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下, 喬紗的臉頰雲霞一樣燒紅起來,她感覺那一口酒如同流動的火,將她的身體燒熱起來, 眼前的人皇李諾變成兩個,她晃晃腦袋又變成了三個。
她張開口想將自己準備好的戲演出來,她早想好了讓人皇送她去休息, 這一段送她去休息的路程足以拿下這麼一個傲慢的蠢男人。
可話到嘴邊無法剋制的變成了她心中正在想著的:“狗東西。”
扶著她的李諾一愣。
喬紗也呆了, 她怎麼……無法控制自己的嘴?
101的聲音傳進耳朵裡:“這藥是類似醉酒狀態, 能真話……”
什麼?
喬紗暈的漸漸看不清李諾的眼睛和鼻子。
太猛了吧,超出她想象的猛, 她連站也站不穩,皇女紗紗是怎麼發的酒瘋?
101的聲音像是在雲霄一樣傳在她的耳朵裡:“宿主,您的真身是不是很少喝酒?”
真身?她原本的身體?拜託,她是個癌症病人, 從病後她滴酒不沾。
喬紗暈乎乎的驚呆了, 現在她用的這具身體是她原本的身體?可是、可是她的身體不是已經火化了嗎?而且根本沒這麼健康……
“這具身體, 是主神大人按照您的原身, 完全模擬復原出來您健康狀態下的身體。”101的聲音更飄了:“除去您的病痛,和一些劇情設定裡的,比如紅發,其他百分百的還原了您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您原身體太久沒喝酒了,可能這藥效對您這具身體反應格……”
喬紗還沒聽他完,就感覺身體裡的火越燒越猛,不止是頭暈,她整個人都暈的不是自己的,腳軟的像麵條, 根本站不穩、扶不住,像被抽空的氣球一般軟倒在地。
李諾沒能拉住她,看著她從自己的手臂間軟綿綿的墜下去,墜進她深紅色的綢緞裙子裡,細白的手臂劃過他的手腕,如同一朵嬌豔的玫瑰花在他腳邊盛開,細白的手臂和緋紅的臉是花的花蕊。
真,紅和白的對比,豔麗的醉態,像一幅油畫一般。
這一秒裡,他被這個奇異的畫面到了,雖他仍非常厭惡這個傲慢又卑鄙的小公主。
她剛剛罵他什麼來著?狗東西?
她也知道自己使絆子不成,喝下了自己加了作料的酒對不對?
李諾竟有些想笑,狗東西?她這樣罵人倒是比她裝模作樣的傲慢要可愛多。
“紗紗!”三位魔人族的皇子幾乎同時起身。
最快到達喬紗身邊的是萊斯,他閃身而來,蹲下身伸手去扶倒在地的喬紗,在碰到她的手臂時驚到了,“你怎麼會這麼燙?”
“紗紗?”塞西爾二個趕來,推開了擋在前面的李諾,蹲下身去看喬紗:“怎麼了?怎麼會突摔倒?”
他看見了喬紗抬起來的臉,那張臉燒的緋紅,眼眶也是紅的,嘴唇不知是紅酒還是一起紅透了,變成熟透了的櫻桃,紅的要滴下汁液來。
她眼神迷離不清醒的落在他臉,彷彿看不清似乎皺了皺眉,喝多了一樣:“塞西爾……你是塞西爾,那個虛偽懦弱的塞西爾哥哥。”
塞西爾愣了一下。
“紗紗這是怎麼了?喝多了?”波西也驚訝不已,這是在什麼胡話,怎麼還罵大哥了,“不會啊,才喝了一口酒而已,平時紗紗的酒量也沒有這麼差啊……”
“你覺我在胡話?”她扭過頭來看向波西,醉醺醺的湊近了看他,吐氣如蘭的輕輕:“可不是……我下了藥,的全是真心話。”
她呼吸間全是甜膩膩的葡萄酒香,那張緋紅的小臉湊到他眼前,氣息從她嬌豔欲滴的唇裡吐出來,全浮動在波西的臉頰,令他心頭跳了一下,她重心不穩的往他懷裡栽倒,波西伸出手想抱住她,她已經被萊斯抱進了懷裡。
她靠在萊斯懷裡,滾燙的臉頰貼在萊斯的脖頸。
波西有些莫的不舒服,聽見她酒醉似重複:“全是真話……塞西爾是這個世界最虛偽懦弱的男人。”
她歪靠在萊斯的肩膀,醉眼朦朧的看著塞西爾,對他:“他虛偽的認為找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迎娶我,是為了我好,其是為了掩飾他懦弱的心,因為他懦弱的不敢面對自己心,不敢承認他愛著自己的……”
還沒完,她的嘴巴就被捂了住。
“你喝醉了,紗紗。”是萊斯捂住了她的嘴,這樣的話怎麼能。
她不高興的掙扎起來,伸手去拉他的手,可他捂的緊緊,嘴唇被他掌心蹭的又痛又熱,她氣的拉住他的手腕,張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萊斯被咬的抽了一口冷氣,她已經猛力開啟了他的手,氣惱的抬手燃起一團紅色火焰朝他擊過來。
波西和塞西爾全驚了,慌忙抬手替萊斯擋下那紅色火焰。
喬紗脫離了萊斯的懷抱,險些栽倒在地,被一雙手牢牢的扶了住,她抬起頭看見了101的臉。
同樣伸出手想來扶住她的李諾慢了一步,又將手收了回去,負在身後。
“殿下。”101叫她。
哦,她的101永遠會接住她。
可是他不該來接住她,該是李諾來扶住她。
101的手頓了頓,他以為宿主已經……失去理智和自主能力了,沒有想到宿主是故意了?
“紗紗你醉了。”塞西爾再次朝她過來,想伸手將她抱起。
她推開了他的手,“不要。”
她扶著她僕人的手,低著頭,紅色的長髮有些散亂的蕩在臉頰旁,她聲音輕輕的:“我沒有醉,我是中了自己下的藥劑。”
她抬起臉來看塞西爾,眼眶發紅,聲音發啞的:“你瞧,我多麼愚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藥劑本來是下在那位人皇的杯子裡,想要作弄他,可是一眼就被他看穿了……他懲罰了我,塞西爾哥哥。”
塞西爾心像是被揪起來一樣,[他懲罰了我]這幾個字就像幾把刀子一樣,讓他又痛又憤怒,他從來沒有舍過懲罰紗紗,從小到大一次也沒有,現在被一個來的男人懲罰了。
萊斯攥緊了手指看向靜站著的人皇,現在他明白了,為人皇會站起來給紗紗遞酒,原來他看穿了紗紗在酒裡下了藥,故意換了紗紗的酒,讓她喝下。
懲罰,他憑什麼懲罰紗紗。
波西不動聲色的拿起了紗紗的那杯酒,聞了一下就知道這裡面下了什麼藥劑。
他看向了一言不發的李諾。
“紗紗,讓我抱你去休息好嗎?”塞西爾極近溫柔的對她伸出手,他愧疚至極,他的小玫瑰在這一刻脆弱的令人心碎,他後悔邀請李諾來,或許他就不該為紗紗挑選未婚夫,那些人怎麼會愛護她?
是他的錯。
可紗紗又一次推開了他的手,喃喃的對他:“我會如塞西爾哥哥所願……”
她抬起頭看向了幾步的李諾,對他伸出手:“你過來,抱我回寢殿。”
李諾愣了愣。
殿中其他人也愣了住。
波西和萊斯不明白的盯向李諾,紗紗不是討厭這個男人嗎?為什麼要讓他抱她回寢宮?
有塞西爾明白,紗紗在和他生氣。
101看著李諾,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拒絕宿主?
可他很快就朝宿主走了過去,握住她的手,彎腰將她從地抱了起來,一句:“尊貴的公主,我不是你的奴僕。”
是嗎?
喬紗靠近了他懷裡,很快就是了,是她下等的奴僕,狗東西。
她很清楚,他想什麼,他當不會是被她的“色”這麼快就迷惑了。
是因為,他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一定要留在這白金宮殿,所以他不能鬧的太僵。
不定,他還會打算著利用她這個又蠢又好騙的公主。
喬紗沒有再看那幾位七八下的哥哥們,看一眼,一直靜坐在長桌邊的女主狄安娜。
因為,她懷疑剛剛那股令她突清醒的“氣”是狄安娜傳入的她的身體。
跟在她身後的101驚訝的跟著掃了一眼狄安娜,忙傳音問宿主:“什麼氣?您現在是清醒的?”他怎麼什麼也不知道?
當還是暈的。
喬紗還是站不穩,但是在她墜倒在地時,是暈的話也不出來了,有一股涼涼的氣突傳入了她的身體裡,就像修仙世界的靈氣一樣,讓她清醒了不少,至少可以話了。
她那時候不確定,這股氣是誰傳進來的,但現在差不多可以確定,就是狄安娜,因為這股氣和狄安娜身的氣味很像。
但她不明白,狄安娜為什麼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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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空氣又潮又悶熱。
萊斯一直跟在後面,李諾感應到,但他沒回頭,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抱著喬紗往前走。
他跨下迴廊,走進翡翠湖花園。
湖面靜靜的灑滿銀白色的月和星星,草叢中有蟲鳴聲,這一切如此安靜,連懷裡那個傲慢的小公主也如此安靜。
他忍不住低下頭看了一眼她,她醉醺醺的臉在月光下格的不真切起來,她的豔麗被月光打了朦朧的濾鏡,竟變的脆弱動人。
她靠在他的胸膛,紅色的長髮柔順的披在他手臂,安靜的小玫瑰。
真奇妙。
湖邊那個不講理又傲慢的公主是她。
大殿裡卑鄙又愚蠢的給他下藥,也是她。
殿中和她哥哥那些話時,脆弱又難過的還是她。
而如今懷裡這個醉態朦朧,安安靜靜的小玫瑰,依舊她。
她在他心裡漸漸與那個傳中令人討厭的魔人族公主剝離,她不是令人討厭,她也有蠢笨、脆弱、傷心……和安靜可愛的時候。
雖他依舊討厭她。
他來到這裡,留在這裡,甚至送她回去,是為了一個目的。
“把我放下來。”她突抬起頭對他。
他撞她的眼睛,怔了一下,不知道她又想做什麼,狐疑的將她放在了地。
她搖搖晃晃的扶著他的手臂站穩,在那月色下,從她的食指脫下了一枚玫瑰花形狀的紅寶石戒指。
湖光映照著月色。
她抬起頭望著他,對他伸出了手,問道:“你要和我結婚嗎?”
她手中拿著紅寶石的戒指,就那麼醉醺醺的問他。
夜風將她紅色的長髮輕輕吹起,也將李諾吹的呆滯在那裡。
她這是……在向他求婚嗎?為什麼?
這一幕荒唐又奇異的麗,喝醉的她披著月色和湖光水色,還有她玫瑰紅的長髮。
李諾站在那裡,心頭跳了跳,這是一次有人向他求婚,或許也是這個世界裡,一個女人向男人求婚的。
“不,應該叫聯姻,沒有感情,有利益的聯姻,你可以到你想要到的,塞西爾哥哥也償所願。”她又改口,攤開手掌靜靜等著他,:“你願意和我聯姻嗎?”
他站在月光下,明白了過來,她這麼做,是為了她的塞西爾哥哥?
她並不喜歡他。
但塞西爾有和他聯姻的意圖,從塞西爾邀請他來這裡,他就很清楚。
她在大殿中的那些“醉話”顯也很清楚塞西爾的用意,她對這件事很生氣,很傷心,她罵塞西爾虛偽懦弱。
他以為她那麼生氣,是因為她的哥哥要把她,嫁給她討厭的人,來兩族聯姻。
這個世界裡誰不知道魔人族的小公主被她的兄長寵的無法無天,他以為她那麼憤怒,一定不可能屈服,答應與他聯姻。
可她現在……
“我不想讓塞西爾哥哥傷心。”她蹙蹙眉:“既他希望我和你聯姻,我就和你聯姻。”
李諾忽湧出一股沒來的憤怒,將他的心動和浪漫全部衝的煙消雲散。
她為了討好她的哥哥,委曲求全和他結婚。
這令他憤怒,雖他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憤怒的,但他無法抑制這股火氣。
“真抱歉,我並沒有打算和你聯姻。”他語氣冷硬的拒絕了她,“我要娶的妻子,一定是全心全意愛著我,至少不會為了討好別人,才嫁給我。”
她站在他的面前並沒有絲毫的傷心和難過,緋紅的臉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是無奈的:“真遺憾。”
這更令他憤怒,她連被他拒絕也不會傷心憤怒,彷彿剛才的求婚是她隨開的一個玩笑。
她甚至抬手將那枚紅寶石戒指,隨手丟進草叢裡,醉醺醺的扶住她的僕人,歪倒在她僕人的懷裡,自言自語的:“他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
她的僕人將她抱起來,向他微微低頭行禮:“謝謝您送公主到這裡,接下來就不勞煩您了。”
他抱著閉眼的喬紗轉身離開。
李諾站在那小徑中,看著喬紗披在僕人手裡間的紅色長髮,心中的火氣澆不滅一般。
他低頭看向草叢裡,那一枚紅寶石戒指,像落單的紅色星星,在月色下一閃一閃。
跟在他身後的萊斯閃身返回了晚宴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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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剩下波西和塞西爾。
波西雙臂撐在長桌,對塞西爾不滿的:“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替紗紗選未婚夫?你也看到了,這個你精挑細選來的李諾,他是多麼的惡劣!”
塞西爾坐在象牙白的椅子裡,手掌撐著額頭一言不發。
“紗紗或許有不對的地方,可是她是下了一點點醉酒藥劑,她是想要作弄一下李諾。”波西越越氣惱:“可李諾都幹了什麼!他既看出來那杯酒有問題,大可以出來,他故意把酒換給紗紗懲罰她!他以為他是誰!”
“夠了。”塞西爾頭痛的低聲呵止他,“李諾不好,可以再找,總會找到真心寵愛紗紗的人。”
“為什麼?我想不明白。”波西問他:“為什麼一定要讓紗紗結婚嫁去別的種族國土呢?紗紗既沒有愛的人,那就永遠留在白金宮殿做最自快樂的公主,有什麼不好的?”
塞西爾抬起眼來,有些憤怒的對波西:“不是所有人都向你一樣能永遠享受自快樂,如果有一天我們都不在了,紗紗該怎麼辦?”
波西被他問懵了,看著大哥動怒的臉,不明白的問:“為什麼我們會不在?我們魔人族幾千年的壽命……”
“我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塞西爾打斷了他的話,他看著波西困惑的表情,無力的又將額頭抵在了掌心裡,這個弟弟從小追逐自和真愛,他什麼也不心,他根本不知道現在魔人族被多少種族盯著。
他們的父親為了魔人族戰死,早晚他們也有守衛魔人族的一天。
塞西爾不再話,過了好一會兒,聽見波西:“那我們也不用這麼著急嫁走紗紗……”
塞西爾垂眼看著自己的雙膝,小時候紗紗總是坐在他的膝,後來她長大了,他不允許她再這樣。
他閉了眼,著急是他的私心,紗紗的沒錯,他是個虛偽的懦夫,他不敢面對他的心,所以才想快一些為她找到可以照顧她的丈夫。
萊斯沒有進到殿中去,他看著塞西爾,他很清楚塞西爾為什麼這麼急著將紗紗嫁去別的地方。
他無意中曾看見,塞西爾將昏睡的喬紗抱回寢殿,在她的臥床邊,低頭親吻了她的腳背。
這不是一個兄長該親吻的地方。
塞西爾看見了殿門口的影子,抬起頭朝萊斯看過去,問他:“紗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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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寢殿裡。
101退出了內殿,看了一眼在裡面伺候的該亞,將門輕輕了。
該亞跪在床邊,用毛巾替喬紗擦著腳,那兩腳薄薄尖尖的,沒走過路一樣又白又軟。
他託在掌心裡,仔細的擦著,那尖尖的腳動了動,腳尖在他的胸口點了點。
“我的孔雀龍呢?”她趴在床醉醺醺的問他。
他胸口被點的酥酥麻麻,手指輕輕握住了她的腳尖,低著頭答:“它們還沒有脫殼成功。”
“好難啊。”她的腳尖又動了動,隔著他的手指,抬了抬他的下巴。
他抬起了臉來,聽見她笑了。
“怎麼臉的泥還沒有洗掉?”喬紗看著他臉早就幹掉的泥巴,笑的一顫一顫,“真醜。”
他忙又低下頭,小聲:“因為您沒有允許我洗掉。”
喬紗趴在枕頭,靜靜望著他,“幹嘛這麼乖。”
“過來。”喬紗伸手拿了另一條剛剛給她洗臉的毛巾,讓他靠的近一點,用潮溼的毛巾,替他擦臉的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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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他誠惶誠恐的想自己來。
喬紗不許他動,她耐心的替他擦著臉的泥巴,看見他眼眶一點點紅了。
她手指頓了一下:“痛嗎?”
他忙搖頭,“不痛,一點也不痛,是……是開心,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真可憐。”喬紗擦的整個毛巾黑乎乎的,從額頭擦到臉頰,那臉頰竟沒有腐爛的傷口了。
她暈乎乎的仔細看,好像是真的沒有了。
“你的臉……”喬紗忙捧了水塗在他臉,利落的將那些泥垢洗掉,看見了一張白皙無暇的臉,還站著髒兮兮的泥印子,白裡透紅。
他下巴還在滴水,並沒有太多欣喜的:“我的臉會在夜裡恢復,天亮後重新腐爛。”
喬紗將他的臉拉進了一點點,可他的臉被泥垢塗的一道又一道,看不清,“你去洗乾淨,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