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叫翠翠, 年紀不大,就跟在這個女主身邊,是女主嫁人後唯一帶著的丫鬟。
又乖又愛說話。
馬車行這一路, 喬紗已經將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套得八|九不離十。
她現在的這具身體,依舊叫喬紗,年紀才二十來歲, 但在這個古世界已經算是不了。
那位“老太爺”就是喬紗的父親, 祖上商賈出身, 家有錢,她父親在京中做了個不大不的京官。
靠著有錢才攀上了簪纓世家, 謝家這門親事。
謝家祖上出了重臣,曾經也是京中有名望的世家大族,可一不如一,到了謝蘭池父親謝輝這一, 是空有名望, 府中入不敷出。
所謝輝才在髮妻病逝年之後, 續絃取了喬紗, 那時謝輝已經十歲了,而喬紗才十七八。
京城中談起這樁婚事都說,是喬家高攀,一個商賈出身,京官的女兒,能嫁進簪纓世家的謝家,是喬紗福分。
況且謝輝內閣大臣,樣貌、氣度無可挑剔,哪怕是死了老婆,有個兒子, 快要年過半百了,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古世界也依舊是喬紗高攀。
翠翠說起來也是洋洋得意,說什麼當初京中少官宦世家都託媒人去給謝老爺說親,上趕著去做續絃,可謝老爺就看中了她們姑娘。
又說,謝老爺雖然人看上去兇巴巴的,可是不夫人吵架,夫人婚後年沒懷上孩子,少人在外說閒話,讓謝老爺納妾,老爺就是不納妾,對夫人可著呢。
婚後年沒懷上孩子,是誰有毛病?也知道,一個快五十歲的老男人,他還能用就怪了。
喬紗口口喝著楊梅湯,腦子有一些零碎的記憶被翠翠說得勾了出來,似乎是原主的碎片記憶。
——新婚之夜,謝輝喝醉了睡在書房。
——第二天,謝輝喝了酒來與她同房,她怕得瑟瑟發抖掉眼淚,謝輝掃興地離開了她的房間。
——之後日他雖然與她同房同榻,來不碰她。
——後來他連房中也不來了,一年進她房間的次數一個巴掌數得過來。
——成婚一兩年後,她上趕著去伺候謝輝,要快點懷個孩子在謝家立足,堵住那些說閒話的嘴,可謝輝冷淡地對她說:不必勉強。
還有許串聯不起來的零碎記憶,但沒有一件是翠翠口中:老爺對夫人著呢。
在女主零碎的記憶,謝輝又老又兇,她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謝輝。
還有許模糊的影子,一個纖細的少年,青竹一樣立在她的房門口,規矩冷淡地說:“給母親問安。”
這是她的繼子?謝蘭池?
她又引著翠翠說起她的繼子謝蘭池。
翠翠皺眉思索了一陣子才說:“蘭池少爺……是個可憐入。”
可憐人?關她黑屋,要折磨死她的可憐人?這個丫鬟看起來腦子很拎不清。
但她能說,喬紗開個頭,她就說得擋不住。
她說蘭池少爺不到十歲就沒了親孃,大又被老爺管教得很是嚴格,將蘭池少爺管教成了冰一樣的人,她跟著夫人進了謝府就來沒有蘭池少爺笑過。
她又說,但蘭池少爺人不壞,夫人嫁進謝府時,蘭池少爺已經十六歲了,老太爺還擔心這麼大的繼子,會找夫人麻煩,很難相處,可蘭池少爺來沒有找過夫人麻煩。
雖然蘭池少爺人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每日來夫人問安,禮貌周到,無半點不妥當的地方。
夫人生病了,也是蘭池少爺請的宮中太醫。
蘭池少爺樣貌,文采,十九歲就已是皇帝欽點的狀元郎,京中閨秀誰不仰慕蘭池少爺這樣神仙一般的人……
翠翠說著說著,輕輕嘆了口氣,“這樣的人,被冤枉陷害謀反,逼得蘭池少爺進宮做了……老爺也被害死在牢。”
做了什麼?做了宦官?
翠翠氣得攥緊拳頭,是說不出口,只說:“蘭池少爺當初為了護著謝家喬家,不惜受辱這年,如今他不容易沉冤得雪,還做了廠督,定是會孝順夫人的。”
她又遞了剝了葡萄給喬紗。
喬紗張口,她喂進嘴,酸酸的汁液下,喬紗仔仔細細地理著腦子的那些零碎回憶。
真奇怪,女主的記憶,像需要被觸發才能啟用一般。
到現在這腦子都沒有關蘭池的相,只有許纖的身影在她腦子出現。
——“母親要我進宮?”那纖的身影靜靜坐著:“母親要舍我一人,保住己喬家嗎?”
女主坐在他對面哭著說:“是你們父子謀反,難道要我我孃家陪著你們一起死嗎?我早說了讓你不要得罪太子殿下你偏不聽,如今要我怎麼辦?”
那纖的身影笑了一聲,又冷淡又苦澀:“大難臨頭各飛,原來母親未將謝家當成你的家。”
女主抬起頭來,蠻橫又不滿地說:“你們父子有把我當成過家人嗎?你父親如何待我你不知道,但我心清楚。你張口閉口叫我母親,可我知道你心瞧不上我,你一直認為我沒辦法你的生母比。”
那纖的身影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她冷冷淡淡地說:“難道你配我母親比較嗎?”
喬紗被腦子那些零碎的記憶,搞得有些暈眩,撐著腦袋緩了緩,又有些吐。
“宿主,您還嗎?”101忙問她。
這具身體連她的病痛都複製過來了,喬紗又喝了一口楊梅湯。
“夫人您不舒服嗎?”翠翠擔憂地替她扇扇子,“臉色看起來這麼差。”
馬車突然碾到什麼似的,劇烈晃盪了一下,喬紗身體不穩地險些撞在桌子上。
翠翠慌忙一把抱住她,護住了她,“夫人您、您有沒有磕到?”
楊梅湯灑了喬紗一裙子。
“夫人的裙子弄髒了!”翠翠皺緊了眉,忙用帕子替她擦。
喬紗被翠翠抱了個滿懷,看著她著急地擦裙子,喬紗輕輕嘆了口氣,這丫頭蠢是蠢了點,但是對她還不錯。
“這是要去哪兒?”喬紗看著被風吹起來的車窗簾子,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樹木掠過,看起來像是荒郊野外。
“夫人怎麼忘了?”翠翠驚訝地看她,“不是您吩咐奴婢收拾細軟,連夜趕路回老家濟南去散心嗎?還不坐船,一定要走陸路。”
回老家濟南散心?
喬紗挑開簾子朝外看出去,傢伙面還有一輛馬車,夜色茫茫中兩輛馬車奔行在沒有人的荒郊野外。
翠翠又說:“夫人怎麼怪怪的?是還在為老太爺的事傷心嗎?其實奴婢不明白夫人為何要急著出京回濟南老家,雖然老太爺被定了罪,但蘭池少爺剛被加封為廠督,馬上要回府看夫人了,他定能為老太爺洗脫罪名……”
夜風呼嘯地吹過來,將喬紗鬢邊的一朵白色絹花吹落,飄零在夜色中。
她腦子的記憶忽然清晰地浮現而出——原主的父親被定了貪汙罪,懸樑盡死在家中,喬家被抄,帶兵抄喬家的正是東廠的人。
而原主父親貪汙一案,正是謝蘭池在被加封為東廠廠督後,接手的第一件案子。
喬家被抄當夜,東廠的人送過來一樣東西給原主,正是原主父親上吊的那條麻繩。
送東西的人說:“謝廠督即刻便會回府,請夫人準備著吧。”
這陰陽怪氣的一句話,登時將原主嚇得魂不附體。
因為當初,謝家父子是扶持二皇子李容康的,而那時還是金科狀元的謝蘭池,與二皇子關係甚密,為了二皇子曾得罪了三皇子李容修。
謝家的倒臺就是因為在皇位爭奪戰中,二皇子沒有鬥得過三皇子李容修,掛了。
三皇子李容修成為太子,在成為太子之後就收拾了二皇子的黨羽,首當其衝的就是謝家父子。
謝蘭池曾在很年,羞辱過李容修是尼姑之子,那時兩個人還都是孩子,可李容修此人變態至極,記恨到今日,在他收拾謝家時,就派人告訴謝蘭池,若他肯入宮做他的內侍太監,他便放了謝家喬家。
不然,他會讓謝家喬家一個也不留。
謝蘭池然是寧死不受辱,他的父親是剛毅地在牢中便刎明志。
但原主怎麼肯被連累,她喬家的生死都在謝蘭池身上,所她在謝蘭池的茶水中下了藥。
將他迷昏之後,送進了宮去給太子李容修賠罪,原主沒到太子李容修,只把昏迷的謝蘭池留在了宮中。
變態李容修毫不猶豫命人閹了謝蘭池,還封了他個宦官的職位,留他在宮中侍奉,折磨。
而原主喬家換來了平安,謝家也沒有被查抄,原主對外一直宣稱,是謝蘭池為了保住謝家喬家願入宮。
謝蘭池曾經是麼風頭無兩的人,那般受辱硬是扛了下來,在宮中忍辱負重年,他沒有再回過謝家一次。
直到他聯合重臣,在老皇帝駕崩之扳倒了太子李容修,扶持才剛剛十六的七皇子做了新帝,他才終開始報仇。
他做了東廠廠督,成為權傾朝野的宦臣,查抄喬家,逼死喬老太爺,正式通知他的繼母,他要回府了。
讓她準備著,受死。
原主怎麼可能不怕,不慌,她當即就決定收拾細軟,連夜偷偷趕回濟南老家逃命。
原主來沒有將她謝家的秘密告訴過一直跟著她的貼身丫鬟翠翠,因為原主很清楚,翠翠是個嘴巴不嚴的蠢姑娘。
所翠翠只為夫人是要回濟南老家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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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快要將喬紗的髮髻全吹散了,喬紗總算是理清楚了來龍去脈,她可算明白了謝蘭池這個繼子為何如此恨她,要折磨死她。
她望著茫茫的夜色,又看了一次系統後臺,主神居然還在接管中。
如她猜測得沒錯,原主沒有能逃回濟南,應該就是在逃跑的過程中被繼子謝蘭池抓了回去,關進了黑屋,之後就是黑屋劇情。
那翠翠這個蠢丫頭呢?
她沒有在黑屋到,是被謝蘭池殺了嗎?
“夫人您的手涼啊。”翠翠握住了她的手,忙替她披上披風,“您別害怕,老太爺雖然不在了,但奴婢還在,奴婢就是死了也會照顧您的。”
她側頭看了一眼翠翠,腦子忽然浮現出翠翠臨死的樣子——她攔在個握著刀的大漢,對著她喊:“夫人快跑!快跑!”把刀她腦袋上、脖子上斬下,她的血流滿了衣服。
那些大漢之後,是坐在馬上,披著黑色斗篷,冷冷看著她的纖男子。
她看著翠翠這張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軟乎乎的臉蛋,被刀砍開的樣子實在是嚇人。
算了,反正系統空間暫時回不去,那她就陪他們玩一玩。
喬紗放下車簾,回到馬車內推了推背後的木板,背後也是一扇插著的門,可完全推開,方便裝車。
喬紗伸手抽開了門插,猛地將背後的門推開。
翠翠嚇了一跳,忙扶住她:“夫人您這是……”
“拿上銀票輕便的值錢東西。”喬紗吩咐她說:“快點拿。”
翠翠呆愣愣的,不知夫人要做什麼,只慌忙聽吩咐地拿了個包袱,這面是銀票一些值錢的首飾,還再拿上夫人的包衣服,夫人忽然抱住她,縱身跳下了馬車。
她驚得魂兒都飛了,張口便要尖叫,夫人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夜風將她卷裹,她夫人摔在地上,她下意識地護住夫人的腦袋。
可奇怪得很,她摔得一點也不疼,像被風裹著一樣。
夫人抱著她利落地翻滾到了路邊,起身拉住她便往林子跑。
她的心還沒回到肚子,只覺得心驚膽戰忙問夫人:“您、咱們要去哪兒?馬車,咱們的馬車家當……”
“不要了。”夫人頭也不回地對她說:“那些東西要還能再有,你的命沒了可就沒了。”
夫人沒有看她,緊緊拉著她的手,往林子深處跑。
她望著夫人鬆散了的鬢髮,弄髒的衣裙,忽然覺得夫人是變得很怪,跟不一樣,夫人弄髒了衣裙也會生氣,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總是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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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夫人現在,眉眼被月光照得皎潔,像沒有絲毫犯愁的。
是不是,老太爺的死讓夫人不得不“大”了?
翠翠不禁覺得心酸,拉緊了夫人的手,加快了腳步,沒關係,夫人去哪她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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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
喬紗根本不清楚這個世界的地形,101也不清楚,只大概給出了這附近有哪條大路,怎麼走。
反正是不能坐著馬車再走原來的老路,兩輛馬車那麼明顯,不被謝蘭池找到追上才怪。
她翠翠兩個人先躲起來再說。
“宿主,面繞過一條溪像有一座尼姑庵。”101正在為她臨時掃碼這附近的地形,“往右走,可到大路上,但不知道通往哪。”
喬紗了,大路不行,大路太容易被找到了。
尼姑庵。
她拉著翠翠朝尼姑庵的方向跑去,到了尼姑庵她將翠翠留下,問一問尼姑有沒有離開的路,她路走。
只要離開她,翠翠反而是安全的。
“宿主,我不是太明白,您為何總是對一些身邊的女僕、丫鬟、女性那麼……友?”101不懂,宿主對男主男配又那麼的狠,在他看來,這些女僕、丫鬟是對宿主沒有什麼用的npc。
喬紗跑得氣喘吁吁,她這具身體跑兩步就吐。
她根本沒心思理會101,在她看來,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就像她不能理解為何男人們總能男人共情,哪怕對方是殺人、強|奸、打死老婆的人渣。
“夫人。”翠翠慌忙扶住了她,對她說:“奴婢背您吧!一會兒您的腳該磨破了。”
翠翠拉著她的手,蹲在了她身。
喬紗倒是毫不猶豫趴在了她背上,她確實喘得厲害,噁心得厲害,得休息休息。
翠翠力氣大極了,揹著她走得健步如飛。
很快蹚過了一條溪,喬紗她背上慢慢下來,看了不遠處山腰上的一座庵廟。
她們快步過去,拍開了門。
一位面上有疤的尼姑拉開門瞧她們。
喬紗拉住翠翠不讓她說話,對那尼姑客氣地說:“師父,我們是回京看親戚的外省人,在山中遇上了土匪,能不能收留我們一晚,明日天一亮,我們就去往京都。”
尼姑仔細打量著她們倆,讓她們稍後,她進去問問。
來是問她們住持去了。
喬紗耐心地等著,沒一會兒尼姑就回來,請她們進去。
喬紗一再謝過,拉著翠翠隨尼姑進去。
尼姑先謹慎地鎖上了背後的大門。
“咔噠”一聲,連鎖頭也鎖上了。
喬紗回頭看了一眼,再看這座尼姑庵,靜啊,靜得彷彿沒別的人一樣。
這座尼姑庵像個合院,院子種著一些花蔬菜瓜,頭是一座亮著海燈的庵堂,面是間禪房,全部沒亮燈。
只有這尼姑一人住在這嗎?
尼姑鎖門之後,請她們往西邊的一間禪房去。
“師父,這只有您一人在清修嗎?”喬紗禮貌溫柔地問道。
尼姑也客氣地答她:“不是的。”
只三個字,沒有再解釋。
她停在一間禪房外,合掌說:“兩位女施主,這只有三間禪房,都住了人,我夜宿在庵堂,兩位女施主是與我同宿庵堂?還是旁人擠一擠?”
都住了人?是其他尼姑嗎?那這麼安靜。
喬紗看了一眼亮著海燈的庵堂,面鋪著一張褥子,尼姑是睡在地上的。
“其他師父擠一擠,有床是嗎?”翠翠作揖地問尼姑,“我家夫人身子骨弱,又生了病,怕是睡在地上會被寒氣撲了,病重。”
“有的。”尼姑抬手指著面的禪房,回道:“這間禪房只住了一人,通鋪上可睡個人,床褥、簾子一概都有。”
翠翠拉了拉喬紗衣袖聲道:“夫人睡禪房吧,您近來病得厲害,不能睡地上,若您嫌其他人同床,我在您旁邊給您搭上簾子,橫在您旁邊,定不會讓人打擾到您。”
翠翠都這樣說了,喬紗若是拒絕倒顯得她是嫌棄其他尼姑師父一樣,人家收留她們本就是做善事,她怎麼還能嫌來嫌去。
喬紗點頭,謝過尼姑,又說打擾面的師父了。
最終還是住進了那間禪房。
尼姑推開禪房門,帶她們進去,輕聲對她們說:“儘量別點燈,輕聲些,那位師父也在養病。”
也在養病?
喬紗翠翠放輕了腳步,在昏暗的月光下一點點看清了房間內的環境,雖然簡樸些,但收拾得非常乾淨,連地磚也乾淨得沒有半點灰塵。
一張桌子,兩個椅子,有洗漱的盆架,還有衣架、櫃子。
在窗下不遠,是一張大通鋪,確實不,可睡五個人的樣子,而且通鋪之間掛著一張簾子,將最面睡得那位師父隔開,遮擋了住。
挺。
翠翠很是滿意,這樣隔開,夫人不必與那位師父臉對臉地睡覺,夫人應該可接受。
尼姑臨走之又囑咐:“兩位女施主,萬不要打擾面休養的那位師父,是那位師父心收留你們,若是打擾了那位師父,就只能請兩位離開了。”
又說:“也不可掀開簾子。”
翠翠忙點頭,再三聲保證。
尼姑才離開。
喬紗看著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青布簾子,總覺得奇怪,連簾子也不能掀開,這位師父是感染了重病嗎?
屋子是有股子藥味。
她的目光落到床邊的鞋子上,那雙僧鞋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她垂眼看己的鞋子,感覺比她的鞋子要大上一個拳頭,這位師父的腳這麼大嗎?
翠翠傻呵呵的,對著簾子作揖聲嘟囔:“打擾師父了。”
然後輕手輕腳地去替喬紗收拾床鋪,仔細檢查一遍對喬紗聲說:“夫人,這床鋪像是新的,上面是皂角的香味,還軟乎乎的,您來試試,若是您覺得不舒服,奴婢再替您去抖落抖落。”
倒也不用。
喬紗經歷了個世界的旅行之後,也沒那麼講究了。
她過去摸了摸,確實很軟很新,還有股子清淡的香氣,應該是新的。
“夫人先休息,我去給您打水洗一洗。”翠翠利落地端起了銅盆。
喬紗本來說不用,但這丫頭幹活利索得很,端著銅盆就出去了。
必原主沒吃過苦,又愛乾淨,所翠翠總怕她嫌不舒服,嫌髒。
“您現在確實很髒。”101開了口。
她的手邊出一面鏡子,是101,她拿起來照了照,然看鏡子的己鬢髮也散了,臉上也髒兮兮的。
她把頭髮上歪歪扭扭的簪子全拔了,徹底松了發,正在理著黑髮,突然聽身側的簾子後傳來下悶悶的咳聲,像是壓在被子的,聽起來又悶又啞。
只兩下就停了。
之後簾子面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看過去,看簾子面一隻手伸了出來,那隻手蒼白纖細,玉雕出來一般,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幹庵中粗活的手。
那只手朝她伸了過來,輕輕翻轉攤開了掌心。
喬紗看那細白的掌心用墨水寫著一個俊秀飄逸的字——[水]。
“師父要喝水嗎?”喬紗輕輕歪了歪腦袋,那縫隙中往看,只看昏暗之中側躺在面的人,整齊的法衣烏墨一般披散著的黑髮。
有頭髮的尼姑師父?還不會說話?
面人聲音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嗓子壞了,又有點……像男人的聲音?
101吃驚,尼姑庵怎會有男人?他聽起來也沒有聽出來男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