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
樓道裡的聲控燈像是垂垂老矣的遲暮老人嘆息著卻又固執的一閃一閃。
顏秋意走在前面拿著鑰匙，顏正澤手上抱著身上蓋著西裝外套的顏夏涼，夏秋跟在最後手上拿著手提包和幾個袋子。
鑰匙擰動“啪嗒”一聲門開了。
顏秋意抿著嘴蹬掉了鞋，光著腳走了兩步摸索著套上拖鞋，然後按開了客廳燈的開關，回頭幫顏正澤撐了一下門讓他抱著已經睡熟的顏夏涼進了門。然後她一言不發的開啟顏夏涼的房間門，按開開關，鋪好枕頭和博被單，在顏正澤把顏夏涼放下以後，輕輕給顏夏涼蓋上。
然後走出了房間。
跟在後面的夏秋看了一眼吃完飯回來的路上一直一言不發的顏秋意，跟顏正澤交換了一個眼神，倒了杯水遞給顏秋意。
“伊伊，喝點水。”
顏秋意接過杯子小口小口的啜著，顏正澤關上房門走了出來，往沙發上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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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伊這是怎麼了一句話也不說，累了？去睡……”
顏秋意雙手握著水杯，雙肘放在膝蓋上，“我聽見井叔叔說，錦繡大廈，你買下了兩層樓？”
顏正澤沒想到顏秋意耳朵這麼好使，不過在他看來小孩有的事能知道，有的事卻並不應該管——就像他跟夏秋買斷工齡這事都跟姐弟倆透過氣，而錦繡大廈店鋪多少的問題卻只告訴他們簽了合同。不過顏秋意既然知道了，那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啊，你說這事啊，爸爸還得多謝你，要不是你說的一句，我跟你媽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呢。”
“但是爸爸，”顏秋意眉毛一擰，“買下兩層樓，就算光付定金的話，咱家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啊，借的話也不一定能夠……”
夏秋：“看看，看看，顏正澤我說什麼來著，咱家這小財迷肯定得跟你算總賬。”
“那也是我基因好，哈哈。”
顏秋意迷茫的抬頭，看著笑的一臉驕傲的顏正澤不明所以——剛剛不是在討論訂金的事麼？
“你媽媽跟我說，要是你知道這事肯定得跟我算一算家裡還有多少錢，能借來多少錢，最後還能剩多少錢……哈哈，你看你媽媽多瞭解你。”
“我們家小伊伊從小就愛操心，小大人一樣，你上一年級那陣剛會加減法，天天給我倆算工資怎麼花，當時好多零你算不過來就急的撕演草紙，那小臉皺的，都成了個包子了。”
我去……
她小時候就這麼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操心了嗎？
顏秋意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聲，不自在的在玻璃杯上摩挲了一下，“我那什麼，不是關心關心家裡的事嘛，省得我媽再說我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
顏正澤：“所以你算明白了嗎？”
顏秋意從茶几底下抽出張紙，又掏了半天摸出張紙。似模似樣的算了起來。
“你看，兩層樓，一層商鋪位置少說也得十幾二十個，拿十五個來算，三十個店鋪，光交訂金的話，一個最起碼也得五萬吧？也就是說，最起碼要拿出一百五十萬來，咦，當初我算的是一百萬，好吧還是按一百五十萬算……”顏秋意嘀咕了一陣，“你倆買斷金二十六萬，家裡把家底掏出來撐死十萬，舅舅姨媽那裡能借給咱家二十萬就謝天謝地了，還有葉叔，葉叔倒是有錢，但是加加減減也遠遠不夠啊……”
還有一句話顏秋意沒說。
就算訂金勉強湊夠了，那之後呢？
一抬眼顏正澤和夏秋正目光炯炯的看著顏秋意，“你們……”看著我幹嘛？
“從小你就比良良懂事，”顏正澤嘆了口氣，難得的語重心長，“要不是爸爸沒本事，你也不用小小年紀就操心這麼多，爸爸要是當初沒有意氣用事退役的話……哎！”
夏秋捏了捏顏正澤的手臂，“沒事，伊伊，別聽你爸嚇唬你，他有辦法他可有辦法了。”
看樣子有轉機？顏秋意把玻璃杯往茶几上一擱，清脆的聲音立馬把正追憶過去的顏正澤給拽回了現在，“你還記得咱家有塊玉嗎？就是上頭有個鳥頭的那個紅玉，小時候你拿著玩，磕掉一個角？”
顏秋意認真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後來搬家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翻出這塊玉，都已經碎成了三瓣，顏正澤說要扔了但夏秋不讓，夏秋覺得寓意好，還特地拿個盒子給裝起來了。
這塊玉，據顏正澤說是他小時候從他家地裡刨出來的。
老輩人——顏爺爺顏奶奶那一輩說是，這玉是八國聯軍時候搶奪的寶貝，撤退的時候掉到了地裡被土給埋住了。小時候顏秋意還覺得蠻奇幻的，後來的顏秋意專門研究歷史，拋開百年侵略史不講，單從聯軍的所經之地看起，壓根就沒有遠到沒邊的顏正澤老家所在的省。所以這玉的來歷確實不可考。
玉是真玉更是塊好玉，成色不錯，單就裡面輪廓清晰栩栩如生的鳥頭來說就是個不可多得的精品，只是他們家沒個真懂的人，沒把這個當好東西，暴殄了天物。
也不怪他們家不把這玉當寶貝，顏爸爸往上那一輩也是赤貧，而且那個年代也沒人把這些古玩當寶貝。顏正澤撿到他們也沒當好東西，索性就扔給顏正澤去玩，算是從小戴到大，只是後來就不怎麼稀罕了。而夏家這邊，顏秋意的姨媽舅舅小時候不知道摔碎多少好東西，就光她小舅舅夏杭一個人，就摔碎了一個玉菸斗，兩個紫砂壺，和一對成色極好的玉鐲子。
“記得記得，就可小的一個角了，基本上都看不出來。”
“之前剛辦手續那陣就想著做點生意，不是去借錢嘛，那天忽然翻著了，我就想著，好歹也是個古董，也挺好看的，怎麼著也能賣個幾千塊錢吧？”顏正澤掏出煙盒先抽出一支煙，正想拿打火機點燃，冷不防被夏秋瞪了一眼，只好訕訕的把煙從嘴邊拿下來。
“正好那陣你葉叔來了，我倆一合計，他門路廣啊，就讓正陽找找看有沒有買家，本來都不抱希望了。從你姨媽舅舅那借了點錢，當時想著就買三個鋪位，結果你葉叔跟我說，有個老人收藏這個，讓我拿去看看。”
“我當時想著成與不成都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你二舅媽是厚道人，直接把自己嫁妝拿出來給你媽了，二十萬，也差不多了。”
臥槽，二舅媽深藏不露啊，顏秋意直接被這個數字震驚了一下。印象裡蔣芝逆來順受樸樸素素的不顯山不露水一下子居然拿出那麼多錢？！
顏正澤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平復當初的經歷這件事的震驚。
“你知道那老人給我開了多少嗎？”
顏秋意搖搖頭，就見顏正澤對她比了五根手指頭。
“五十萬？”
顏正澤搖搖頭，沉聲否認，“不，是五百萬！”
顏秋意倒吸了一口涼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