人見不到的姑娘,才是人人想要見的姑娘!

便是為此,這什麼考題?什麼題詞?

不論你提的多好,只要不是陸羽提的,便入不了呂玲綺的眼,可只要是陸羽提的,那便是狗屁不通的文字,呂玲綺也會讓他上樓!

再說了,他能作出《詩詞三百首》,題詞的造詣?又怎麼可能低?

倒是不曾想…

這詩!

呂玲綺依舊是咬著嘴唇,望著這詩,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陸羽…你,你欺人太甚了吧!”

袖口中,乍然寒芒閃爍,幾枚極低極細的刃片躍然閃爍出森寒的精芒!

似乎,蓄勢待發!

萬花閣,二樓雅間。

秀兒匆匆趕至陸羽、曹植的面前。

——“公子大才,接下來的兩道考驗乃是在小姐的香閨外,分別是琴、棋的考驗…”

她的聲音不低,卻足夠附近的客人聽得清楚。

譁然…

偏偏…秀兒的聲音,引起整個萬花閣的滿座譁然!

竟有人透過了花魁的考驗!

一連十餘日了,還從未有人闖過這第一關!

大家紛紛驚呼…這位年輕的公子好才情,好運氣啊,當然了,緊隨而至的…是所有人朝陸羽投來羨慕的目光。

其實…

陸羽也是剛剛回到這雅間…

方才,他去見了一個“朋友”,聊了幾句…

可回來時的眼神都變了,變得嚴肅了一分,似乎…沒有了原本的玩味!

如果說,原來的他來這兒是為了解決生理需求,那麼現在…他的層次無異於更高了一分!

聽過秀兒的話,陸羽微微伸手。

“前面領路吧。”

平靜,淡然…

宛若,這透過花魁的考驗,對於他來說就是平平無奇一般!

不多時…

秀兒將陸羽、典韋、曹植領到了三樓處,碩大的三樓,整個一層只有一間香閨,整個走廊顯得格外的寬敞。

這與一、二層的喧鬧截然不同,格外的清幽。

“呵呵…”

陸羽微微一笑,笑容,倒是有幾分耐人尋味。

秀兒卻是吩咐道:“前面就只許公子一人進入了。”

這話脫口…

“不可!”典韋當即道:“我負責保護公子的周全,必須寸步不離!”

“無妨!”陸羽擺擺手,“這等香閨之處,自然安全的很…”

說著話,陸羽示意典韋守在這裡就好,自己則獨自一人進入其中,秀兒也守在這裡。

只見得閨房外,擺放著一張琴,還有一方圍棋,琴是檀木製成的,古色古香…圍棋上則是一方殘局!

儼然,後兩道考驗在這邊。

不過…

陸羽絲毫沒有在意這琴、這棋,而是徑直走入了這香閣之中的內閣。

兩閣之間,一處珠簾相隔,陸羽張頭向屋內望去,一個婀娜的身影若隱若現,她是背對著自己,青絲如瀑布,霓裳如彩霞,只是…坐著的身姿顯得有些慵懶。

“踏…”

陸羽向前走了一步。

終於,珠簾後的聲音傳出。

“公子留步…”

唔…

陸羽腳步一頓,也不忙著步入那珠鏈之後。

呂玲綺的聲音接踵而出。

“公子好不懂規矩,第二、三道考驗就在門外,本以為來客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公子,卻不想…是一個將規矩置於一旁,不聞不問的登徒子,公子此舉,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呢?”

呂玲綺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輕婉一些,有點兒“夾子”的味道。

陸羽微微一笑,環望身後的琴、棋盤。

一席話傳出。

“有這個必要麼?姑娘既是引我而來,那何必繞這麼多彎子,直接面對面的暢聊?不是更好?這樣你、我都能省下許多時間!許多幹正事兒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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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話,陸羽撥開珠鏈,直接進入了這最裡間。

呂玲綺的面頰卻是驟然變色。

原本就白皙的臉上更是添得了許多的煞白如紙…

他…被他看穿了麼?

這一切,本來就都是呂玲綺的部署,是誘使陸羽“孤軍深入”,那所謂的考驗也好,那所謂賺取的錢財也罷,不過是呂玲綺刻意的掩人耳目罷了。

除此之外,她最擔心的是陸羽起疑心,畢竟,陸羽那攻心之術,被傳得神乎其神…

可哪怕是做的這麼細緻,這花魁的噱頭幾乎拉滿,可…還是…還是被識破了麼?

“啪嗒…”

呂玲綺思索的功夫,陸羽已經坐在了她的面前。

而呂玲綺下意識的就打算轉身揚起袖子,拋射出刃片…

這麼近的距離,她有把握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一擊必殺!

“別動…”

就在呂玲綺要拋擲暗器的時候,陸羽的聲音搶先而出。

呂玲綺眼角的餘光注意到…

陸羽的手臂上有一個黑色的小匣子,而這個小匣子正對著自己。

——“這叫暴雨梨花針,如果你敢輕舉妄動,這匣子裡的二十八枚銀針會頃刻間將你射穿!”

陸羽的聲音很平淡,可語氣卻格外的冷冽。

他本來就懷疑這萬花閣的花魁。

此番…總總蛛絲馬跡,再加上那個“朋友”的提醒,陸羽已經疾奔能夠斷定…

斷定這花魁的目的就是為了他…

斷定這花魁的真實身份是…

“你…”

呂玲綺想說話,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講。

她本是在算計陸羽,可…可最終還是…還是被陸羽算計了麼,這傢伙好陰險哪!

“你…你怎麼知道的?”

呂玲綺咬著牙問道。

“伱猜?”陸羽依舊是笑吟吟的,可他的語氣,卻是嚴肅了幾分。“搞清楚,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該是我問你問題吧?呂大小姐!”

這一聲“呂大小姐”幾乎讓呂玲綺完全破防!

這已經不是看穿了,她感覺自己被陸羽給徹徹底底的玩弄了,玩弄於掌心,玩弄於鼓掌!

“你就打算讓我背對著你麼?”

呂玲綺咬著牙說的…

她還想尋覓最後的機會,反擊…乃至於一擊必殺!

陸羽則是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說的沒對,本公子也喜歡正面交談,看著你的眼睛,坦誠相待…不過,本公子比較慫,這些的大前提必須要在確保絕對安全的情況下。”

“你…你想怎樣?”呂玲綺心頭生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陸羽的話卻是雲淡風輕。

“我可不想被暗箭所傷,所以,只能請呂大小姐把衣服全脫了,這樣…你、我才能夠坦誠相待!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把話聊開!”

“你…”

這一刻…

呂玲綺感覺她要瘋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竟然要她把衣服全脫了!

是她瘋了,還是…還是他瘋了?

亦或者是…這個世界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