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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7章 命若琴絃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這是何等的恣意與張狂!

可是任何一次命運的選擇,都是對自己未來的一種調整和衝擊。好與不好根本不是現在所能觸及的。可能只有等到李洵面臨自己的人生節點時,那些隱性的、晦澀的命運交涉才會以如此激烈和直接的方式顯現出來。

不過等到那個時候,除非李洵有著創世神般的無上偉力能夠讓時光倒轉,否則該悔恨的依然要悔恨,該承受的依然要承受。

能夠恣意妄為的都是莽撞無知的蠢貨,越是掌握命運力量的智者越會謹慎行使自己選擇的權力。

此時此刻的李洵就杵立在7號塔樓頂層,懷抱著那本厚重的死亡之書,低垂著頭顱彷彿在沉思著什麼重要的問題。而他的身周站立著正在以兇狠法術還擊著惡魔攻擊的菲尼亞,那氤氳的魔法光輝,那淒厲兇狠法術浪潮,襯托的半巫妖愈發兇戾暴厭。

而在7號塔樓周邊的天空上,無數的弗洛魔在凌空飛舞,盤旋穿梭的身軀甚至快把塔樓頂層的兩個瘦弱身影都遮蓋住了。

這樣的一幕場景落在一直偷偷關注7號塔樓的凱瑟琳眼中,卻是那麼的扣人心弦。明明是洶湧魔潮之中最不起眼、最不驚豔的一抹孤寂身影,卻沒來由的吸引著她全部注意力,甚至就連手中拋灑的爆裂火球都放緩了許多。

她有種感覺,那個默默孑立的身影一定在做著極為重要的事情,而這個事情很可能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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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就是命運的力量。

終於,李洵抬起了頭顱,面對著紛亂而蕪雜的戰圈冷笑了起來。他白皙而稚嫩的臉龐上,經過了這段時間血與火的薰陶,也已經沉澱了些許看破世情的滄桑和安身立命的油滑,可更多的,依然是面對挑戰時的桀驁不馴。

既然全景圖賦予了他看透命運的能力,那麼他就必須為此做些什麼。命運力量或許就是他將來最強大的力量,而在此之前,他首先需要熟悉它,瞭解它。如果因為畏懼命運的反噬而縛手縛腳,那麼他看不看透命運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李洵,堂堂的墓園之主,連一個高階法師的命運反噬都承受不了嗎?

李洵思考的時間並不長,放在維克薩的感知裡,也許只用了3屈指。畢竟世事的運轉並不會因為李洵的窺視而陷入停滯。強大的命運力量依然推動著世間的一切,讓所有的人與物,甚至那些非人非物的東西,按照某種預先設好的軌跡一點一點滑向命運的節點。

這個命運節點對於驚鴻一現的命運長河來說,或許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可對於維克薩,那卻是他的全部。

命若琴絃。

想要用這無窮無盡的命運絲線彈奏一場交響樂,李洵做不到。可如果扯起一根琴絃,打亂命運的安排,攪亂命運的軌跡,李洵還是能夠做到的。

李洵伸出了一隻手向著虛空某處狠狠的摁下。

…………

惡魔古堡魔法塔內。

身處一間密室,正在全神貫注操控魔法塔元素能量運轉的索蘭莉安猛地一愕,驚訝的抬起臉龐,隔著無數層運轉法陣和厚重的塔壁遙遙看往了某個方向。

在那裡,隱約有著命運支流的躁動和偏移,彷彿有什麼力量突然觸及了神聖崇高的命運長河,讓一切在那裡變得混沌和無序。在她的感知中,命運長河浩蕩無垠,簡直匯聚了多元宇宙所有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被如此渺小的力量所阻礙轉向。因此在鼓譟、激盪的那一瞬間,命運長河就吞噬了那股躁動的力量,讓一切重歸先前的浩瀚與流暢。

就像是一個小石子投進了大河裡,只是打了一個漩就平靜如常了。

大概又是哪個高階施法者胡亂使用了“高階祈願術”,還悲催的失敗了!真是一個不知道畏懼命運,不敬重規則的笨蛋,活該他被命運吞噬!

雖然很想脫身出去看看是哪個同行在附近妄想改變世界,但是身上肩負的重擔卻讓她只能唏噓了片刻就把這一切丟諸腦後,重新把精力關注在對魔法塔元素能量的調控上了。

…………

李洵此刻很悲催。

在外人看來,他剛才只是站在生死戰場裡發了一會呆,然後閒極無聊揮了一下手。可下一刻,他就渾身飈血的倒了下去。

命運的力量是強大的,規則的力量更為強大。任何想要改變既定命運的人都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輕則被命運反噬,重則被規則之力的巨大慣性碾成齏粉。

畢竟命運也是規則之力的一種表現。

還好還好李洵只是打了一下擦邊球,在命運規則運轉到狂戰魔破盾,維克薩施放逃脫卷軸,魅魔虐殺魔寵黑豹的關鍵時刻,以全心全靈的精神之力推了一把魔寵黑豹。

很輕微的,很不引人注目的推了一把黑豹。

因此魔寵黑豹在空間裡的位置就莫名其妙的後退了少許,這點些許的位置改變甚至連正和黑豹戰鬥的魅魔都沒有過多的察覺。魅魔阿加莎只是感覺眼前一花,黑豹的身影出現了一絲模糊,而自己手中的長鞭在延遲了一屈指的功夫後依然重重的落在了黑豹身上。

長鞭勁氣卷蕩,無可爭議帶走了魔寵黑豹的生命。

可這一屈指的延遲,卻也已經足夠維克薩硬頂著狂戰魔的猛攻而順利的引導完卷軸的釋放。

氤氳的傳送光芒中,維克薩口鼻洽血,身軀狂震。魔寵死亡的精神衝擊已經降臨到他身上,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無聲的消失在魔法大廳裡。而下一刻,狂戰魔應手而發的次元錨和高階犬魔兇猛的撲擊都從他虛幻的殘影中劃過,俱都落在了空處。

絞殺失敗了。

留下三個惡魔憤怒的咆哮,彼此指責不提,暗中導演了這一切的李洵卻已是生命氣息大挫,精神委頓,全身飈血的坐倒在塔樓平臺上直喘粗氣。

剛才的那一刻,他並不是單純的微小改變了魔寵黑豹的位置,而是直接影響了一位高階法師的後半段人生。命運長河的震盪漣漪之中,有關維克薩的後續人生開始陡然浮現,並悄無聲息的鑲入到了原本的命運長河之中。

李洵敢肯定,這段後續人生本來應該是不存在的,可現在隨著自己的介入,命運長河竟然在強大規則之力的編織下給其全新設計了一條路線,重新融入到整個浩浩蕩蕩的命運洪流之中。

只可惜李洵剛才被命運規則激盪的漣漪“小小”的波及了一下,整個人就像被一輛疾馳而過的載重卡車擦肩而過,直接被狂飆的氣浪推擠了出去。頭昏眼花之下,他也沒心力去窺探一下維克薩新的人生到底是如何的。

還好李洵沒有大刺刺的就去直接挑戰命運。如果剛才那一刻,他妄想直接用自己的力量把維克薩強行轉移出來,那麼他就不只是被滿載命運的載重卡車擦肩而過了,而是要迎頭撞上。

李洵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寒顫,再一次對命運規則的強大感到由衷的敬畏。

哆裡哆嗦的從懷裡掏出了大把的 “療傷聖藥”,瘋狂的傾倒進嘴裡,這才勉強止住了生命氣息的流失。李洵順便把那個樹妖也召喚了過來,讓其給自己狂刷“回春術”和“治療微傷”。

一邊接受著樹妖的自然治療,李洵一邊疼的眼淚直流。

樹妖屬於自然系,所施展的自然神術對於所有生命系都有著良好的治療效果。可千不該萬不該,李洵還有著亡者之魂,靈魂本源屬於亡靈系,而生命系和亡靈系可是該死的天敵。

因此樹妖的治療對於李洵身軀恢復那是千好百好,可每一個自然法術落在身上,對於靈魂本源的刺痛都不亞於一場酷刑。

李洵一邊哆嗦著不住叫好,一邊情不自禁的潸然淚下。

真TM疼啊!

就當他在這裡瞎折騰的時候,遠方那個9號戰爭塔樓終於迎來了自己不可違逆的命運,淪陷了。

由於眾多法師早有準備,所以9號塔樓的丟失並沒有折損過多的施法者。不過在惡魔古堡的傳送大廳裡,一場猝然爆發的糾紛讓原本井然有序的運轉出現了不和諧的雜音。

一個逃命回來的高階法師憤怒的指責自己的上司公報私仇,這才導致塔樓提前陷落。而那個被指責的大氵去師則一口咬定是那個高階法師失職潛逃才導致塔樓失守。兩者各執一詞,把整個傳送大廳攪得一團糟。

當然,後續的懲罰也是不出意料。

高階法師被關入魔法塔監獄,而大氵去師則繼續帶隊支援別的戰爭塔樓。

在這戰爭進行的如火如荼時刻,一位大氵去師的作用當然要比一個高階法師重要十倍百倍。至於裡面真實的是是非非,已經沒有人在意,沒有人追究了。

一場“小”風波就這樣無聲的平息了,甚至大部分駐守前線的法師根本就不知道後方曾經發生過這樣的鬧劇。即便知道了,他們也沒有餘暇關心這種閒事,因為傳奇惡魔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