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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九七 夜雨寄北

八月初的H市,降雨量雖然不如四到六月那樣的豐沛,但是氣溫卻徘徊在一年中的最高點,溼熱的氣候,讓人在悶熱的陰天裡,總期待著痛痛快快地下一場大雨,然後認認真真地安排上幾個晴天才好。只是盛夏時節,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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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山腳的公寓樓裡,只剩下寥落的幾扇窗戶裡,依舊執拗地亮著不肯告別已經過去的白天的燈光,和路口的紅綠燈一起站崗。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的影子,鋼製的人行天橋上,傾盆大雨在凹凸不平的踏面上敲得譁啦譁啦響。

童若洋一個人住在六樓的公寓裡,在H市讀了大學以後,順利地在當地找了一家不錯的公司,一晃,在這套合租的公寓裡,已經住了快兩年了。她和哥哥沒有多少交集,唯一和她相似的就是寫日記這個習慣了,只不過這個習慣,也是從哥哥出事之後,才突然養成的,到現在,也才不過四年的樣子。

和自己合租的是一對小情侶,跟自己也是同年畢業的學生,女孩兒也是在H市讀的大學,只不過是另外一所學校。男孩子家鄉是H市周邊的小城市的,在外省讀的大學,找工作的時候考慮到自己的女朋友,就從省外又回到了這個離家鄉很近的省會城市。現在兩個人在相鄰的兩所學校教書,女孩兒在小學,男孩在中學。男孩女孩兒工作順利,感情一直很好。

童若洋偶爾需要加班,回來之後總是能夠看到兩個人在客廳裡打情罵俏的場面,若洋一進門,兩個人就很不好意思地將零食推給若洋,若洋跟他們混熟了,毫不見外地去抓零食,卻也特別有分寸地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後,匆匆忙忙去了健身房。

男孩不在的時候,女孩也會跟若洋坐在客廳裡,大大方方地看娛樂綜藝節目,兩個人好的就跟親姐妹一樣。女孩兒身材不錯,只不過跟若洋相比,要稍微遜色那麼一點點。有時候她也會問:“洋洋姐,你身材那麼好,我看你有段時間工作忙沒去健身房不也沒事嘛,怎麼天天還好去啊。”

若洋就假裝傻呵呵地笑笑:“我這不是沒有男朋友麼,當然要多出去看看嘍。”

女孩兒這個時候就會擺出一臉的不相信:“洋洋姐真會騙小孩兒,你不是常常跟一個男孩子打很長時間的電話麼。”

聽到她這樣說,童若洋就咧開嘴大聲地笑兩下,然後拿起她正在批改的學生的作業:“你看你呀,老是問東問西的,給你的學生們改錯了,你看。”

女孩兒笑著去改童若洋指出來的筆誤之處,而若洋的心裡卻開始去想她說的男孩子。

上大學以後,童若洋不是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高中的時候就曾經和一個男生花前

月下過。不過高中時代的戀情往往就像小孩子玩過家家一樣,只要媽媽一叫你回家吃飯,剛剛還無比溫馨的“家庭”轉眼就會被義無反顧地拋棄。

而在大學裡談的那次戀愛,是在哥哥去世以後才開始的。那個學長比自己高一個年級,迎新的時候被安排負責接待童若洋之後在學生會裡多次接觸,學長漸漸地對若洋生出好感。處理完哥哥的後事,知曉一切的若洋,始終無法擺脫那種悲痛。有所察覺的學長請她到自己家吃了頓飯,若洋終於有些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學長的懷抱裡。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學長想要吻她的時候,她還是一把把他推開了。從那以後,便沒有了下文。

只有鄺誠,從哥哥去世以後,一直和自己保持著聯絡,一種說不太清楚的聯絡。

“洋洋姐?”

“啊,怎麼了?”童若洋的思緒被女孩兒的聲音打斷,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還不過在和這個女孩兒說笑。看了看錶,才晚上八點多的樣子,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外面依舊下著大雨。

“你沒事吧洋洋姐?”

“沒事沒事,你繼續說。”

女孩兒點點頭,坐了坐正,看著童若洋很認真地說:“洋洋姐,我和我男朋友下個月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