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仔是個實誠鬼，心裡根本藏不住東西。
等楚塵、青穎離開圍聚人群後，它衝著二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師兄，我預測吉兆果然還是不太行，方才明明看你頭頂大吉大利，有諸事順利的氣象，結果千年靈豆還是沒能如願到手。”
楚塵、青穎：“...”
好傢伙，破案了。
原來是小鬼仔發功了。
青穎忍俊不禁：“小鬼仔，你方才怎麼不說？”
小鬼仔埋著頭，有點小慫：“我怕師兄罵我，不敢掃興，結果果然又中了，我的烏鴉嘴神通太靈驗了，嗚嗚嗚嗚...”
小鬼仔有點內疚，不過更多的是失望，對預兆吉祥越發沒有信心了，整個鬼都快哭了。
青穎看著小鬼仔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不過見小鬼仔都快哭了，不由有些心疼，連忙寬慰：
“小鬼仔，這次是意外，你的預兆神通哪能窺視得大神通修士，若沒有大神通修士橫插一手，咱們還真能拿下千年靈豆，你這次預兆很準，非你之罪。”
楚塵點了點，雖說他也時不時打趣小鬼仔“說吉必反”，不過誠心而論，他還真沒有怪罪埋怨過什麼。
“穎兒說的是，小鬼仔，你又沒操縱災劫之炁，更沒有妄動兇吉格局，命運玄妙，無需在意，福禍相依，焉知非福。”
小鬼仔眼淚都要在眼眶打轉了，聽了師兄和穎兒姐的安慰，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這才弱弱道：
“真的嗎...”
...
“千年靈豆”沒有得手，楚塵、青穎頗為失望，不過二人也沒有就此離去。
兩萬玉錢的票價，若不逛一逛，豈不是浪費了。
說起來，二人此行除了碰運氣求購“千年靈豆”，另一個目的就是瞭解雲州本地市場，瞭解各類寶物物價。
做買賣，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調查市場行情，什麼都不瞭解貿貿然創業，那就是撒幣棒槌，送財童子。
青穎接收了一批產業，更需要親自瞭解行情，做到心中有數，不然手下人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別說五百萬玉錢了，五千萬玉錢也不夠虧的。
楚塵、青穎二人奉行多看不賣的原則，開始掃蕩金蟾廣場各個攤鋪。
甭管什麼寶物，二人都會上前問價，然後貨比三家，最終估出大致的價位。
隨意閒逛下來，二人收穫頗豐，算是勉強賺回了票價。
不過，楚塵心情並不好，恰恰相反，他內心煩躁，一股無名之火在胸腹熊熊蒸騰。
原因無他，在修士交易會上，他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有妖魔當街販賣人族。
並且還是毫無遮掩，白紙黑字，明目張膽張貼了清單。
童男童女五十對；
年輕女子二十人；
壯年男子四十人......
見到這一幕，楚塵內心塵封的記憶觸動，心潮湧動。
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人販子。
販賣一個孩子，不僅毀了一個稚嫩生命，更是讓背後的家庭一輩子生活在無盡的悔恨傷心痛苦之中。
當初，他被曾家人變畜為驢，當街售賣，記憶刻骨銘心，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那會的無助與彷徨。
而眼下的場面，比起當初九州中土之地的販人案更觸目驚心。
曾家人販賣人族同胞，那是悄悄摸摸，見不得人，不敢暴露在太陽底下，見不得光，見光就死。
雖危害不小，可終究只是一隅之地的小打小鬧，上不得檯面。
而在關外莽荒之地，情況就不一樣了。
妖魔販賣人族根本不藏著掖著，而是正大光明，毫無顧忌，關外荒域的黑暗野蠻在這一刻盡顯無疑。
天下從沒有太平之地。
九州之地歲月靜好，各地局勢安穩，那是因為有人以血肉築起不朽長城，遮風避雨，驅逐了黑暗。
而眼下關外荒域，人族勢力輻射不到的地方，暗藏的黑暗與血腥浮出水面，猙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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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
青穎許是感受到了身旁同伴內心的起伏，一雙溫軟玉手搭在了楚塵胳膊上，柔聲安撫。
“我沒事。”
楚塵面色稍稍一緩。
“嗯~”
青穎雖不是人族，而是龍族，不過從小受人族教化薰陶，自然明白楚塵的心思，當即說道：
“二郎，關外荒域極其混亂，這是一塊野蠻之地，弱肉強食，不少強大妖魔都會豢養人族作為修行資糧。”
楚塵微微點頭，這情況他之前也瞭解過。
人乃萬物之靈。
人對妖魔修行有著莫大的好處，就算是普通百姓，對妖魔亦大有裨益。
九州之地的妖魔為禍作亂，不少妖魔手段粗暴，當場行兇害人，掠奪修行資源，然後逍遙法外。
而在妖魔國度、莽荒之地，妖魔講究細水長流，往往不會直接“吃”，而是一點點割韭菜，慢條斯理掠奪。
人族血肉精炁、三魂六魄、心力信仰...
諸如此類，對於妖魔來說無不用著莫大的吸引力。
荒域的妖魔國度豢養人族百姓，就跟人族豢養牲畜一樣稀疏尋常，基本上，每個大妖魔都會豢養大量人族百姓。
平日裡驅使幹活，為奴為婢，修行時作為大藥資糧提升修為。
若是手頭緊了，還能把人族奴~隸賣了換錢、換天材地寶。
對於大妖魔而言，豢養人族比什麼種植靈材靈藥，開發靈礦更加暴利，是一樁一本萬利的買賣。
人有時而窮，天下局勢如此，一時半會，局勢無法扭轉。
不過，楚塵卻並不想就此漠視。
以他的能力，天下大局也許他還左右動不了，不過眼前礙眼之物，他還是有能力掃除的。
“穎兒，我想把他們贖回家。”
楚塵語氣平靜，不見多少情緒，不過話語卻頗為堅定。
青穎望了楚塵一眼，柔聲道：
“若是你錢不夠，我這兒有。”
“好。”
楚塵微微頷首。
這是他第一次毫不猶豫接受了青穎的錢財資助。
有人淋過雨，心裡不平衡，總想著別人也和他一樣淋雨，最好還的是淋暴雨，越慘越好。
而有人，因為淋過雨，所以想給別人撐把傘。
一如當年，那個風塵僕僕的中年道人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撐起了那把傘，為他遮風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