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災難降臨時，我們平時所崇拜的神佛，都不過是一個個無力的雕像。——《De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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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
“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王一帆（楠神）坐在電腦前，電腦屏幕裡是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
“呃，一帆啊，我大概還得幾天。”男子應該就是王一帆的爸爸了。
“幾天，又是幾天。你幾天前就說幾天，現在還說幾天，你到底有幾個幾天啊？”王一帆板著個臉，很不高興的對著螢幕怒吼，“你知道後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怎麼會不記得呢，等我回去，好好的給你過生日，在此之前，你要答應爸爸，多笑笑，別天天板著臉......”
“我才不答應你呢！”王一帆明顯已經不吃這一套了，生氣的說完這句話便怒氣衝衝上離開了電腦。
“老爺，少爺他今天心情不好......”王一帆離開後，又湊過去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看樣子像是管家。
“算了，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這幾天讓著孩子受了不少委屈。”
“老爺，那筆生意的物件不簡單，我這邊查不到任何和他們有關的訊息，你要小心。”
“恩，怕什麼，最近找了高人給我的玉佛開了光，相信它會保我平安的。這幾天一帆那孩子就拜託你了。”
“這是我分內的事，您救過我的命，必要的時候我會用命來報答。”
......
“少爺，想出去轉轉嗎？”管家走到生悶氣的王一帆身後，詢問道。
“......行”
汽車緩慢行駛在小路上，裡面坐的是玩了一下午的管家和王一帆。王一帆坐在後座，輕聲的說：“跟屁蟲，你知道爸爸為什麼那麼忙嗎？”
“可能是為了讓你過上別人羨慕的生活吧，你爸爸不這樣做，你現在就得走路回家哦。”
“可是，為什麼我很羨慕遊樂場那些沒有汽車的孩子呢？他們都有家長賠。”
“......”管家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看似簡單到可以脫口而出說出答案的問題，於是選擇了沉默。
就在這時，王一帆發現車輛前方有兩個大人追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小男孩。那兩個大人一看便知不是善類，管家看人無數，直覺告訴他應該救下那個小男孩。管家還沒說話，王一帆卻早已忍不住了，詢問管家道：“跟屁蟲，他好可憐，咱們讓他上車好不好？”管家自然求之不得，伸手拉開副駕駛，王一帆也不閒著，把車窗放下來，伸出頭去喊到：“喂！快上來！”
小男孩已經跑到車附近，本來快堅持不住的他聽到王一帆的話後，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絲毫不猶豫的連滾帶爬上了管家的車。管家也毫不遲疑，一腳油門下去，汽車吼叫著甩開了追逐的兩個人。
管家見兩人放棄了追趕，就將車速放慢，問那個小男孩：“他們為什麼追你？”
“......”
“偷東西了？”
“......”
“你家在哪？我給你送過去。”
“......”
小男孩始終一言不發，管家皺了皺眉，沒說什麼。王一帆便接話道：“你媽媽呢？”可能是同齡人好溝通吧，小男孩回答了王一帆：“我沒有媽媽。”
“爸爸呢？”
“也沒有...”
“你家在哪？”
“我沒有家。”
車裡的氣氛一下便壓抑了，王一帆從小沒有母親，所以知道那種感覺。
一路無話。
車子最終在一棟小別墅前停下了，這是王一帆和管家的家。王一帆先跳下車，拉開副駕駛的門說到：“你先在我家住一段時間吧，那些傢伙不敢來的。”
小男孩的表情很複雜，不知是感激還是什麼，張開嘴，彷彿很艱難的說：“謝謝。”
“咱們進屋吧，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呢！”
“我...沒名字”
“你多大啊？”
“15”
“哇，我才十歲，看來我還得叫你哥哥呢。”
......
晚上八點。
“少爺，你爸爸的影片電話。”
“我不去！我要和鬼臉玩！”
“鬼臉？”
“對啊，大哥哥沒有名字，還板著個臉，我就叫他鬼臉嘍。”
管家見王一帆玩的開心，無奈的對著電腦說到：“老爺，少爺不肯來，好像還在生你的氣。”
“算了，給他說，我明天就回去了。對了，那小兔崽子提到的鬼臉是誰？”
“是今天救下的一個小男孩，少爺和他相處的不錯。”
“救下的？也好，那個兔崽子也算有個玩伴了......我晚上的機票，大概明天早上就到了——”“王先生，你想去哪啊？”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打斷了王一帆的爸爸，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五六個闖進房間的人按在床上，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西服手拿柺杖戴高帽的男子走進來，看了一眼開著的電腦，將帽子擋在了攝像頭上，管家的螢幕頓時一片黑。
“老爺！怎麼了？怎麼回事？！”管家焦急的大喊道，可隔著一層薄薄的螢幕，任官家焦急萬分卻沒有絲毫辦法。管家的喊聲吸引力旁邊那兩個孩子的注意，王一帆走來問道：“爸爸那裡怎麼了？為什麼螢幕一片黑啊？”
“沒事，只是攝像頭壞了，去和鬼臉玩吧，啊”管家即便十分焦急，但心裡清楚不能讓王一帆知道老爺現在的情況，便敷衍王一帆。
“我不信，你讓我和爸爸說說話。”王一帆何等聰明，而且只是攝像頭被遮住了，螢幕那段的雜音還在繼續，任誰都聽得出那撕膠帶的聲音不正常。
就在管家想著如何向王一帆解釋時，螢幕一亮，二人發現畫面裡呈現的是衛生間，而王一帆的爸爸，正被膠帶纏的死死的躺在浴缸裡。
“嗨，你們好啊”螢幕裡冒出了一張臉，管家認出了這就是剛剛戴帽子拄柺杖的那個人。咬著牙問：“你是誰？要幹什麼？”
男子沒有搭理他們，反而是扭過頭和手下們開玩笑道：“哎，你們看，我就說他會問很智障的問題吧？”那幫手下也笑著說：“哈哈哈，我們還以為他會理智一點問更有用的問題呢。”男子開啟了浴缸上的水龍頭，水流源源不斷的進入浴池，這樣下去，隨著時間流逝，遲早會填滿整個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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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不慌不忙的坐了下來，對著膝上型電腦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毋遠東。”
王一帆不認識毋遠東，但管家卻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難以置信的說到：“你...你是老爺的顧客？”
“顧客？呵，對你們來說我的確只是個買家罷了。”毋遠東不屑的笑笑，突然眼前一亮，很是驚奇的說：“喲，你旁邊的那個小鬼和那個老家夥長的可真像啊，我猜猜啊......該不會是父子吧？哎，兄弟們，咱們有苦情劇看了！”毋遠東毫無顧忌的在電腦前面開著玩笑，可對於螢幕那邊的二人來說，毋遠東說的每一句話都宛如一個釘子，狠狠地扎進了心臟裡，使心臟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你到底要幹什麼？要錢嗎？多少錢你說個數我現在給你送過去！”管家已經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對著電腦大吼，吐沐星子噴的滿螢幕都是。
可是毋遠東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哎，兄弟們，他以為我是為了錢？哈哈哈哈......”毋遠東彷彿精神病患者一樣，笑了進一分鐘，突然又收起笑容，一字一頓的說到：“你要知道，有一些人，如果讓他們循規蹈矩的活著，還不如讓他們去死，而我就是那些人。我這麼做的目的嘛，很簡單，就是為了好玩罷了——哎，小鬼。假如你洗澡的時候發現了一隻蟲子，你是要用水戲弄一番然後沖走呢，還是直接沖走呢？”
王一帆當然不可能回答毋遠東這個問題，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毋遠東後面，那個躺在浴缸裡的父親。此時浴缸的水已經溢了出來。王一帆的父親，正努力的抬著頭，試圖呼吸那一點珍貴的氧氣。
“老大，水滿了。”在後面的小弟提醒毋遠東。
“把他嘴上的膠帶撕開，我想這時候，是咱們看苦情劇的時候了。”
吱——
嘴上的膠帶被撕開了，但沒有毋遠東想象的撕心裂肺，王一帆的父親挺著頭，艱難的張嘴，卻說出了一句最平靜的話：
“一帆，多笑笑，別天天板著臉。”
王一帆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呆呆地盯著螢幕，可是，眼裡那晶瑩的，不含一絲雜質的液體毫無徵兆的流了下來。沒有哽咽，沒有抽泣，沒有哭聲。
“哎，你們看，小鬼哭了，哈哈哈哈......”毋遠東毫無忌憚的放肆的笑著，走到浴缸旁邊，用輕蔑的語氣說：“遺言說完了？說完你就可以去死了。”語畢，便將他的頭狠狠地按進了水裡。
“你到底要幹什麼！”管家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此時他恨不得順著網線爬過去好好的做該做的事，可薄薄的一片螢幕，阻擋了太多事。
“我們老大不是說了？他只是覺得好玩而已。”毋遠東沒說話，旁邊的一位小弟說到。
“你們不怕我們報仇嗎！”浴缸裡的人已經因缺氧開始掙扎。
“報仇？哈哈哈...首先你們得活到明天。”
“你什麼意思！”
砰！譁啦啦啦啦——
就在管家焦急的對著螢幕吼時，樓下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毋遠東此時也聽到了這聲音，不由得解釋道：“你們以為我會那麼草率的給你們做直播嗎？放心，你們活不過這個晚上。”隨著聲音的落下，毋遠東切斷了通訊。在畫面黑屏的前一秒，王一帆的父親已經停止了掙扎，而他脖子上佩戴的玉佛，沒有顯靈，沒有發威。靜靜的泡在水裡......
月亮似乎都不忍直視這殘忍的一幕，躲到了雲層後面。霎那間，原本明亮的夜晚瞬間黯然無比。對於楠神來說，世界彷彿永遠不會在亮起來了——哪怕第二天照常升起的太陽，也不能給楠神一絲一毫的光亮。因為，楠神心中的太陽，已經熄滅了。十歲，本該是人生中最美好，最無憂無慮的年紀，楠神卻要承受人世間最大的喪親之痛。
“他們上來了，少爺，快跑！”官家搖晃著王一帆的肩膀，但王一帆沒有絲毫反應，管家看向鬼臉，轉頭對他說到：“鬼臉是吧？從這個房間的窗戶跳下去，下面是條河，不會摔死。”管家又拿了一張銀行卡放到鬼臉手裡，“這是我的積蓄，密碼在上面寫著，答應我，帶著少爺活下去......他們來了，我拖住他們，你們快點走！”管家知道自己還欠著老爺一條命，現在是還的時候了。
死亡是一面照妖鏡，在死亡面前，每個人都會被照的清清楚楚，人類的本性在這時顯露無遺。漂亮話誰都會說，但漂亮事卻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最關鍵的時候，每個人的選擇都出於本能。這種本能，無關情義，只關人性。
那一晚，本該是月圓之夜，但由於雲的原因，黑的可怕。
藉著夜色和雲朵的掩護，鬼臉帶著麻木僵硬的王一帆在河水裡漂了半小時，最終再一個橋洞下面過了夜。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鬼臉剛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的是笑嘻嘻的王一帆，聽到的第一句話是：“鬼臉，保安大哥好像不喜歡我們呢。”
二人被保安當成了溜進來的流浪漢，被趕出了高檔小區，還好，有管家的銀行卡，生活不是問題。大概是毋遠東覺得一個小孩子對他造不成威脅，放棄了對王一帆的追捕，二人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管家遇害的小別墅裡活著。
——番外章未完待續
PS：番外章還有一章，本來想一次發完的，但現在是十月三十號晚上零點三十七分，實在懶得寫了。
明天還有事，大概過了五一才能繼續更。emmmm......就這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