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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節 無知者彼,肉食者糜

今個兒是安德亞十字教歷的一六二九年,七月八日,根據魔法協會每日例行的天氣法術偵測結果,今天與未來的一個星期,都將是萬里無雲百鳥齊翔的好日子。儘管市民們從不懷疑魔法協會的播報是否準確——這點也和寒山城很少下雨息息相關——但在一些極特殊的情況下,天氣的實際模樣會與法術預測的大相徑庭,造成的對協會評價的負面影響。

今年的七月八日,便是這麼一個日子。

察覺到有細微水花拍打在自己蓬鬆的爆炸頭上讓其發脹,久未仰望欣賞這片晴空的李木蓮舔了舔因不安而乾燥的嘴唇。

雨?今天不是大晴的日子嗎?難道……

“因為阿茲娜金屬劇烈攪動的關係,產生了足以影響天氣的上升氣流嗎?!這還……真讓人高興不起來啊。”

顫抖著起身,將一直抬起的右臂矯正到胸膛的位置,爆炸頭的目光無比堅定地直視前方,等候著穿越彈雨的女僕到來。

晴朗的藍天之下,不知是否和木蓮想的一樣,一片似乎未褪去夜之漆黑的烏雲正搖搖欲墜地飄到貝倫旅館的上方。好像一條蓄滿了水分的抹布的它,只待一雙強有力的大手將其擰動拉扯,而下方鋼珠颳起的旋風似乎成為了烏雲的首選物件。

如果不是親臨現場,你絕對無法相信這堪比海格風魔護腕的勁風有多麼冷酷粗暴。切入彈雨中一枚四處彈跳的鋼珠視角,這顆只有人眼睛那麼大的小玩意兒先是從浮空狀態下發動進攻,擊打在香格拉蒂周身後因其鋼鐵化的身軀呈折線彈開,接著撞碎早就破敗不堪的樓梯扶手,在樓下的牆壁上留下一個深坑,隨即再次探向二樓,在走廊上與過道的牆壁負距離接觸。

不斷地來回反彈,不斷地接二連三,每一次鋼球往返都會切割開一道空氣路徑,而這一路徑又被其餘鋼珠破開,如此週而復始,一陣陣僅能掀起女性裙襬的氣浪轉變為教人睜不開眼睛的狂風,最終化為足以改變天氣的滔天龍捲。

“沒想到最後這一下子爆發能將威力提升到這種程度,別說是唱詩班的書呆子,就連要賽級的武士也很難做到吧?!”

突然一下讓原本得心應手操控的鋼珠數量翻了一倍,木蓮發現他低估了自己的體力儲備。本想由阿茲娜開闢出一條能他暢通的道路,但現在他光是保持站立就有夠嗆,保不準跑到香格拉蒂面前自己會不會難看得摔倒。

但這不要緊,比起自己,女僕的處境要比他更為吃力。雖然她有用雙手擺成“X”型護住嘴巴,但身體無法接觸觸媒,且喉部受到彈丸的重創,這種條件下根本不能完成施法,所以爆炸頭可以有恃無恐地在他面前稍作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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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等體力有所恢復時,再用手裡的鋼針做一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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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吃瓜的群眾早已被氣流開山劈地的氣勢卷得無影無蹤,就算還有人選擇圍觀也都是離得遠遠的,更多的人不是擔心還留在旅店裡的財物,就是心急如焚地等候著增援的到來。

這間位於寒山山腳處的貝倫旅館也不知造了什麼孽,不僅二樓幾乎形同廢墟,花了大心思裝修的一樓和引以為傲的草坪也都慘遭毒手,據說店長看到這狀況後已經昏倒在路人的懷裡,如果木蓮這次沒能抓到女僕,那等著他的官司可就厲害了。

「切,還以為你能有多大的本事?!這就是你所謂的人類極限嗎!!多麼可笑,多麼不可理喻啊,雖然平時都是娜雅來充當我的護法負責肉搏戰,但這次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親自擊潰你好了!接招吧!你這人類叛徒!!」

已然豁出一切的李木蓮一想到戰後要承擔的賠償就氣血翻湧,不由給自己加上不成功便成仁的buff,瀟灑地一揮披風,接著便將鋼針末端按在拇指之下,撒開退朝向早已開闢好的通路直奔而去。

因為阿爾法獵金在定型之後就無法輕易更改它的形狀(這點從李木蓮的阿茲娜自始至終分裂的都是圓球可見一斑),所以這枚被他人為改造的鋼針無法受到共振的影響,進行漂浮隔空襲擊,爆炸頭只有親自上陣,將它刺進女僕後頸的穴位。

同樣的,對香格拉蒂而言短暫而又漫長的幾步,他李木蓮每一步踏地落腳都是艱難且汗流浹背的。

原因無他,長久以為都是在與精靈為敵的爆炸頭,今天還是頭一次以人類魔法使為敵,正因他見識過在與異族戰鬥時人類有多麼弱小,所以才會加入十亞勵志要出人頭地。只有這樣,他才對得起那些死在異族爪下的父老鄉親。

“既然看不起人類的未來,就展示出足以支撐你論調的實力啊!!倒戈向精靈一方的你,怎麼可能理解人類的卑微!!”

如雲薰染過的白袍沾染了隨風而降的小雨,爆炸頭猙獰著比餅還大的長臉,手持利刺猶如標槍,在彈雨中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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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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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為何,在這終末而嚴肅的策風疾步中,爆炸頭執著而堅韌的眼神卻恰好和正視天空的香格拉蒂對上視線。

看見對方同樣堅強熱枕的目光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李木蓮心中暈開,這感覺像瘟疫一般蠶食著他的理智,直到腦海中那道聲音再度響起,爆炸頭才發覺失態有多麼不妙。

“雖然我從來以不干涉使用者意願為原則服役了上百年,但這次你最好多聽聽我的意見,不然會受傷的可是你哦。”

“嘖,死鐵蛋,你又在我腦子裡想搞什麼鬼?沒看我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嗎?!和你對話會影響阿茲娜精度的!”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勸你最好看看那個女人的手勢。如果你能猜不透我和她的意圖,那為你效命的日子也該到頭了。”

“啥?她的手勢?喂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她難道還有殺招不成!喂喂喂??你他娘的不要每次都不說完啊!”

現實一瞬,思緒卻進行了數秒的對話,爆炸頭罵罵咧咧地將那個聲音甩出腦瓜,轉而照它所說真的看向女偶的雙手。

在之前的那一聲大喊之後,她就將兩手呈交叉狀護在身前,正是在這一舉動的刺激下,木蓮才壯起膽子發起了釜底抽薪的衝鋒,而實際上,從她行動的瞬間開始起算直到爆炸頭和虛無的聲音對話,整個過程只用了幾秒鐘。

也就是說,木蓮根本沒有時間去判斷香格拉蒂這麼到到底是不是要施法,然後他就一股腦燃了起來,若非那道聲音中途插入的提醒,他絕對不會發現,女僕的那個手勢根本不是什麼掩護嘴唇,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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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術的起手式!!不好?!這是個圈套!”

在心裡大呼了一聲我次奧,來不及剎車的李木蓮只得強制召回所有騰空的鋼珠,在身前組成了一扇巨大的屏障。改變高速運動的鋼珠偏離行動軌道,這一舉措讓爆炸頭嗆得噴出一口血霧,但萬幸的是他的判斷十分正確,因為在下一秒……

「罪人的血,綻放憤怒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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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耀術派·奧維爾元素術式·藍色,佚名火球術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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