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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臨崖山

汽車行駛在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上,穿過關曲大橋便是到了關嶺縣,一個極為貧窮的山區縣,從車窗望出去,天空灰濛濛的,一層一層濃稠厚重的烏雲交織在一起就那麼直直的壓過來,顯得格外的壓抑沉悶,我看著不遠處的壁立千仞的崖山絕壁,有些出神。

“你知道你爺爺臨終前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老爹坐在我旁邊看了一眼窗外的崖山問道,我扭頭看了一眼老爹,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老爹很少跟我講爺爺和他刨古董的事情,倒是乾爹孫么狗時常和我說起,自然是胡吹海砍自己見過多少大墓遇到過多少大粽子,但是從來沒有提過崖山,如今老爹問起來,我忽然是想到了乾爹在冊子之中說的,三十年前那個晚上的事情,不禁暗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跟爺爺有關?

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是和崖山的墓葬有關麼?”,老爹吐了一口氣道:“是的,三十年前我和你乾爹還有你爺爺,孫越的爺爺一起來到崖山倒鬥,可是最後只有我和你乾爹活了下來,你爺爺將我和你乾爹從窟龕推了下去,他說‘此生永不入崖山’”

此生永不入崖山!

我心頭一顫,看來那晚真的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不然憑藉爺爺的本事怎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老爹接著說:“雲鵬,這一次我帶你來也不知道是對是錯,我沒有騙你,崖山很危險,若是你不想去我自然高興,你想去我也不阻止了,你長大了,自己的路還要自己走”

我聽著老爹的話點了點頭,道:“我想去看看”,老爹看了我一眼“恩”了一聲便是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了臉上有些我讀不懂的情緒,我回頭看了一眼睡著的孫胖子和打著電話的佘姬沒有多說什麼也是閉目養神起來。

一路顛簸,直到晚上九點多鍾的時候我們才到離崖山最近的村子——九亭村,佘姬給我們安排住在村中劉老漢的家中,我們剛到村頭一身汗衫短襟脖子上掛著一塊灰黃麻布的劉老漢就迎了出來,夏末秋初天氣還是燥的很,上空陰雲密布越發讓人的氣悶。

這劉老漢看著五十多歲是個駝子,背上像是揹著一座墳丘,生的酒糟鼻,濃眉凹眼倒是十分的熱情,對佘姬也顯然也是極為的熟絡,將我們向著他家裡領去,這九亭村地處是偏遠山區,到了晚上是雙眼一抹黑連月光都透不進來,劉老漢打著一個老式電筒昏黃的燈光照在坑坑窪窪的小路上形成兩個不大不小的黃圈。

這一路走來老爹倒是和劉老漢聊了幾句,我看著孫胖子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湊到他身邊安慰了他幾句,不一會兒就到了劉老漢的家中。

劉老漢的屋子是兩層的磚瓦樓房還圈起了一個護院,這樣的房子在這山區裡絕對是別墅了,沒看出來這劉老漢倒是有生財的門道,進了鐵門看著裡頭的堂屋我終於是看到了一點現代化的電器——黑白電視機,電燈泡。

電視前面的板凳上坐著一個黑衣男子,見我們進來他也是站起身來,這男人長的瘦高像竹竿一般身無幾兩肉,鷹鉤鼻子,臉頰寡瘦,尖尖的下巴扯著一張蠟黃的臉皮,將頭骨勾勒出來像是一具乾屍,有些瘮人,他眼眶深凹一雙眼睛如死魚一般灰白,只是它間或一輪才知他還是個活物,最令我好奇的是他一頭灰白的頭髮,看他的模樣也就和我差不多大怎麼還早衰了?

“你們來了,來晚了,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兩個小時”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更是有些冷清,但是聽得出他有些不耐,他向我們走來,一雙乾瘦的長腿撐著空蕩蕩的褲腳如圓規一般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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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姬臉上仍是掛著一幅職業化的笑容道:“呵呵,不好意思,路上不好走,就晚了一些,介紹一下,這是周倉周先生,這位是小周先生,這位是孫越孫先生”

“周先生,這是吳常,崖山一行就靠兩位了,其他人明日一早應該就會到了”佘姬說罷就是坐到了一旁的長凳上弄她的鞋子,老爹對吳常伸出了手本想聊聊豈料這傢伙視而不見轉頭就是回到了板凳上。

我那個火啊,這傢伙什麼人啊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一臉病秧子像這樣的傢伙還能去倒鬥?我就欲上去說幾句卻是被老爹攔住了,佘姬忙是打著圓場道:“呵呵,他性子冷,周先生不要介意”

佘姬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我看得出這女人對病秧子這副欠揍的嘴臉也是十分的不滿,那眼中一閃即逝的慍色被我捕捉道了,我悶哼了一聲,也沒有管那家夥。

老爹對佘姬點了點頭倒是不以為意,這時劉老漢端上來幾杯熱茶,簸箕之中裝著瓜果,我沒有客氣,這一路坐下來倒真是有些餓了,抓起了一個香瓜便是啃了起來,還別說這綠色食品味道就是不一樣吃著放心還甜的很。

“閨女,你們要去崖山?”劉老漢拿出了一杆老煙槍,在地上敲了敲,佘姬點了點頭道:“是的,劉師傅有什麼好去處?”

劉老漢吧嗒一口,灰白的菸圈良久才是從口中吐出來,看他的樣子倒是極為享受,劉老漢咧嘴一笑,滿口的黃牙金燦燦的,道:“我看你們的樣子應該不是來崖山遊山玩水的吧,來倒鬥?”,聞言,我手中的動作一頓噗~的一聲將口中的瓜皮吐出來,看了老漢一眼,這老漢眼神還真是賊的很。

我老爹呵呵一笑道:“老哥哥倒是好眼力啊,怎麼,老哥哥有什麼門路?”,劉老漢道:“嘁…這崖山有什麼好看的,滿山的棺材板板,外地人來這裡不是倒鬥還能幹什麼,不瞞你們說,在你們之前,恩,大概一個三天之前吧,一隊人已經上山去了,還有幾個外國人”

“什麼?已經有人上去了?”我心頭一驚,隨即又是有些釋然這倒是不奇怪,老爹橫了我一眼,我撇了撇嘴也自知失態,低頭啃了一口香瓜,眼珠轉個不停,劉老漢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每年到崖山來倒鬥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誰能把裡面的寶貝拿出去?反倒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給搭進去了,閨女,我勸你還是回去吧”

見我們都沒有說話,劉老漢又道:“就說二十年前吧,上面派了一個什麼專家什麼調研組,浩浩蕩蕩的一百多個人,連大機器都弄來了,說什麼勘察礦石,誰還不知道是來刨古董的,最後你們猜怎麼遭?”

“怎麼遭?”孫胖子挪了挪板凳,似乎也是來了興趣,那冷麵吳常扭著頭看著劉老漢,我忙是將嘴裡的香瓜吞進去,只等劉老漢說著,劉老漢低聲道:“那一百多個人全部死了,死的詭異的很”

“詭異,怎麼說?”老爹問道,劉老漢道:“那些屍體全部被白布包裹著掛在樹上,臉,他們的臉都不見了,就是一張沒有五官的白皮,老人們說是被鬼母索去了命”

我咽了咽口水,感到後頸有些發涼,人死了這臉怎麼還就不見了?又是誰將他們裹著白布掛在樹上呢?

“鬼母,什麼是鬼母?”那一直不曾說話的吳常突然是開口問道,他聲音很低陰冷,就像是來自黃泉一般,我瞥了他一眼,下意識的將板凳挪開了一點,劉老漢道:“那天老人們領著警察進山的時候聽到了女人的哭泣聲,山林之中一直迴盪著一句話”

“我的孩子去哪裡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這…”我心中有些發毛,手心不覺有些冒汗,這也太邪門了,劉老漢道:“老人們還說那天確實是看見一個穿著素衣白裙的女子再山林之間遊蕩徘徊,從此以後村裡的人都不準上崖山了,老人說,崖山裡面葬著鬼神,挖不得,入者必死!”

老爹神色不定,手裡緊緊握著瓷杯,生人勿進,入者必死!這八個字似乎又在他眼前閃現,“乾爹”孫越喊了一聲,我知道孫越的意思,老爹豈能不知,看了他一眼,手掌按在他的肩頭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你爹找到的,你爹淘了半輩子沙了,不要小瞧了他,不會有事的,明早等人來人我們上去看看”

半夜,我躺在木板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腦海之中不斷閃現著那些無臉女鬼的模樣,雖然我沒有看見過,但是鬼片之中無數的形象湊合在一起搞的我一陣心驚膽戰,耳邊似乎縈繞著那句‘我的孩子去哪裡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娘的,出了鬼,平時看完鬼片也沒有這麼瘮人啊,今晚怎麼還失眠了”我心中罵罵咧咧,坐起身來,頓時是覺得下腹憋脹,尿意無聲湧至,我剛從木板床上翻起來,心頭忽是一緊,這三更半夜不會有什麼妖魔鬼怪吧。

我向四周掃了一眼,老爹,孫胖子,吳常和佘姬都睡了過去,沒有一點動靜,我又不好意思將孫胖子叫醒陪我去撒尿,一個大老爺們撒個尿還叫人陪著那多掉面啊,我穿好鞋子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屋子裡面一片黢黑,房間在二樓,我開啟手機,藉著手機的亮光一步一步挪到了一樓。

我手機的燈光一轉,打在對面牆上劉老漢過世老伴的遺像上,我感覺她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我,嘴角似乎掛著一絲邪魅的笑意,方才還沒覺得,現在卻是感覺後背一股陰徹徹的寒風吹過在我耳邊呼呼怪響就像是什麼東西在怪笑一般,忽然身後似乎有什麼虛影在晃動又像是一雙眼睛在暗處看著我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我忙回頭一看卻是什麼都沒有看見。

“咚咚~咚咚~”

四周雅雀無聲,針落可聞,心跳聲似乎格外的刺耳,我咽了咽唾沫,目光急忙是從遺像上挪開低著頭朝著門外走去,越走越快後來直接就是跑了起來,雙手死死的抓住戴在胸口的一根狗牙吊墜,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飄忽的跟著,心裡一陣發毛。

“活人不能讓尿給憋死了…”終於是到了院子外面我自語了一句,嘴中發出噓噓聲,下身譁啦譁啦一陣暢快。

“周雲鵬…周雲鵬…”

我剛尿完褲子還沒系好身後突然是傳來一陣低沉的呼喊聲,我應諾了一聲回頭看去,什麼都沒有,我是瞳孔一縮,一陣陰風疾馳而來刮著一旁枯死的老樹,那峭楞楞的如鬼手一般的樹枝抓在我的蒼白無血臉上,我心頭暗叫糟糕,這裡只有老爹和孫胖子知道我的名字,但是剛才叫的分明是一個女人!

“是誰?…”我腦袋嗡的一聲炸響,雙腿有些發軟,汗毛乍起。

“桀桀…呼呼…”一陣詭異的獰笑就像是手指甲抓在碎玻璃上一樣,我猛一回頭眼前昏花一道白影閃爍,我…我看見了,沒…沒有臉的女人,一道鬼影,一張毫無血色的白皮裹在她的臉上,那白皮緊緊的貼著我的鼻尖一陣翻湧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掙脫出來,嗖嗖的冷氣刺入我的骨髓。

我想要大聲呼救但是聲音在喉嚨鼓盪就是喊不出來,牙齒有些打顫,那無臉女人不由分說朝著我臉抓了過來,我心下大亂,死了,死了,這一次在劫難逃了,我低頭看去一道白影從地底鑽出來伸出乾枯冰冷的手掌死死的鉗住我的雙腿,我動彈不得,心都要跳了出來。

“滾…”

我感覺眼皮越來越沉,說不出的疲憊,這時忽然遠處是傳來一聲厲喝,一道漆黑如墨的玉佩飛射而來護在我身前,我從細狹的眼縫之中看見那鬼魅見著玉佩像是見了了不得東西一般驚叫著四散開來。

“吳…吳常…”我喃喃了一句,眼前徹底的黑了下來,沒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