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華麗轉身
北京的夜空佈滿陰霾，沒有星辰。
但抬頭仰望，看到的是一間一間被水泥牆面隔開的光亮，那每個光亮，就是一個個的女生宿舍。宿舍裡亮著燈，光影裡時常閃過的人影，以及陽臺上晾著的女士衣裝，還有陣陣傳出來的嬉笑打鬧的青春氣息，都讓沒有星辰的夜空也能仰望出笑顏綻放。
身邊的女學生來來往往，偶爾談笑，並投來驚訝的目光，這個身穿軍大衣的大叔站在女生樓下一臉燦爛的好奇怪呢。
他的手中還拿著包裝精美的小禮盒，是佈滿心形圖案和寫滿“Love”的禮物。
是在等待他的女朋友嗎？
應該是他的小女朋友吧？
畢竟感覺大叔的年齡稍大了點，女生宿舍樓上的女朋友還是學生，年輕肯定稍小了點，感覺他們不太合適呢……但如今的年代，年齡什麼的早已不是問題了吧。
也感覺大叔身上的衣著奇怪了點，樸素了點，似乎來自窮鄉僻壤，但這份痴心，這份等待，等待時臉上寫滿的開心，站在嚴寒的冬日夜裡的守候，都讓很多女生羨慕呢。
這裡是師範學校，男女比例本就嚴重失調，男孩子從來都是稀缺物種。
這裡同樣是首都重點學府院校，裡面都是高考成績很好的好學生，其中不乏清寒學子出身，大叔他是哪個學妹在窮鄉僻壤的老家定下的娃娃親未婚夫嗎？
從窮鄉僻壤的老家趕到北京，站在女生宿舍樓下，不畏嚴寒，真的好感動呢……
只是有點擔心……現在身為名牌大學生的學妹，會不會嫌棄這個痴情的衣衫襤褸的大叔，不肯相見呢。
慢慢地……
葉戎站立的不遠處，停留著三三兩兩的同學圍觀，並時不時指指點點，說些悄悄話議論。
也慢慢地……
面前的女生宿舍樓，一個個的陽臺上，探出幾個青絲如瀑的腦袋，朝下觀望。
1棟宿舍樓。
5樓。
515室。
躺在床上幾乎一天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的心情抑鬱的葉雨，望著窗外的夜色，當真是憂傷到了極點，18歲的生日，就這樣即將落幕了。
已經沒有了眼淚，18歲，真的該長大了，掉眼淚是小孩子的專屬，從今以後是成年人了，有淚不輕彈。
成年人也不該折磨自己的身體，不該傷害自己。
一個人在外求學，沒有人關心自己，那麼自己關心自己……
一個人，也可以很堅強。
雖然感覺不到肚子餓，但還是決定去吃點東西，嗯，還要吃一頓好的，吃最喜歡的涼拌三絲，吃冰激凌！吃好幾個冰激凌！別告訴她現在是冬天，這樣吃涼的對身體不好，她只是想放縱掉最後的任性，然後，明天就長大。
葉雨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躺了一天，感覺有點肌無力，那麼堅強點，從現在開始就要堅強。
默默的起床，穿鞋，洗漱……
洗漱完畢之後，離開之前，準備向回到宿舍的舍友打聲招呼，卻發現兩個舍友站在陽臺上，朝下觀望，還一邊議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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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好痴情哦。”
“嗯！你看他等在樓下，等了那麼久。而且沒有絲毫不耐煩，一直微笑著。”
“還帶著禮物呢。”
“別忘了現在是冬天，夜裡那麼冷！”
“你看他呼出來的熱氣，在路燈的光茫下像是噴出一片白霧，真的感動死我了！”
“如果有一位暖心的大叔這麼守候著我，我絕對非他不嫁。雖然他看上去悽慘了點，帶來的禮物那麼小盒子，穿著的衣服那麼老土，似乎家裡窮得掉渣，但這份真心，值得託付！不知道是哪個學姐這麼沒良心？把大叔晾在樓下不聞不顧！”
“對對，沒良心！”
“……”
大叔？
葉雨聽到兩位舍友的交談，聽到大叔這個稱謂，不由自主的心中閃過希冀，然後瘋狂搖頭，自我否定。
那一定不是大叔……
大叔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小雨……
他才不會來到北京，這完全只是自己無理取鬧的要求，沒有人會放在心上的。
“小敏，我出去吃個飯，記得給我留門。”
葉雨向舍友打招呼。
那兩位舍友回頭看到葉雨，對葉雨今日的改變根本沒放在心上，還是像往常一樣，認為葉雨是個活潑開朗的歡實的丫頭，所以連忙喊道：“小雨，你快來看呀，如果女主角不出現，這個大叔會不會等一個晚上？”
“等一個晚上會不會被凍死？”
“會不會被校園保安驅逐？”
“我看他不像是有錢人，今晚睡哪裡呢？感覺好可憐呀……”
“哎。”
葉雨並沒有過去，而是搖搖腦袋，沒有參與，安靜的離開了宿舍。
然後兩位舍友又開始討論葉雨的話題。
“小雨今天感覺有點過分安靜呀？”
“嗯！”
“今天週末，我們喊她出去玩都不去，一直抱著手機，似乎是在等待訊息。後來我們回來，她也一直躺在床上悶悶不樂。如果是平時，我們喊她幹什麼，都是跑得最快的那個呢。”
“小雨不會失戀了吧？”
“有可能……但沒聽說小雨有戀愛呀？我們班就4個男生，哪有小雨的份？外系也沒聽說……雖然小雨挺漂亮的，但她的心好像不在這裡。”
“對，應該在老家，上次中秋國慶放假，我們宿舍就她一個人不顧舍友情深，毅然決然的滿心高興回家了呢。小雨的愛情，絕對在老家。”
“異地戀也是辛苦，這下估計是分手了。”
“樓下的大叔也是辛苦，這下也估計是分手的節奏。”
“……”
葉雨拖著疲倦的身軀，從5樓一步一階的下樓梯。
垂著腦袋，安靜的走路，似乎有點魂不守舍，有時候撞到迎面走來的女同學也渾不在意。
走出宿舍樓，就走出了北方溫暖的室內，迎面撲來的寒風，透心的涼，這才讓葉雨精神集中了些。
不由自主的整理了下脖子上的圍巾，把脖子裹得更嚴實些來抵禦風寒。
寒風裡也攜帶了聲音，還是那些同學們議論痴情大叔的聲音，葉雨隨便掃了眼，原來女生宿舍樓下居然站了很多人圍觀。女生宿舍樓上的陽臺外，也站了很多人圍觀。
她們也不怕冷……這大冷天的。
那位大叔也不怕冷，這大冷天的……葉雨突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自己這般心境，這般遭遇，和這位陌生大叔的遭遇，倒有幾分相似……當然大叔比較慘，從家鄉來到北京，帶著禮物，站在樓下卻沒人理會……一會可能還要被校園保安驅逐，無家可歸，凍倒在街頭……
葉雨忍不住抬頭看了可憐的大叔一眼。
這一眼過去，彷彿周圍空氣都被凍成了冰。
那是多麼熟悉的面龐……
那是多麼熟悉的軍大衣……
魂牽夢縈所思念的人啊，就站在眼前的路燈下，身影被拖得很長很長……
也站在凜冽的寒風裡，帶著微笑，雙眼溫柔，伴隨著呼吸呵出來的白霧，在面前迷茫了視線，心中的那份醞釀一整天的堅強，不願承認那是再度淚腺縱橫……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隔著很遠的距離，他捧起了手中的包裝精美的小禮盒……
一個聲音，從他的口中說出，彷彿相隔萬裡之遙，跨度千年時空，傳了過來，“生日快樂。”
“嘻！”
這個笑聲不由得從嘴裡嗤出，然後一整天的疲憊在這一刻一掃而空，淚水和嘴角裂開的笑容，再也無法控制，一邊笑，一邊淚如珠簾。
依舊遠遠地站著。
誰也沒有邁出那第一步。
依舊相互凝眸。
彷彿時間就這樣停留千年之久。
是笑意？
是淚水？
或者是相互交織。
心中閃爍而過多少情愫？
是絕望？
是希望？
或者明滅不定的那個瞬間已經完成交替。
“大叔……”
葉雨哽咽而驚喜的聲音，顫抖著傳來。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邁開了腳步，妄圖縮短明明只有幾步距離卻感覺相隔萬裡的錯覺。
“停！”
葉戎始終微笑著，但看到情感失控的小雨，要衝向自己，連忙伸出右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葉雨錯愕的收回了邁開的腿，不解其中之意。在這一刻甚至產生幻覺，這是夢吧？所以他才不讓自己靠近，如果碰到他他便會支離破碎，夢便會醒？
突如其來的驚喜，由絕望變成希望，多多少少有種不真實感。
大叔出現在這裡，怎麼想怎麼覺得不現實。
大叔……
他突然收起禮物，一個華麗的轉身，扭頭離開了，身影消失在夜色裡……
葉雨瞬間被失落填充，這就是一個夢！
但周圍響起的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又證明這不是夢境……
“哎？你們快看！”
“大叔走了！”
“帶著尊嚴，親手埋葬了那份痴情，扭頭走了！”
“而女主角還沒出現！”
“或許女主角已經出現了……因為剛才大叔的動作很奇怪，似乎是對著女生宿舍門口，舉起了禮品盒，說了句生日快樂，然後離開了。”
“我敢肯定，剛才女主角就在宿舍門口，只是我們站在陽臺上沒看到！樓下的同學，你們看到是哪個女孩了嗎？是不是女孩狠心拒絕了大叔？”
“不知道啊！宿舍樓前確實有個女孩，但背對燈光，看不清楚面孔……不知道是誰。走，我們過去看看！”
……（未完待續）