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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 淮尚過往 下

沈尚爬過去,動作熟練的升起火堆,為原本黑暗的洞穴帶來一絲明亮。

沈淮運氣很好,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庇護所。他二人躲藏的地方,在那山洞的深處,山洞門口被雜草掩映著,本身便不易發覺,若是沒人帶路很難會發現,是故沈尚敢這般點起火堆不怕被其他人發現。洞內很寬敞,有絲絲的涼風吹過,沈淮之前去探尋過山洞是否有別的出口,走了許久也沒曾看到出風口在哪裡,擔心火把會滅二人無法走出,縱是如此,這位置也夠隱蔽,至少到那時無人知道他二人藏在此處。

沈尚並不知道這些藥如何去使用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他只是胡亂的取出藥丸喂到沈淮的嘴裡,胡亂弄了很久才撬開沈淮的牙關,眼見著藥丸已經劃過沈淮的喉部了,他的氣息也慢慢的穩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這才決定去清理一下沈淮的傷口。

洞內有一股手臂長度寬的溪流,水質還算清澈,微微甘甜,為他們生活提供了可靠的水源。沈尚用葉子接來水,跪坐在地上,小心的揭開沈淮已被人砍得破碎的衣物。

傷口的血液已然凝結,黏住皮肉,沈尚手下力度又控制不好,上衣未曾脫下便把沈淮硬生生給痛醒過來。

“唔......”沈淮呻吟了一聲,滿是痛楚,他似乎沒搞清楚自己正在什麼地方,眼睛才睜開便發覺不對,猛然驚起卻是刺到了傷口,無力地倒下之時,看到了跪坐在一旁的沈尚,才反應過來他現下正在他二人的那個簡易的家中。

眼見著沈尚又吸吸鼻子準備噠噠的哭,沈淮一個愣怔,忙打起精神安慰沈尚道:“沒事的啊,別擔心,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還能跟你說話呢。嗯?小哭包?”

沈尚不理他,只管自己去揭那衣服,故意加了點力道在沈淮胸前傷口上狠狠的按了下,直按的血液重新流出浸透衣裳才罷休。沈淮聽得沈尚這般控訴到“哼,你騙人,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你跟我說你不會再受傷了的!你看你的傷口,再偏一點你就要死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覺得我是一個累贅準備拋下我而去了!”似乎是又想起來那晚的驚慌失措,沈尚眼眶裡憋了很久的淚終於流了下來。

無怪沈尚會這般說,沈淮的傷口在左胸,深三寸,離心臟的位置只差了一寸,若是刀再偏些,便是回天乏術,沈尚再也見不到沈淮了。

這還不是沈淮身上唯一的傷口,他的肋骨斷了兩根,左腿骨折,雖然已經被人接回去了,劇痛還是陣陣的發作。沈淮腹部有一道極長的刀口,幾乎貫穿了沈淮的整個腹部,若不是他們來得及時救下了沈淮,怕是早已經魂歸西天了。

啪嗒啪嗒的眼淚,帶著點鹹澀的意味,直滴在沈淮腹部的傷口,落在沈淮的心上。他從一開始便是見不得沈尚哭的,在他心裡,沈尚就應該無憂無慮的,安心讓他養著,什麼苦什麼累他一人承受便好。可無奈沈尚自己是個小哭包,眼淚一來便止都止不住,一開始沈淮不曉得怎麼去安慰他,好幾次適得其反,想安慰卻變成了恐嚇,把沈尚弄得哭的更兇狠,最嚴重的一次,便連嗓子都哭啞了,好幾天都不見好,急的沈淮嘴角的燎泡都起來了。

而後沈淮才慢慢學起來怎麼去安撫這只小哭包。

沈淮痛的直哼哼,又是給他抹眼淚又是重新保證,立了好多誓後又哄了許久,費了老大的勁兒,好一會兒才把小祖宗的眼淚止住。

這小祖宗呀,都是自己慣的太過咯,沈淮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顯然對沈尚的指手畫腳很是滿意。小管家婆越來越有脾氣了呢。沈淮還記得沈尚一開始的瑟縮樣子,或許是初見的時候沈尚被他的狠厲樣子嚇住了,往後對著他都是唯唯諾諾的,生怕自己一個不開心就會對他怎麼樣。還是後來沈尚慢慢察覺到自己對他很是容忍,才慢慢放開膽子肯跟他搭話的,到了今天這個張牙舞爪的地步,沈淮可是努力了很久呢。

小?沈尚?祖宗狠狠地瞪了沈淮一眼,將粉末倒在沈淮的身上,故意倒的很多,傷口顯然吃不消這麼大分量的藥,加上他們給的療傷的藥也不是凡品,效果自然是極好的,又引起沈淮的好一頓吸氣的嘶嘶聲,才道:“你以後不許再騙人了!我不要你的保證!我只要你好好的呆在我身邊!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這話是有緣由的,沈淮之前也曾負傷回來,只是沒有這一次兇險,當時滿臉的血把沈尚嚇住,那呆愣脆弱的模樣沈淮一直記得,這輩子都不會忘,也不打算再有下次見到,可誰曾想到這一次是他負了這個約了。

沈淮痛並快樂著,苦中作樂的想,好歹沈尚對他的態度終於是他滿意的了。旁的東西慢慢來,他們的日子還有很長,不需要急於這一時。接連應允道:“哎喲誒我的小祖宗呀,我的小管家婆?我知錯了,可否原諒小人,給小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哼╭(╯^╰)╮”沈尚沒有再去提這一件事了,一來,他不想再沈淮傷還未好之際再讓他分心來考慮自己的感受,二來,沈尚也覺得自己老是哭會讓沈淮手忙腳亂,好幾次都是因為自己不開心了,沈淮放下手頭的事陪他呆在山洞裡安撫他,沈尚嘴上不說,心裡也是難受的。他也不想老是拖沈淮的後腿。

他是怕黑,但是他更怕天黑的時候看不到沈淮回來,原因就是因為自己。他是怕一個人獨處的環境,但他更怕沈淮一直陪著他會讓沈淮錯過變強的機會。沈淮嘴上不說,沈尚都是有感覺的,沈淮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消失兩天,而消失回來的他總是更加強壯,受的傷也更少。

沈尚抽噎著,慢吞吞的說:“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好不好?我不做小哭包,你也不要再受傷了好不好?……我……我也是會很擔心很擔心你的……你每次都什麼都不肯說,出去做什麼從來都是騙我的,好幾次你說出去打獵結果回來的時候一身傷……我都記得的……”沈尚卻說越小聲,又想像往常一般哭出來,卻是想到自己剛說的話,又狠狠的止住不說出來。聽得沈淮一陣心揪,原來這小孩兒什麼都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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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摸了摸沈尚的頭,輕輕地嘆了口氣,想到白天的時候沈深沈流對他說的話,終是決定同意他們的提議了。

“我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好麼,再也不會了......”沈淮抱著沈尚的身子,有些鄭重的,如發誓一般,道:“相信我能護你周全好麼。我們出洞去吧,總是呆在這裡,見不到日光,對你的身子也不好。”

沈尚敏感的感覺到沈淮今天的情緒不太對,他沒有打擾沈淮,只是收緊雙臂,讓自己與離沈淮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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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之時,沈尚跟著沈淮出了那個呆了許久承載了許多記憶的地方,沈尚怕被人暗算,許久未見日光,一直悶在山洞之中,晨起的日光,雖然不甚強烈,也著實刺眼,沈淮捂著沈尚的眼睛,待他適應了,才慢慢的放開。

沈尚有些貪婪的看著外面的景色,他的皮膚本就白皙,在山洞內悶了這許久,皮膚便顯出一種病態的白皙,綠綠的草,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天上的鳥,地上的樹,本是如此平常的東西,在沈尚眼裡總是平凡而又特殊的。

沈尚跟著沈淮七拐八拐的,來到一處同樣隱蔽的山洞,洞內只有三個人,除了他之前見過的那兩個送沈淮回來的人之外,還有一個人。沈淮暫時鬆開了他的手,示意他先出去,沈尚有些無措,在角落的那個人起了身,走過來準備將他領走,沈淮並沒有阻攔,沈尚便也就乖乖的跟著那個男人走了。

二人相對無言,沈尚腦中一直飄著沈淮先前告訴他的不許跟陌生人說話的告誡,因此便不敢跟男孩兒搭話,一步一回頭的看著他們先前出的那個洞穴,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地界,蹲在地上默默地長草,努力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好在那個男孩兒並沒有跟他搭話的意願,沈尚數著螞蟻,倒也不是沒有事情做了。

沈淮跟著沈樓沈深,進了山洞深處,沈淮本以為山洞深處定是十分憋悶的,便跟他和沈深暫住的那處一樣,可沒想到這個地方是意外的空曠,左拐右拐之後進了一間石屋,屋裡並沒有人,沈樓回頭,原本溫和的氣質陡然消失,氣勢突發凌厲起來,沈淮見他看著自己,也知道要加入他們的團體自然是要經過考驗的,定了定神,看著沈樓的雙眼,眼神一陣的恍惚,沈深見狀,眼疾手快在後面接著他,那熟練的樣子,倒像是經常做這檔子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