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讓其他人都覺得頗為意外。
吳遠這麼說，也太不低調了吧。
雖說吳遠確實有幾把刷子。
就算之前不認識吳遠的鄧彩霞和王江雪，也能從幾個傳言中也可以多少聽到一些關於吳遠的事情。
但是吳遠此時對沈飛塵這麼說，也多少有些唐突。
這麼重要的手術，一般情況下都是讓經驗更加豐富，年輕更大的外科醫生來上手術檯。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不是主刀，一助的位置在這臺手術中也很重要。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樣的手術，很可能一主一助不夠用，忙不過來。
說不準沈飛塵還真會再安排一個手術位置。
比如有一些大型的手術，例如腦外科手術，大型心髒外科手術，需要一主兩助，甚至還有雙主刀的情況。
此時，沈飛塵倒是笑了起來：“你來說說吧，如果讓你上了手術檯，你可以做什麼？”
吳遠剛要說話，沈飛塵又搶先補充道：“先說好啊，主刀可不能讓給你，要不然把我擺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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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一聽，倒是笑了起來。
沈飛塵個是個怪人，面對年輕的外科醫生，居然一點兒架子都沒有，也不端著點兒。
不過沈飛塵的手術水平那是沒的說，全省首屈一指的外科醫生，根本就不需要用端架子的方式，來保持權威感。
而且聽沈飛塵的意思，似乎真的有意讓吳遠上手術檯。
鄧彩霞和王江雪都覺得奇怪，東城醫院外科醫生這麼多，優秀的也有不少。
沈飛塵為什麼想讓吳遠上手術檯？
吳遠並不是東城醫院培養的外科醫生啊，只是從其它醫院借調過來的醫生。
當然，還有傳言說吳遠是沈飛塵從其它醫院調過來的。
兩人關係很深。
看樣子，這個傳言相當靠譜啊。
此時，只聽吳遠想了想說道：“沈主任，我對縫合術還是有信心的，這方面我也可以負責，另外其它方面，我相信也可以幫得上忙。”
陳寧親眼見過吳遠的縫合術，當然對此深以為然。
另外吳遠的判斷能力確實很強，上次陳寧甚至都沒有看明白吳遠行為依據，就稀裡糊塗的把手術做完了。
現在想想，這可能就是吳遠的實力體現。
此時，沈飛塵看了吳遠一眼：“吳醫生，你倒挺自信的。”
吳遠笑著說道：“畢竟是您帶出來的，不自信也不行啊。”
這馬屁拍的，真是噼啪亂響。
俗話說得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無論是誰，性格是什麼樣的，終歸是喜歡聽好話兒的。
沈飛塵當然也不例外。
沈飛塵果然哈哈大笑起來：“行，離手術還有三天，我考慮一下，我會提前跟你說結果的。”
吳遠點了點頭，心想這還用說嗎？這是禿子頭上的毛，明擺著的。
你把我叫過來，不就是想讓我上手術檯嗎？
總不至於讓他吳遠去參與手術方案的制訂，那也不符合吳遠的定位。
接著，沈飛塵又總結了這臺手術其它比較難的點，也確實讓吳遠提了一些意見。
但說實在的，手術方案基本上已經形成確定下來了，也大改不了，吳遠的這些意見並不重要。
吳遠開完了會，正好也快下班了。
吳遠回到急診科，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護士站又開始八卦了。
而且八卦的物件，還又是吳遠。
“聽說吳醫生要幫沈飛塵主任做一臺很難的手術，是真的嗎？”
“好像是真的，沈主任昨天還來過，就是為了跟程主任要人。”
“程主任答應了嗎？”
“當然答應啊，為什麼不答應？吳醫生是急診科的人，程主任臉上也有光啊。”
“吳醫生太厲害了，沈主任那麼大的腕都要找倉幫忙。”
“不過幫忙歸幫忙，吳醫生能不能上手術檯還沒準呢。”
這時，一個小護士問道：“如果吳醫生真上了手術檯，那到底有什麼好處？”
另一個稍微年長些的護士馬上說道；“像這種難度比較高的手術，上了手術檯，又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那在外科醫生的履歷中就是一項成就，以後評職稱，或者換更好的醫院，那太有用了！”
其他人一聽，又開始七嘴八舌頭地議論了起來。
“那還真是挺重要的，聽說那臺手術就屬於最難的那種。”
“這麼說，吳醫生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吳醫生這麼厲害，前途本來就很光明啊。”
“呦，聽你這意思，恨不得都要以身相許了。”
“去！看我不打你！”
吳遠一時無語。
怎麼感覺自己還不如護士們知道的多？
還有，護士站的護士把吳遠都八卦成這樣了，吳遠進去還挺尷尬的。
吳遠輕咳了幾聲，護士站那邊的馬上就沒聲兒了。
吳遠就趁機走了進去。
只見那些護士們時不時還朝吳遠瞥上幾眼。
吳遠進了醫生辦公室，正好趕上不忙的時候，其他幾位年輕的醫生都在。
好在程韋民和彭書華也在，年輕醫生們都得收斂一些，要不然吳遠又得被他們團團圍住了。
吳遠剛坐下，程韋民就走了過來：“吳醫生，會開完了？”
吳遠點了點頭；“是的，程主任，剛開完。”
程韋民；“行，那好好努力吧。”
吳遠；“我明白了，程主任，我一定努力，不給咱們急診科丟臉。”
程韋民露出欣慰的神色，拍了拍吳遠的肩膀，就開門出去了。
彭書華可能是在寫病歷，一邊寫一邊說；“吳醫生。”
吳遠“啊”了一聲，回頭應道：“彭主任，您有什麼吩咐。”
彭書華頭也不抬地說道：“那臺手術可不好處理，如果你要上手術檯，那得做好心理準備。
吳遠點了點頭：“知道了，彭主任。”
前幾天沈飛塵領銜給孕婦劉夢雪會診的時候，彭書華也是成員之一。
只不過彭書華還得顧急診科這邊，大致確定好方案以後，就退出來了。
吳遠又說道：“彭主任，東城醫院能上手術檯的外科醫生有的是，我還排不上號。”
彭書華抬頭看了吳遠一眼：“排不上號？把你叫過去為了什麼呀？”
吳遠一時語塞。
其他幾個年輕醫生也望了過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吳遠多半應該是要上手術檯了。
只不過還需要沈飛塵確定一下吳遠的角色定位。
如果吳遠上去是打雜，那上手術檯也沒什麼用。
如果真的有具體的任務，那吳遠的醫生履歷上確實會記上濃重的一筆。
就像剛才那幾個護士說的那樣。
這就等於學生時代參加了一場奧林匹克競賽，最後還得獎了，對吳遠的前途是有影響的。
第二天下午，沈飛塵又把吳遠叫了過去。
仍然是開會。
但這次沒有去婦產科，而是直接在普外科的一間會議室裡開的會。
除了沈飛塵以外，陳寧和普外科主任王洪陽當然也在，還有鄧彩霞和王江雪兩位婦產科的醫生。
讓吳遠沒想到的是，連蔡國濤也在會議室裡。
他來幹什麼呢？
吳遠一時沒想明白。
不管怎麼樣，蔡國濤也是東城醫生外科醫生的扛把子之一。
雖然水平不如沈飛塵吧，那也是相對來說的，怎麼著也是外科專家級別的，要不然當外科辦公室副主任，也難以服眾不是。
蔡國濤可不是過來旁聽的，而是帶著指示來的。
據說，昨天晚上蔡國濤跟院長姜文強聊了三個小時，把自己的看法一股腦地全說了出去。
姜文強覺得蔡國濤說的極有道理，今天就讓蔡國濤和沈飛塵一起跟進這件事。
沈飛塵當然知道蔡國濤這小子是在玩花招，很可能是存心在噁心他沈飛塵。
沈飛塵也不在意，心想蔡國濤你牛批，那就上手術檯，要不然再怎麼批批也沒用。
吳遠沒有多看蔡國濤，直接就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氣氛很怪異，還是低調點兒比較好。
看人都到齊了，沈飛塵就輕咳了一聲，宣佈：“好了，咱們開始吧。”
沈飛塵：“好了，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開術前會了，今天宣佈一下手術組的成員。”
所謂的手術組，自然是上手術檯的醫生。
其實宣佈起來很簡單，主刀是沈飛塵，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沈飛塵；“一助，吳遠，二助陳寧。”
果然如此，吳遠是一助。
雖然吳遠對於這樣的結果，並沒有什麼意外的，但是聽到自己是一助還是很高興。
而且沈飛塵還設定了二助。
一般來說，中小手術也會有二助，但是二助的作用不大，甚至很多實習生在二助旁觀手術過程。
不過這臺手術很複雜，二助肯定是有作用的，而且作用不小。
吳遠沒有想到沈飛塵會選擇吳遠和陳寧兩個年輕人。
原本吳遠以為沈飛塵至少也會帶一個老外科鎮場。
可見沈飛塵的膽子真的很大。
當然，這是建立在沈飛塵的能力很強的基礎上的，也就是所謂的“藝高人膽大”的意思了。
這時，沈飛塵又說：“今天是最後一次術前會，後天就要進行手術了，吳醫生和陳醫生做好心理準備吧。”
吳遠和陳寧同時點了點頭。
沈飛塵又說：“蔡主任，你來說兩句吧。”
蔡國濤既然來了，肯定是要發言的。
蔡國濤“嗯”了一聲，坐直了身體，說道：“昨天我跟姜院長也交流了一下，這次的手術非常重要，可以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吳遠怔了怔。
這是什麼話？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做外科手術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要求？
何況這臺手術難度之高，甚至不亞於一臺四級腦外科手術。
沈飛塵眼睛也是一跳，臉色微凝，但馬上又舒展開了。
吳遠琢磨出來了，那個孕婦，或者是孕婦家屬的身份不一般，所以才會有這樣不太合理的要求。
正因為如此，甚至驚動了姜文強院長，直接下的命令，可見影響之大。
可以這麼說，這臺手術等於是把沈飛塵放在火堆上烤。
壓力之大，前所未有。
這時，蔡國濤又說道：“我跟姜院長溝通過了，到時候會有幾位重要的人物旁觀，沈主任，還有兩位年輕的醫生，你們可要把握好。”
吳遠看了一眼蔡國濤。
這傢伙表情還挺嚴肅的，似乎真的在為沈飛塵他們打氣助威。
其實心裡想的卻完全相反，蔡國濤肯定無比希望沈飛塵的這臺手術是一個失敗的結果。
失敗得越徹底越好。
這樣沈飛塵對蔡國濤來說，就是一個被淘汰的對手，沒有一點兒威脅。
蔡國濤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便結束了發言。
沈飛塵宣佈了散會。
接下來就是一天的調整時間了。
說實在的，吳遠不喜歡這樣的安排，最好是現在開了術前會，馬上就進手術室。
要不然心裡壓力還是很大的。
吳遠還算好的，沈飛塵承受的壓力那肯定會大上好幾倍。
這不，剛散了會，沈飛塵就閃人了，手裡還攥著煙盒。
沈飛塵肯定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琢磨著怎麼把這手術做好，或者什麼都不想，收拾一下心情，該吃吃，該喝喝。
這時，吳遠正準備回急診科，卻看到陳寧正站在走廊裡低頭看手機。
吳遠走近一看，陳寧拿著的手機螢幕是黑著的。
吳遠怔了怔：“喂，我說，陳醫生，看什麼呢？”
陳寧怔了怔，連忙把手機收了起來：“沒什麼，就是想點兒事情。”
吳遠：“這樣啊，我以為你看手機看了個寂寞。”
陳寧嘆了口氣：“吳醫生，你就不緊張？”
吳遠：“緊張啊，怎麼不緊張？不緊張那是機器人。”
陳寧看了一眼吳遠，沒有言語。
吳遠接著說：“都到現在了，緊張也沒什麼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陳寧；“你倒是想得開。”
吳遠又說；“陳醫生，我欠你一頓飯，要不一會兒下班去兌現了？”
陳寧又瞥了吳遠一眼：“如果手術成功了，可以考慮。”
說著，陳寧就擺擺手，離開了。
吳遠摸了摸鼻子，喃喃地說道：“這難度還真是挺大的，你這頓飯不知道能不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