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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節 人造雙子,衷心一歉

做足了出遠門準備的西亞,此時此刻背脊自然肩負著鋼鐵棺槨的重壓,比她高出一頭的鐵箱也用數條拘束用的揹帶和西亞捆得十分牢固,除非人為地解除鉤嵌式的開關,否則這坨鐵塊要想和精靈分開,就只能採取暴力的切割,將繩索砍斷。

那麼,如果西亞身後揹著的是真正的阿麗兒遺骸,現在堂而皇之登場的冰粒結晶又是何許造物?

「這是……什麼?」

儘管神態上依然沒有大的變化,但目睹了坐落在滿是煙塵炭塊的潔淨晶體,女僕的語氣產生了不少動搖。

「這是什麼東西,香格拉蒂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吧。」

「……」

西亞沉著地丟擲反問,左手用力地捏著戴有銀戒的食指關節,擺出一副“在姐姐面前就算逞強也絕不能丟臉”的表情。

他用眼角瞄向宛如世界名匠打造出的水晶琥珀,被其包裹的少女無論是寧靜悠然的表情,還是露肩長裙的衣物裝飾,都完美無遺地展示在所有眺望她的觀眾心田,完成度如此之高的透明傑作,也難怪香格拉蒂會疑惑她到底為何了。

作為繼承了精靈王少許血統的隱精靈,這一物種在生命跡象消失後,屍體是不會腐爛的。而猶如糖衣般將阿麗兒呵護其中的華美水晶,也保證了少女與外界的絕對隔離(且不說水晶本身就是只會在靈脈迴廊附近形成的高濃度的能量體),使阿麗兒被遠遠看去就像是在水晶中酣睡一樣,大有可能在與她凝視的下一秒睜開眼睛。

「嚯?還不賴嘛,想不到少爺您竟然只用一晚上的時間,就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把小姐從『黑匣』中掉包了。那麼,您這麼做的目的何在?是在向我示威,還是想拿小姐當您的擋箭牌?」

天氣燥熱,水晶含柔,阿麗兒現身的插曲也不過讓香格拉蒂愕然了一瞬,緊接著她便丟棄了偽善者的面具,目光嚴肅得一如刺骨鋼針,直勾勾地盯向主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魔導儲物吧?將需要使用的物品,提前用特殊的法陣儲存在影界或者亞空間,等到想用的時候就激發二段術式將它們拿出來,這本是魔工技師再正常不過的技術……可少爺您,應該不會畫那些法陣才對。」

“不愧是從文來學院畢業的戰鬥女僕,僅僅幾秒鐘就把我剛才的操作解讀完畢……不過這麼容易就被你看穿,我也沒必要等到現在才揭開謎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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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地舔舔嘴唇,西亞承認了香格拉蒂的判斷準確:「結果你還是露出本來面目了嘛……不管我是不是有所成長,能讓香格拉蒂恢復原狀這一切就值得了。咳咳……沒錯哦,理論上『魔導儲物』的工序就是如此,但事實上……」

說著,精靈屈膝一跪,隨後麻利地解開身上五花大綁的拘束吊帶,將黑匣重重地落在地板。

「那樣一來,我就得取出這裡面的『阿麗兒』,再用麻煩的法陣將它傳送至其他空間,最後透過魔導的二段術式將其召回了,可我真的這樣做了嗎?香格拉蒂,哪怕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我也是有所成長的,這點還請你先看——」

鐵箱每次觸地時的震感都讓人聯想到微型地震,也難為西亞天天馱著它還不長肌肉了。不過精靈在擺脫重壓後並沒有閒著,而是把手掌貼合在箱子表面的內在之眼猛一下壓。

緊接著,黑匣內部便傳來窸窸窣窣的齒輪鐵鏈聲,無數外觀上根本無法察覺的溝壑拉開縫隙,漆黑的棺槨彷彿久遠時期的刑具(鐵處女)一般緩緩朝右側開啟。

「哼……難不成少爺想說黑匣中的小姐紋絲未動?如果這是玩笑,一定是冷到說出口就能毀掉一場宴會氣氛級別的災難呢?原本三年前您對小姐的遺體出手就已經有些大逆不道了,這次您如果還做出褻瀆她遺體的舉動,我可是……誒?」

“絕對不會放過您的”這句話還未出口,保持著隨時能訓斥西亞姿態的香格拉蒂,終於被眼前的一幕懾得出神。

和煦如初晨地平線微芒的金髮,似乎吹彈可破的健康肌膚,一挽好比溪流般清澈無垠淡色連衣裙,如寶石般鑲嵌在黑匣皮層之內的少女,正是十數年前給予女僕救命之恩的奧維爾丶阿麗兒。

與相距不遠的水晶棺冥冥相對,兩名穿著打扮髮色容貌完全相同的少女豈止是奇蹟那麼簡單,而是大自然的至高傑作啊。

香格拉蒂之前再怎麼淡定,看見自己的再造恩人一分為二,也不由動了怒意:「少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但在那之前,香格拉蒂能靜下心來再聽我說些事情嗎?」

然而女僕的疑惑剛隨焦急吐露出口,西亞卻忽然雙掌一拍“啪”的一下打斷了前者的質詢,同時還彎腰作揖,好不誠懇。

「要是您接下來的解釋不能讓奴下滿意,我會視事件的愚蠢程度給你一到無限史萊姆的責罰。」

見精靈似乎真有很重要的事項要進行說明,香格拉蒂看了看兩尊一模一樣的阿麗兒,緩步走到陽光照射不到的走廊道。

可以說該通情達理時,女僕做得還是一絲不苟的,她姑且相信西亞把小姐變成兩個是有原因的,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都這種時候還執著在史萊姆身上嘛……嘛嘛……總之要說的東西太多,我也有些混亂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總之,先從要做的事情中挑出優先順序最高的一件來做好了。」

心有餘悸地與香格拉蒂擦肩而過,西亞甩甩手,將掌心的冷汗緊攥在拳頭正中,接著雙手交疊抵在小腹,行至女僕身旁深鞠了一躬:

「那個……對不起!今天早上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唔……希望香格拉蒂能原諒我之前的愚行,不要把這份負面的情緒帶到旅行中去。我由衷地想和香格拉蒂和好如初,就算……就算被史萊姆包圍也是如此,我……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