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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番外一

“蘇卿。”喬紗握著那個男人的手, 落坐在馬車正中?的軟墊上,伸手將路西法拉到了身側坐下,笑著向他介紹:“這位是朕的攝政王蘇卿, 你要乖乖叫他一聲蘇大人,知道嗎?”

她的手指溫柔的梳攏著他額前的碎髮,姿態親暱不避諱。

路西法心中?再多不悅, 也不好發作?, 他看?著喬紗右手邊坐著的蘇卿, 蘇卿並不看?他,只靠在軟枕裡, 託著腦袋閉目養神?。

他並不在意路西法,可路西法無法忽視他,將他從上打?量到下,越打?量越不爽, 他那具身體顯然比初一這具身體好得多, 修長結實, 手指上是細細的繭子, 那是常年握刀槍的印記,他軟袍之下的上臂隱約可見結實的肌肉線條。

這才是正常的,有力量的男人身體,若是他能附體在這具身體之內,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弱的地?步。

他不知道附體在初一身上,是不是神?搞的鬼,若真是神?搞的鬼,那該亞一起進了這個世界他會選擇那具身體?會不會是這個蘇卿的身體?

他思索著有沒有換到蘇卿那具身體裡去……

腰被人輕輕勾了住,喬紗摟著他,替他拉蓋上了溫暖的狐裘毯子, 柔聲與他說:“你靠著我睡一會兒,傷還沒好,要多休息。”

他靠進喬紗的懷裡,她在狐裘下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呢喃了一句:“這麼涼。”然後將他的手揣進了她的衣袖裡,替他暖著。

他的手指漸漸被她暖熱,望著蘇卿的眼也慢慢閉了上,其實用初一的身體也不是全是壞處,至少她認為初一是該亞,是她的小奴隸。

至少她現在對“初一”那麼好。

馬車晃晃蕩蕩的啟程,他這幾日吃藥總是犯困,靠著喬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出?了沛縣,進入官道,天也已經黑透了,只聞車外的馬蹄聲和夜風聲。

蘇卿睜開了眼,昏暗的馬車內喬紗半靠在軟枕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她的懷裡躺著昏睡的初一,狐裘滑落蓋在初一的肩頭。

入了夜就?冷了。

蘇卿慢慢俯身過去,伸手拉住狐裘毯子想替喬紗蓋好,她靜悄悄的睜開了眼,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笑。

他嚇的心頭一跳對上她的眼,剛想開口說話,她忽然拉住狐裘毯子蓋在了初一的臉上,探頭親上了他的唇。

搖搖晃晃的馬車裡,一點其他聲音也沒有,蘇卿的心跳的飛快,放佛在偷|情。

她卻嫌淺淺的吻不夠,抬起溫熱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將這個吻深入,吻出?了細密的聲音。

他被揉捏的重了呼吸,朝她靠過去,膝蓋壓在狐裘上——

狐裘下的人動了動,他驚的慌忙抬起膝蓋,喬紗捏了一下他的後頸,才吻結束這個吻鬆開他。

狐裘下的人已經掀開了狐裘,睡眼惺忪的看?向他與喬紗。

蘇卿的一顆心跳動的快要飛出?來?,忙坐了回去,側過頭去,嘴巴滾燙,臉頰和心全說熱的,可喬紗卻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被壓亂的狐裘毯子,抿著嘴笑。

路西法在看?她,狐疑的問道:“你在笑什麼?你的嘴……”又紅又幹。

蘇卿的耳朵紅透了,聽見喬紗笑著說:“沒笑什麼,只是做了個好笑的夢。”

她親手倒了茶水,自己一杯,另一杯遞給了蘇卿:“路上太?乾燥了,蘇大人喝些?茶水潤潤唇。”

蘇卿臉燥熱的熟透了一般,也不看?她,接過茶水,啞聲說了一句:“多謝陛下。”

路西法看?著她二人,覺得怪,又看?不出?哪裡怪,只說了一句:“我也渴了。”

他故意就?著喬紗的手,喝她的茶水。

喬紗溫柔的喂他喝水,手指將他的碎髮捋到耳後,忍不住拿眼去掃蘇卿,他佯裝無事發生?的喝著茶,可臉還紅著呢。

“蘇卿。”她禁不住想逗他:“還要嗎?”

蘇卿愣了一下,側過頭來?撞上她似笑非笑的臉,臉登時更紅了,還要什麼?

她抿了抿嘴,卻笑著說:“我是說茶水。”

蘇卿紅著臉,儘量平靜的說:“陛下自己多喝水。”他又側回頭去,看?著被風鼓動的窗簾,忍不住笑了,再也沒有比她更惡劣,更壞的女?人了。

路西法看?著蘇卿紅透的臉,眉頭皺了起來?,蘇卿一定也喜歡女?皇吧?那他到底是不是該亞?

———-

此次一路沒有多停留,一天兩夜就?入了鳳都。

路西法被帶入宮中?時已是天光大亮,他被喬紗直接帶去了她的寢宮,剛一踏入殿中?,無數的宮人烏壓壓跪了一地?。

那位叫朗月的內閣大臣,急急忙忙說:“陛下,諸位大人在文宣殿等著您。”

喬紗應了一聲,轉過頭來?對他說:“你先在這裡歇息,趕了那麼久的路,一定累壞了,等我回來?。”她摸了摸他的臉,又吩咐宮人好生?伺候他,就?鬆開了他的手,匆匆忙忙進了內殿裡。

路西法站在殿中?,只看?見無數的宮人前呼後擁的在服飾她更衣,殿外是候著的內閣大臣和蘇卿。

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只有他站在殿中?,一時之間不知道做什麼。

沒一會兒,便有宮人挑開簾子,她從內殿走了出?來?,一身黑紅色的朝服,金冠束髮,將她襯托的挺拔而氣勢逼人,從一群跪著的宮人之中?朝他走來?,與他說:“乖乖等我。”

然後,沒有逗留的徑直出?了大殿。

他回過頭看?她,她跨出?殿門一身的陽光,伸手握住了蘇卿的手臂,與他說:“陪我去文宣殿。”

他站在殿中?看?著她要離開的背影,忽然有一種不安感,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羸弱的身體,低賤的地?位,他唯一有的砝碼只是:喬紗的情意。

她若是離開,還會再回來?嗎?多久才回到?

他慌忙開了口:“喬紗!”他快步跟了上去,在殿門口抓住了她寬大的衣袖,“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不想等在這裡。”

喬紗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他。

不等她開口,內閣大臣朗月就?先開口呵斥道:“大膽!陛下的名諱豈是你直呼的!”

朗月怒目而視,訓斥他:“還不立刻跪下!”

他臉色陰沉。

喬紗卻回握住了他的手,對朗月說:“無妨,是朕許他這麼叫朕。”

“陛下!”朗月吃驚又憤怒的看?向喬紗。

喬紗卻只看?著路西法,溫柔的對他說:“文宣殿一向不許後宮中?的男子入內,你聽話一些?在寢殿裡睡一覺,睡一覺我就?回來?了。”

路西法看?了一眼蘇卿,蘇卿可以去,他也一定要去,“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小奴隸嗎?我既然是你的小奴隸,自然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喬紗望著他慢慢笑了,那目光一閃而過的事滿意的神?色,她握緊了路西法的手,笑著說了一句:“你說的是,我的小奴隸自然要跟著我。”

“陛下怎能……”朗月吃驚的反對道。

可話沒說完,就?被喬紗抬抬手止了住,“朕自有分寸。”

她拉著路西法的手,將他拉出?寢殿,拉到自己的身側。

陽光落在路西法的額頭,他看?著憤怒的朗月和皺著眉的蘇卿,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他從誕生?那日起就?沒有愛,只有恨,愛對他來?說與垃圾沒有分別,他也不認為他會愛上任何人,但這一刻他承認,被偏愛的感覺非常好。

他要做喬紗的特例,要讓她永遠為他妥協。

他握緊了喬紗的手,難得賣乖的與她說:“我手冷。”

喬紗笑著包裹著了他的手,揣進衣袖裡。

蘇卿望著他們的背影沒說話,喬紗故意的吧,將一個男人帶進文宣殿,鳳朝的百官怎麼可能放過他。

當天宮中?就?傳遍了初一的事蹟。

宮中?無人不知,陛下新帶回來?一個叫初一的男人,極盡寵溺,不但准許他睡在陛下的寢殿,甚至還敢直呼陛下名諱,更荒唐的是,那男人鬧著要去文宣殿,陛下竟是也准許了。

鬧的大臣們連連參奏,要將那個男人杖責趕出?宮去。

可陛下依舊護著他,在文宣殿不顧群臣反對,不顧鳳朝禮儀,直接將那來?歷不明的貧家子封為了貴君。

鳳朝歷代?從未有過這等荒唐的事,內閣大臣朗月就?在那文宣殿之中?卸冠斷發,攝政王蘇卿極力阻止,陛下才將封貴君之事暫時作?罷。

這一場風波鬧的滿朝不安寧,但夜裡那位初一,依舊被陛下帶回了寢殿。

宮中?人人好奇初一到底是什麼模樣?,什麼本事,能將陛下蠱惑到這種地?步。

昭寐自是也聽到了這些?閒言碎語,他被陛下安置在她寢宮外伺候,宮中?人都知道他是跟著初一進宮的,這一天的時間裡沒少受排擠和嘲諷。

但他已是知足,能入宮在陛下腳邊伺候,比他從前過的好百倍萬倍。

宮燈一晃晃的掛在迴廊上,他跪在地?上一塊一塊的擦著寢殿外的方磚,其他宮人躲在一旁避寒風,只他一個人仔仔細細的擦著。

寢殿的門被推了開,殿中?伺候的宮人全被趕了出?來?,耷拉著臉不敢說話,避風的宮人慌忙站好,想問又不敢問,只看?臉色眾人也知道定然上陛下發脾氣將伺候的人趕了出?來?。

他們暗暗猜測定然是為了今日文宣殿之事。

鄰班的男官臉色不好的走到了昭寐身邊,用腳尖踢了踢昭寐跟前的水盆叫他:“陛下讓你進去伺候。”

昭寐驚愣愣的抬頭看?那領班男官,不敢相信的問:“陛下讓我進去伺候?”

男官沒好氣的瞪他,“還不快進去!好生?伺候著,小心要了你的腦袋!”

昭寐慌忙應是,洗了手,在殿門口整理好自己才小心翼翼的推開殿門,低著頭走了進去。

———

殿中?一股子藥味,還混雜著酒味。

他看?見殿中?地?上躺著摔碎的茶盞,頓住了腳步,不知自己是該先清理這些?碎瓷片,還是進去伺候。

內殿中?陛下的聲音傳了出?來?:“愣著幹嘛,端水進來?。”

他下意識的抬眼,看?見不遠處挑著簾子站在那裡的陛下,孔雀藍的簾子墜在她黑色的袍子旁,她松了金冠,只簡單的束著發,那麼的長身玉立,天上月兒一般。

他臉一熱,忙低下頭應是,慌亂的找著熱水在哪裡,只怕多耽誤一小會兒陛下便會生?氣,可陛下卻笑了一聲說:“桌子上。”

他這才看?見,桌子上可不就?是放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嗎?

他臉愈發的燙起來?,心也燙起來?,陛下好溫柔,即便是他又蠢又笨也不會怪責他。

殿中?燈如白晝,他端著熱水低頭垂眼的走進內殿,掃見了初一,初一竟然靠在龍榻上,只穿著寢衣,而陛下正站在榻邊慢慢的替他脫|掉了寢衣,看?著他的傷口問:“好了不少,還疼嗎?”

“疼,疼的厲害。”初一看?向了他,昭寐忙更低下頭,他知道初一不喜歡他。

“以後讓昭寐伺候你。”陛下坐在榻邊說:“你剛到宮中?,不明白宮中?的明爭暗鬥,其他人伺候你我不放心,昭寐至少與宮中?其他人不相識。”

路西法明白她的意思,這宮裡伺候的人難免是其他人的耳目,昭寐至少與其他人都不相熟,暫時是安全的。

她說完又補道:“你放心,下|藥一事蘇卿已查明,與昭寐無關,周秀只是與他說,讓他看?著你把湯喝完。”她招手讓昭寐過來?,從水盆中?擰了帕子,替他擦洗,“好歹是你相識的人,我不在時可以陪你說說話。”

路西法看?著昭寐沒說話,他有沒有下|藥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喬紗認為她的小奴隸不會計較這點事,會仁慈的原諒昭寐。

似乎在喬紗的心裡,她在努力的為她的小奴隸找個伴兒,她認為昭寐最?適合,因為他們都是奴隸,她認為他們會“惺惺相惜”。

而他現在不能太?與昭寐計較,不然他就?不像她的小奴隸了。

他伸手握住了喬紗的手,她的手指是溼的:“我不想做貴君,我只想你開心。”

她的手指停住,那目光也停了住。

路西法知道,那些?大臣越阻止,她就?越對他愧疚,他要抓住這愧疚,“只是做你的奴隸,我就?很開心。”

她掀起眼簾看?住他,眼眶裡滿是內疚和心酸,握緊他的手說:“我帶你回宮,就?是為了讓你不再受委屈。”

這眼神?就?對了,他漸漸找到了做“小奴隸”的感覺,只要夠卑微的愛著她就?對了。

“我不委屈,只要你愛我。”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我就?得到了全世界。”

他只要她的愛,她的真心,什麼貴君他壓根不稀罕。

她側頭將臉蹭進了他的掌心裡,慢慢的俯身枕靠在了他的懷裡,閉著眼嘆息一般的道:“初一,我的好初一,做這個陛下太?累了,沒有人明白,這個世界裡沒有人真正明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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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明白。”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黑髮,或許這個世界裡只有他和她彼此明白,因為他們都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

他垂眼望著懷裡疲憊的喬紗,竟生?出?一點真心的“相依相靠”。

她枕在他懷裡,被他撫摸的慢慢睡著了。

他望著她的睡顏,捨不得弄醒她,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她這副乖乖的模樣?,這一刻她才“軟弱”下來?,變回了他的小羊羔。

他慢慢的俯身,托起她的臉來?,很小心很小心的親吻了她的唇。

他想要她親吻他的嘴唇,可她從來?沒有親吻過。

一旁的昭寐端著水盆,不敢抬眼,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只垂著眼看?水盆中?自己的影子,多麼平庸的一張臉,多麼乾涸的一張唇,他好羨慕初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